祁安對於生日的記憶非常匱乏。
錢舒榮不喜歡她,不肯花一點心思在這種事情上,每次祁俊良提出要幫她慶祝,兩人都不可避免地大吵一架。
她不希望爸爸為難,所以很懂事地說她不喜歡過生日。
再後來意外接連發生,她獨自一人磕磕絆絆長大,習慣了不被人在意,更不敢去奢求太多。
漸漸連她自己都不在乎了,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
起碼跨年夜永遠不會冷清,零點鐘聲響起的瞬間,萬家燈火歡聲慶祝新年的到來,她也能在茫茫人海之中偷一句祝福送給自己。
可就在這個冬夜,在這個昏暗的小房間裡,明亮的燭光卻如夢境般印在了少女的眼底。
連帶著這麼多年的委屈都一並圓滿起來。
蠟燭一寸寸燃燒,陳澤野掌心再次覆上她的眼。
鼻息間全都是他的氣息,混著雪鬆的冷冽讓人感到安心。
低沉的聲線中含著笑,他親昵叫著她的名字:“安安。”
“許個願吧。”
祁安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悸動中混著難捱的酸澀。
掌心交疊放在胸前,她對著蠟燭許下十七歲的願。
陳澤野有耐心地多等了會兒,見蠟燭快要燃儘才問她:“許好了嗎?”
祁安點點頭。
視線重新恢複,她一口氣將所有蠟燭全部吹滅。
“安安好棒。”
陳澤野習慣性地誇獎,向下牽起她的手,目光跟隨停在她身上,唇角勾起弧度:“剛剛許什麼願了?”
祁安眨眨眼:“不能說。”
“嗯?”
“說出來就不靈了。”
“你怎麼知道不靈?”
陳澤野又笑,語調被拉得有點長:“願望要說出來才靈。”
祁安對他的信任比較多,開始動搖:“是這樣嗎?”
“當然啊。”陳澤野側過身,在她鼻尖上點了點,“你不說出來我怎麼幫你實現?”
眼眸微動,情緒像是失閘的洪水般湧出,祁安再也受不住,抬起手把麵前的人抱住。
環在腰側的手臂一點點收緊,距離縮到最短,胸口起伏明顯加大,祁安貪婪又用力地感受著他的體溫與心跳。
柔軟發頂若有若無蹭在他的下巴,勾唇無端癢意,額角青筋突起,喉結上下滑動。
陳澤野感覺她就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回手箍住把人徹底按進懷裡,用這種方式向她發出信號,告訴她不要怕,他就在這裡。
“怎麼了啊?”
陳澤野手掌輕輕拍著她的背,語氣放緩像在哄小孩子:“怎麼過生日還這麼委屈啊?”
“是我哪裡準備得不好,叫你不開心了嗎?”
眼眶酸得好難受,鴉黑睫毛被浸濕。
祁安努力眨眨眼,不想讓眼淚掉下來破壞氣氛,可鼻酸不受控製,發
悶的聲線也在暴露情緒。
“沒有,不是你的問題。”
他的體貼和溫柔讓她更加失控,腦袋裡混亂一片,但臉本能地往他胸口處貼了貼,水痕沾濕布料:“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啊?”
來到黎北之後,她沒有對任何一個人提起過這些。
他看著她的目光更溫柔了點:“因為我喜歡你啊。”
因為喜歡,因為在意。
所以有關她的每一件事都不能忘,每一個細節都不敢忽略,全部牢牢記在心上。
祁安手指纏著他衣角,鼻音重了點:“可是你對我太好了。”
好到讓她不知所措,像是沾了毒藥的癮,越來越沉溺也越來越貪心。
沒有人不渴望光明,沒有人願意一直活在黑暗裡。
房間裡的溫度本就不低,又發了這麼一通情緒,額前滲出薄薄一層汗來。
陳澤野幫她把弄亂的發撥到一旁,用最熟撚語氣喊她安安。
“怎麼這麼傻啊。”他好像笑了,又認真在安慰,“你是我女朋友。”
“我不對你好,還能去對誰好啊。”
“而且我也就是幫你準備了個生日驚喜。”他揉了揉她後頸那塊軟肉,“這都算不上什麼大事。”
祁安用力吸了吸鼻子,腦海裡走馬燈般地閃過許多有關他們的曾經。
她仰起頭,從這個角度能看見他凸起的喉結和嶙峋鎖骨:“你剛剛不是問我許了什麼願。”
陳澤野斂眸,小姑娘哭起來太可憐,眼眶濕漉漉的蒙著水意,眼尾泛起很淡一抹緋紅。
她真的太瘦,縮在他懷裡好小,就像是一張伶仃脆弱的紙,叫人不舍得揉皺,更不敢提筆落字。
眸色跟著暗下去,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下,絲絲縷縷的有點痛。
指腹擦過她薄薄眼皮,淚痕被帶走,他順著她的話嗯了下。
“什麼?”
眉心舒展開來,女孩的聲音濕噠噠的,但又足夠清晰。
她說:“我許願能和你一直在一起。”
脖頸低下,陳澤野和她額頭相抵,幾乎沒有猶豫地回答:“聽到了。”
“會幫你實現的。”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陳澤野拉著人到一旁的小沙發上坐下,頭頂那個皇冠晃得有點歪了,他抬手幫忙扶正。
他買回來的那個蛋糕怪可愛的,祁安本想多吃一點,可剛剛吃的火鍋還沒完全消化,她吃了兩塊就吃不下去了。
見她把叉子放下,陳澤野抽了張紙巾,幫她把嘴角沾著的奶油擦掉:“不吃了?”
祁安喝了一小口牛奶:“吃不下了。”
紙巾揉皺被扔到一旁,陳澤野的手又往她肚子上貼了下。
他笑:“看來安安是真吃飽了。”
祁安羞赧地瞪他一眼。
牆上的分針不知不覺走過半圈,那時候剛好是晚上十點四十五分。
遠處的
煙花秀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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