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琛和邶玉成一前一後從距離最近的聯邦民政局走出來的時候,頭頂的太陽已經升到了高空。
原身和邶玉成說是訂婚的關係,其實早已在邶家夫婦的督促下於半年前領取了結婚證、隻等著這月底舉辦婚禮。
一個是自家寄予厚望的長子,一個是從小看到大、寵愛有加的養子,邶家對這場親上加親的婚禮當然相當上心——早在幾個月前,精心設計過的賓客邀請函甚至都已經派發完畢,婚禮舉辦的酒店也都已經預定完成。
所以當原身偽造匹配報告數據的消息被爆出登上星網熱搜頭條的時候,不僅邶家感到難以置信,那些受邀參加婚禮的邶家親朋好友們也都被驚爆了眼球。
可以說,原身的卑劣行為不僅是對邶玉成的欺騙和不負責任,更是讓身為新晉軍事世家的邶家顏麵掃地,徹底成了聯邦上層的笑話。
畢竟,哨向匹配度決定了一對哨兵向導之間是否能夠締結精神鏈接;匹配度數值愈高,哨向對對方產生的增益也就愈強,也愈容易培養默契。在戰場上,失之毫厘差之千裡,也許高一分的匹配度就意味著一次生的希望。
因此,在當前哨兵向導默認強製參軍的聯邦,一些老牌的聯邦家族甚至會硬性規定家族哨向成員的另一半與其的匹配度不能低於百分之八十;而對家族勢力基本都分布在軍隊、未來長子也注定成為聯邦軍人的邶家來說,之所以樂意見得原身與邶玉成結成連理,也未必不是有著那虛假的百分之八十五的高匹配數據的推動。
這也是為什麼在原身與邶玉成百分之六十二的真實匹配度被爆出後,全星網的輿論都在指責原身的緣故。
這樣將將高過匹配線的低匹配度,彆說是作為頂級家族、對家族成員婚配有所要求的邶家,就算是普通家庭的父母也都不會樂意將自己子女的性命托付給這樣的另一半。
隱瞞了低匹配數據的原身,如果說難聽一點,無疑是要權勢不要性命的典型;為了他擠入上流社會的野心,甚至可以坐視邶玉成去死——
雖然哨向都會步入星際戰場,但比起體質強悍、總是衝在最前線的哨兵,體質接近於普通人、數量也較為稀少的向導會得到更周全的保護。
如果身為S級哨兵的邶玉成出了意外、陷入了精神暴動,卻冒然讓與他隻有百分之六十二匹配度的原身來幫他做精神疏導的話,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不,倒不如說,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慘劇,原身隻會暗自陷入狂喜才是——
在從白塔畢業、步入星空戰場後,想辦法讓邶玉成永遠留在那裡、以絕後患,自己則成為【真正】的邶家成員,正是原身籌謀的未來計劃的其中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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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懸浮終端屏幕中顯示的、才新鮮出爐半年就被銷毀的結婚證書,陸琛感到心情有點複雜。
他屬實沒能想到在新世界中自己開局就會被迫結婚,並體驗了一把閃電離婚。
不過,讓陸
琛為之慶幸、鬆了口氣的是,因為邶玉成自小就對原身非常冷淡的緣故,他們兩人到目前為止隻進行過短期的精神臨時標記,且因本身匹配度不高的緣故,估計不到月底就會自然消失了。
邶玉成掏出控製匙啟動了停在民政局門口的豪華私人飛行器,打開艙門坐進駕駛位,陸琛也坐在了飛行器後排。
在返回聯邦軍屬彆墅區的一路上,兩人完全零交流。
飛行器內的氣氛陷入了一片令人尷尬的靜默。
“其實,我早該想到我們之間的匹配度絕不會那麼高,”眼看著飛行器駛入了近郊快速通道,就在陸琛本以為兩人間的沉默會一直持續到這次飛行停止時,邶玉成卻開了口,聲線冷肅,“畢竟,在你覺醒成為向導後,我卻從未在你身上感受到高匹配度哨向間應有的強烈吸引力。”
如此說著,這位鉑金短發、湛藍眼眸的S級哨兵駕駛著飛行器駛進軍屬彆墅區的範圍,後視鏡映出他線條繃直的嘴角。
“抱歉……”看著對方頭頂懸浮著的灰色好感度進度條,陸琛沉默了片刻,還是開了口。
然而,還未等陸琛說出道歉的話,便被對方打斷了話頭——
“哈?不用道歉啊。”將飛行器平穩地停在了那座三層小樓的後院,邶玉成動作麻利地拉下手刹,按滅了啟動燈。
“比起得到你那假惺惺的道歉,我更喜歡看到你前些天因陰謀破滅、一切籌劃毀於一旦而氣急敗壞的可笑樣子。”突然轉過頭、在駕駛位上直起身,這位邶家長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坐在後座的陸琛,眼神無比冰冷。
“不如用你那聰明的腦袋猜猜看,那位醫生是誰送進監獄的?”看著麵無表情的陸琛,邶玉成發出了一聲嗤笑。
“不要把彆人都當成傻子啊,陸琛……”突然間,這位與此世的陸琛年齡相仿的哨兵拉進了與陸琛的距離,空間並不寬裕的家用飛行器內,兩人因間距過近而呼吸交織。
陸琛驟然放大的瞳孔中映出這位年輕哨兵如冰封湖麵般的藍眼睛,耳畔傳來對方一字一句的審判宣言:
“……即便你能騙過邶家其他人,但你騙不了我。”
一直到回到彆墅中原身的房間打包收拾好行李、離開邶家,陸琛都再沒有和邶玉成說過一句話。
估計已經離開此世的原身都想不到,他的失敗並非意料外發生的巧合,而是他那位看似古板冷硬的未婚夫,在通過經年的謀劃後一擊即中的必然。
本以為自己才是獵人的原身,卻被臆想中手到擒來的獵物狠狠地咬中了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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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琛隻是整理了一些原身的換洗衣物和日常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