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個……唔,我的話……”麵對乘長平的發問、嘟囔了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謝焰晨在對麵向導好友了然的目光注視下漲紅了臉。
“真遺憾……看來,我大概率不會是你的選擇了。”雖然早就明晰謝焰晨對陸琛的某些隱藏心思,乘長平卻還是假模假樣地抱怨了幾句,然後滿意地看到這個紅發碧眼的哨兵麵上露出更加窘迫的表情,在心中暗自道了聲“有趣”。
自小便一心沉迷於謝家槍法武學、可謂是情愛絕緣體的那個謝焰晨的臉上竟然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嗎?
而且,在得知謝焰晨的心動對象竟然是邶玉成的前任未婚夫後,對身為旁觀者、隻想默默吃瓜的乘長平來說,這件本就已經很有趣的事情就變得更加有意思了。
顯然,一旁的許青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比起乘長平,有點兒蔫壞的許青似乎並不隻想好好當個觀眾,甚至試圖親自下來幫幫場子——剛剛這人還建了個新群試圖拱火。
不愧是心臟的指揮係。
這邊許青和乘長平交換了一個雙方都懂的眼神,那邊的謝焰晨也在糾結良久後說出了心中所想。
“……可以的話,我當然還是希望能讓陸琛為我進行標記鏈接,”雖然最後還是選擇直麵自己的內心,但思及自己之前拒絕過陸琛發起的主腦匹配,謝焰晨不由得有些泄氣,“如果他願意的話。”
而且,自從剛剛在自習室門口與陸琛相遇,發現陸琛就是L的那一刻起,謝焰晨就再沒敢與一旁的邶玉成對上過視線。
他的靈魂似乎也已經一分為二、變成了兩個小人兒,在他腦海中虛構出來的場景裡瘋狂拉扯。
“你在這裡愧疚個什麼勁兒啊?玉成不是早就與陸琛解除婚約了嗎?而且他倆的匹配度你又不是不知道——隻有百分之六十二,哪怕匿名論壇裡的那些人再怎麼看好他們,他們之間也是絕無可能的!”兩個小人兒中,頭頂長著尖銳犄角、背後生著蝙蝠翅膀的那個不屑道:
“所以——你對有感覺的向導發起追求又有什麼錯?!不要瞻前顧後,隻管大膽上吧!”
“可是,你之前不是親口對玉成發誓,說會站在兄弟這邊嗎?可是你看,如果你現在選擇追求曾經傷害過玉成和邶家的陸琛,那你和玉成以後還怎麼相處?”頭頂頂著光環、背後扇動著羽翼的另一個則出言相勸:
“和玉成這數十年的友誼,你能說放下就放下嗎?”
一時間,謝焰晨心亂如麻。
每天都會與自己的杜賓精神體一起晨跑,不厭其煩地一次次陪杜賓玩樹枝拋接遊戲、溫柔地給小狗誇獎的L;在對戰中與自己配合默契,幾次約戰下來就能看破自己的槍招,即便被自己打倒仍然會在下一秒重新站起,仿佛沒什麼能將他擊垮的L……
怎麼會是那個卑劣的、企圖偽造匹配數據騙婚好友的陸琛呢?
“清醒點,陸琛既然敢騙邶玉成,敢騙邶家,以後自然也會騙你!即便你再對身為L時的他有感覺,
但以你的性格,也絕對接受不了被另一半欺騙背叛吧?!”
天使小人兒急了,試圖敲醒迷途的羔羊。
“可是陸琛現在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啊,為什麼要給人貸款定罪呢?”
惡魔淡淡反駁,將身陷流沙之人拉得更深,“你剛剛之所以選擇讓陸琛給你標記而不是乘長平,不就已經表明了你心中的真實所想了嗎?”
“而且,古武修行貴之以誠!你絕非能夠欺騙自己內心之人!”順手打出一套三連擊、將謝焰晨腦海中的天使徹底打散,那惡魔蠱惑道:
“與其在這邊自己胡思亂想,不妨去直接問一下當事人啊!”
“——你怎麼知道,邶玉成會介意你追求陸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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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另一邊的邶玉成是怎麼想的呢?
“我的臨時標記和精神鏈接就拜托你了,長平。”對於這點沒有絲毫的糾結,邶玉成立刻就給出了答案,理由也無懈可擊:“以我與陸琛那隻有百分之六十二的匹配度,做臨時標記和進行精神鏈接的效用幾乎微乎其微。”
想想也是。一般來說,向導等級越高、哨向之間的匹配度越高,向導標記鏈接哨兵後產生的增益就會越明顯;在旁人看來,明麵等級隻有A級的陸琛輔助S級的邶玉成已經頗為吃力,更彆提他們之間的匹配度也才剛過可鏈接的六十及格線。
而後,邶玉成看向一旁目光躲閃不敢與他對視的謝焰晨。
注視著麵前因某些不可言說的愧疚而深深地垂下了頭的好友,邶玉成平日裡一直保持冷肅的表情此刻也變得有些複雜。
宛如命運之神的玩笑一般,最好的朋友喜歡上了騙婚自己的前未婚夫;不,甚至可以說是前夫——雖然隻有少數幾個知情人,但邶玉成對自己已經提前與陸琛領過結婚證這件事心知肚明,雖然他們很快就又離了婚,之間沒有發生過任何關係。
就連陸琛之前留在他身上的短期標記也早已經在幾個月前消散,那股淡淡的、他曾一直不太喜歡的檸檬味信息素終於徹底消失了。
不過,即便如此,當這種少見的尷尬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即便是邶玉成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我不介意。”最後,這個金發藍眼的哨兵還是對好友說出了自己的宣判。
隨著邶玉成的話音落地,剛剛一直垂著頭的謝焰晨的身體也微微顫動了一下;下一瞬,他抬起了頭,碧綠色的眸子中滿是意料之外的驚訝,即便努力下壓嘴角也無法抑製揚起的喜意。
“不過,你真的要小心陸琛,他……”看著因自己的赦免而重新變得輕鬆喜悅的好友,邶玉成遲疑片刻,還是將即將吐露到嘴邊的勸阻話語咽了回去。
小心陸琛他心思深沉,滿口謊言……嗎?
其實,時至如今,邶玉成對陸琛的感覺也已然變得不複當初那般清晰的仇恨厭惡;有時候,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明白自己現在到底對陸琛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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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
邶玉成找到了當初為他和原身二人做匹配度檢測的醫生,將人送進了監獄、以此得到了醫生的供詞;但因為原身當時做得非常小心謹慎、完全沒有留下任何買通醫生的交易收據和錄音,除了重新測量、隻有百分之六十二的匹配度報告單和醫生的一麵之詞,完全無法定性就是原身一手策劃了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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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還有陸琛的論文代寫——即便邶玉成花大價錢找到那些曾被原身委托的槍手,使得他們願意出麵作證,但陸琛仍然好好地呆在白塔,沒有被勸退成功。
大家都知道事情是這個人犯下的,但就是抓不到他的把柄。
某種意義上,邶玉成感覺這樣的陸琛實在是可怕。
但等到邶玉成冷靜下來,心頭的怒火散去;便發現如果仔細想想,除了騙婚,陸琛似乎也沒有對自己,對邶家造成任何其他傷害。
——邶玉成不知道身為受害者的自己是什麼時候竟然會為作為加害者的陸琛說話的。
但回想起此時家中仍然會時常站在窗前看著樓下的院子和街道久久失神、一站就是數支煙的時間的父親;一個人翻著陸琛年幼時的舊照片、以淚洗麵的母親和現在已經搬進了陸琛曾住過的房間、好久不和自己說話的小弟;有時候邶玉成心中也會產生某些類似於“揭露陸琛騙婚之事是否是我做錯了”、“打破之前家庭的和睦景象真的好嗎”的自我懷疑。
如果他沒有選擇在眾人麵前揭露陸琛的假麵,現在的他和陸琛應該早已走完了結婚流程,邶家應該也不會是現在如此沉悶低落的氛圍。
那棟三層的小樓中少了一個人,似乎也自此變得不再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