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屆時不出意外的話,我—定會出席的。”最後,沉吟片刻,陸琛還是給出了一個不確定的答複。
“哦,‘不出意外’,”似乎是對陸琛的回複並不滿意,但鑒於兩人間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養父子關係,邶天罡最後隻是歎了口氣,試圖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雖然我們都知道‘不出意外的話,意外一定會來’。”
當然,並不擅長開玩笑的他失敗了,這個玩笑也沒能逗笑在場的任何—個人。
“……好吧,陸琛,你現在對玉成是怎麼想的呢?”在會麵結束前最後的—刻,這位於內心糾結良久的父親特意支走了軍部裡的其他人,與陸琛單獨聊了五分鐘,借此機會將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雖然你們之間的匹配度隻有百分之六十一,”講到此處,邶天罡停頓了片刻,但心中已經明晰的那個想法還是支撐著他繼續說了下去:“但如果你還愛著他,我……”
“不!”陸琛搖了搖頭,立刻打斷了對方的施法前搖:“感謝您的好意,但我真的已經徹底走出來了。”
“真的已經走出來了嗎?”這讓邶天罡定定地看了陸琛很久,仿佛是在確認自己的養子是否有在說謊——
直到真的確認陸琛所說的並非搪塞他的虛言,他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走出就來好,走出來就好啊……”向來和家裡的孩子們相處時頗有些手足無措,邶天罡此時能做的便隻有用力地拍拍養子的肩膀,用力之大讓陸琛都感到有些受不住。
他看向陸琛的眼神中有著些許欣慰,也有著些許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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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出乎陸琛意料的是,在這間會議室中,邶天罡留給他的最後—句話竟然會是如此:
“彆來第十一軍。”
談到軍事相關,邶天罡眼中的那些溫情都驟然消失了;那雙仿佛與邶玉成邶樂心兩兄弟—個模子印出來的藍眼睛冰冷極了,就仿佛—塊極地深海中的藍冰。
他就用這樣的目光與陸琛對視,向他的養子提出了一句忠告:“無論其他軍團給你提供多好的條件,記住我的話,選十一軍一一他們的軍團長剛剛引咎下課,全軍團的各個建製也在上次的戰役中幾近被打散,現在正是最需要新鮮血液的時候。”
結合係統每天都在自己腦海中更新、那些聯邦政府刻意隱瞞的真實軍情,陸琛瞬間就明白了這位將軍是在提點自己什麼。
“軍團長剛剛引咎下課”一一這意味著十—軍在新軍團長就任、接手軍隊前都將處於長期的待啟用狀態;而任命一位軍團長並非易事,中間夾雜著各大勢力的扯皮、利益劃分和漫長的走流程,鬼知道新的軍團長什麼時候才能到職。
“軍團各建製幾近被打散”一一組建新的隊伍、各個隊伍之間的磨合和操練新兵都需要時間,這又極大地拖延了十—軍再次投入戰場的間歇時間。
“正是最需要新鮮血液的時候”——在這個時間點進入這個軍團,更容易脫穎而出
、占據好的職位、為自己爭取更好的待遇。
對方這是在隱晦地讓自己避免走上星空戰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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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得到了對方微微地點頭回應。
作為一位軍團長,邶天罡在剛剛的會麵上給陸琛開出了令人眼花繚亂的招募條件,力求壓其他軍團一頭、將人才收入十一軍的囊中。
但此時此刻,與陸琛單獨相處的他再不是什麼勞什子軍團長,他隻是一位為子女計深遠、想要自己孩子活下去的父親。
是的,關於當前聯邦在星空戰場的戰況邶天罡知道很多,甚至是知道得過於多了。
知道得越多,他的心就越涼。
一—在得知這個月底十一軍有極大的可能會被派上最前線時,那顆心完全涼到了底。
不止今天特意提點了陸琛,邶天罡也已經和邶玉成進行了—次長談。
—直享受著聯邦頂尖資源供給的邶家確實到了該返還些什麼的時候了,但邶天罡願意一人承擔;邶家的下—代是家族未來的火種,他們還那麼小、沒有長成到日後燁燁生輝的樣子,絕對不能熄滅在這次的浩劫之中。
會議室的窗外已是夕陽漫天,橘紅色的光灑滿了整個室內,也灑在陸琛和邶天罡的身上,幾乎將他們兩人染成紅色。
在這最後的絢爛霞光中,陸琛恍惚間看到了邶天罡那已然染上霜雪之色的鬢角。
即便這位將軍的臂膀仍然如記憶中的那樣有力,腰杆也還是那麼直挺;但那抹銀白卻在提醒著陸琛,提醒他自己此世的養父,那個以一己之力支撐起邶家、為家族成員遮蔽風雨的邶天罡真的已經不再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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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麵結束後,陸琛與這位十一軍軍團長一同走到飛行器前。臨彆之際,邶天罡什麼也沒說,隻是又一次拍了拍陸琛的肩膀。
他乘坐的那架鼠灰色飛行器在陸琛的雙瞳中很快便凝結成了一粒灰屑,隻一陣微風吹過便再尋不到蹤影。
並非沒有察覺到此世養父眼中的那一絲希冀,想必那位將軍也很期待一家人重聚桌前、一同共進晚餐的畫麵;但時值星際戰場每天都在打仗的多事之秋,陸琛確實要將未來可能發生的意外和變數都考慮進去。
在得知邶家邀請陸琛前去赴宴的事情後,柏開霽還提出要陪陸琛一起去——天知道什麼時候起邶家在這個哨兵的眼中變成了一副仿佛時刻都想對陸琛不利的洪水猛獸的樣子。
等陸琛總算向柏開霽解釋清楚自己已經和邶家人和解,這個銀發藍眼的哨兵仍然不死心地嘟囔了幾句類似“即便如此,你參加宴會也會需要一個陪同者不是嗎”的話,似乎對與陸琛一同出席宴會有著什麼奇怪的渴望。
不過,柏開霽也沒忘記批評陸琛曾在學院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