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當地的習俗和當時律法的規定,重犯在行刑之前要先遊街示眾,以達到警示和教化的作用。

昨天下午,秋夢期和蘇韻商量好這事之後,沒有能親近佳人的她落寞回了衙門,隻得將心思暫時放在工作上,先是第一時間讓刑房的人貼出行刑告示,再讓人提前布置好刑場,今早一大早就吩咐王三帶人將王少彪裝到囚車裡進行遊行,並安排專門的人現場宣讀其罪行。

王少彪的罪狀細數下來有二十多條,條條喪儘天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囚車順著封樂城的主要街道走了一圈,圍觀的百姓都恨不得衝上前去將其身上的肉扯下來,人群中更夾雜了不少從山上救下來的女人,看向王少彪的目光如同噴火一般,往其身上丟的菜葉石頭和糞便更是不計其數,等走完一圈囚車裡的那句肉身已經不能用完整二字來形容了。

之前王二為了讓他招供,將牢裡的刑具在他身上逐個試了個遍,如今再加上這一圈下來,王少彪渾身上下血肉模糊十分可怖。

膝蓋手腕處,更是露出森森白骨。

然而無一人同情這樣的惡魔,連秋夢期這樣的現代人都無法說服自己要給刑犯最後的體麵,濛山之上對狩獵者來說是放縱的天堂,可對那些可憐人來說卻是給她們帶來無儘苦難的人間煉獄,多少亡魂至今還盤旋在濛山的山頭無法消散。

當百姓得知要以車裂的方式處死王少彪,個個拍手稱快,恨不得午時二刻快點到來。

甚至有人一大早就趕往刑場,想搶占一個最佳的位置,親眼看看這個惡魔被斬首的全部過程。

於是乎,過了午時,幾乎整個封樂城的百姓都集聚在刑場周邊。

煎熬之中,離行刑的時間越來越近,五輛馬車準備就位,車輪上鐵鏈閃爍著寒光,走動的時候發出哐哐哐的聲音,聲音聽起來讓人頭皮發麻。

劊子手們將王少彪的四肢和頭顱分彆綁在了馬車上,五名差役控製著五匹馬,隻等著高台上縣太爺的一聲令下。

王少彪這時候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死期終於到了,他動了動手腕,感受到身子的每一個部位都被鐵鏈緊緊困住,試圖想說什麼,可一開口,鮮血就從喉嚨中湧出來。

一旁的劊子手更是拿起鞭子往他身上狠狠地抽了一鞭,“都要死了還不安分,給老子閉嘴。”

鞭子所過之處,黑乎乎的血液淌了下來。

“你不是很能嗎,我看你現在還能不能,活該死了連個全屍都沒有——”

王少彪被如此侮辱,青筋暴起,可手腳都被綁住了,連頭顱也動彈不得,這讓他感到無比絕望和憤怒,但一切都無濟於事了。

曾經在濛山上呼風喚雨當著土皇帝的他,在這一刻突然想說些什麼,抑或是想嗤笑這些人,告訴他們如此酷刑也未能讓他屈服。

可惜,他什麼也說不出,舌頭早就被烙鐵給燙焦。

秋夢期遠遠看他垂死掙紮的模樣,冷哼一聲,將令牌往地上一扔。

“時

辰已到,行刑——”

隨著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鎖鏈摩擦的聲響,刑場上空氣凝重,車輪開始轉動,鐵鏈子嘩啦啦作響。

哢嚓——哢嚓——

百姓心中的戰栗連帶著憤怒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殺了他——殺了他——”

“啊——”

身體被撕裂的痛苦從王少彪的喉嚨中擠出來。

“駕——”

五輛馬車上的差役大聲驅趕著身下的馬匹。

馬兒被鞭子抽得吃痛,開始往前奔跑起來。

“啊——”

王少彪的□□聲和尖叫聲在刑場上回蕩,骨肉撕裂的聲音、馬蹄聲、慘叫聲,彙聚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血液噴濺在地麵上,形成一幅駭人的畫麵。

這一幕,讓人震撼無比。

而對於那些曾經被這個惡魔奴役過的幸存者們,王少彪的死,對他們來說,是解脫,也有快意,如今見到惡魔死去,有人忍不住痛苦地哭出聲來。

惡魔死了,但造成的傷害卻永遠無法抹去。

季呼站一片狼藉的刑場中央,身板挺直麵容冷峻,隻聽他高聲道:“諸位今日目睹了車裂之刑,想必已經領略了該刑法之殘忍,爾等當以此為戒,切勿犯下惡行。罪惡之行,必將招致嚴厲的懲罰。爾等當以此為鑒,遠離罪惡之路。勿妄行凶,勿傷害他人之生命與財產,當以仁愛之心待人。若有不幸遭遇惡勢力,當及時報告官府,切記切記。”

百姓齊齊跪在地上,高呼願受教化。

這是封樂縣第一次執行車裂,秋夢期全程參與了這場行刑,幾乎沒眨一次眼,看著罪犯身子被撕裂的整個過程,震撼之後,卻依舊麵色不變,她想,或許她已經開始融入了這個時代的脈絡,化身成為其中一員,推動著曆史巨輪滾滾向前。

……

車裂過後,百姓紛紛散去,卻有三三兩兩的人留了下來,向秋夢期的方向簇擁而來,等走到她跟前,呼啦一下全都跪下了。

“謝大人為我等做主,將這惡賊五馬分屍送入地獄。”

秋夢期忙將她們扶起,道:“身為縣令,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各位快快回家去,往後好好過日子,有什麼困難,就來衙門來找我。”

眾人不住地磕著頭,幾經勸說,這才相互攙扶著,迎著獵獵寒風陸續離去。

看著這些人蕭瑟的背影,秋夢期的心一下變得很難受。

剛剛看著行刑的場麵她能麵不改色,可看著百姓如此受苦,她卻不忍直視她們悲涼的麵孔。

再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弱小那麼無力,沒有辦法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也沒有辦法拯救那些陷於水深火熱之中受苦受難者。

如此想著,又想起了戴燕。

戴燕被下藥,失了清白,可到了如今自己卻還沒給予任何交代。

或許是因為幫她解毒的是趙蕊,秋夢期並沒有覺得事情的嚴重性,畢竟作為一個現代人,處女情結這種東西其實不多

卻忽略了這個時代女人對貞潔的看重。

也忽略了,

如果當時趙蕊不在她身邊,解毒的剛好是一個品行不端道德敗壞的猥瑣男,那戴燕的人生豈不是全毀了嗎。

越想越覺得心驚膽戰,越想越覺得自責。

恨當初不應該那麼草率處理了投毒這件事,事到如今,要如何給戴燕一個交代。

說實在的,當時蘇韻讓柳月如姐妹二人回登村的時候,秋夢期心裡是舒了一口氣。

說到柳月如,除去她對蘇韻做的那些事,兩人到底也曾經彼此交心過,一起度過很多快樂的時光,可以說,曾經那段陰暗的日子,就是柳月如曾經陪著一起走過來的,有些記憶,無法磨滅。

但她偏偏又做了那些事,有些行為,甚至已經觸了法。

尤其是對戴燕做的這件事。

秋夢期不知道如果當日真的抓到了柳月如投毒的證據,自己該要怎麼處罰她。

如今隻希望她能知錯就改,今後好好做人,不要再出來攪弄風雲,害了彆人也害了自己。

這一次,就算作為閨蜜,幫她把這個爛攤子給收拾了。

如是想著,就讓春桃去準備荊條。

春桃不解,問道:“大人,您要這個來做什麼?”

“上次戴燕姑娘來咱們衙門,誤喝了那碗毒湯中了毒,可到現在都沒抓到凶手,我無論如何也要去見她一麵,向她請罪。”

“可也不是大人您讓戴燕姑娘喝的呀,是她非要跟您討來喝,換作彆人,也隻能自認倒黴了,還有,蘇姑娘不是說了,戴燕姑娘沒事,大人您又何必拿著荊條傷害自己……”春桃有些不解,也不想自己主子因此受傷。

“話雖如此,但畢竟是在我家裡中的毒,我作為主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更何況戴燕姑娘這是代我受過,我於心不安,再者,我作為一縣之主,負有審案緝拿凶手的職責,如今凶手也沒拿到,如果沒有一個表態,你說我以後我怎能心安理得地再去見她。”

春桃聽了,眉頭糾在了一起,不知該說什麼,隻得按照她的話去準備東西。

等把荊條找來的時候,還是不放心道:“要不要問一下蘇姑娘,或許她有更好的辦法?”

秋夢期搖了搖頭,柳月如上一世那麼對蘇韻,蘇韻如今連她的名字都不想聽到,怨當初自己過於草率,把人安排進宅子裡來,不然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但是千金難買早知道,事已至此,隻能自己想辦法去把以前捅的窟窿慢慢彌補起來。

“把那件白色的夏裝找來,然後讓大福備馬,你和他跟我一起去石盤村。”

春桃隻好照做。

秋夢期換下厚厚的冬裝,穿上夏裝,再將春桃找來的那一大把荊條背在身上,用繩子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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