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一行在封平縣的驛站睡了一晚,早上起來兩隻眼睛浮腫發黑,一看就是沒睡好覺。
脾氣也不好,嫌這些驛站臟亂差,夥食也不行,哪哪兒都不順。
說來說去還是封樂縣好啊,個個都是人才,縣令說話又好聽,驛站住得舒服,吃的也合適口味,如此一想,就越發地待不下去了,下令直接開往封樂縣。
隨從不解問道:“王爺,如今事已辦完,業已查清楚新製鹽法是封樂縣最先研製出來的,咱們直接回京複命即可,何須再返回封樂。”
在隨從眼中,封樂越往東靠海,封平縣是在回京都的路上,再返回封樂就沒必要了。
“既然事情查清楚,那總得回去跟秋縣令說一聲讓其安心吧。”
隨從還要說話,另外一個忙扯住了他的衣袖,待出門後才罵道:“你不懂就不要亂問,王爺要去哪兒便去哪兒,哪由得你多嘴。”
“可我說的不就是實話嘛,回去又得多繞一段路……”
“你懂個屁,王爺這是要回去找秋縣令拿點好處,你懂不懂,噓——”那人壓低聲音道。
“原來如此!”
……
安王一行調查完了卻又返回了封樂縣,這是秋夢期等人想不到的。
原先以為人要走了,來人通知一聲,他們這些官員提前去路邊相送即可,可沒想到大隊人馬又返回了封樂住進了驛站。
秋夢期當然不爽,一群人住在驛站,這些開支都是衙門出的銀子,這群京都貴人花銷大,他們不會體恤戍邊百姓的辛苦,點的都是最好的東西。
雖說封樂靠海,海鮮易得,但那些大龍蝦也是要漁民潛水下海捕撈,費儘千辛萬苦。
而且這群人一直在這裡晃悠,去哪兒都要她作陪,她有事情忙著呢,哪兒來那麼多時間陪著這群人一天天低頭哈腰地當孫子。
回去找蘇韻說了這麼回事,說完了忍不住氣呼呼的。
蘇韻聽了,笑道:“請神容易送神難,雖然這尊大佛不是你請來的,但你把封樂經營得太好,這些人覺得衙門有銀子眼饞了,等著你送程儀呢。”
秋夢期不高興地道:“什麼是程儀?”
“就是路費的意思,上級來視察要送路費。”
秋夢期這下明白是什麼意思,氣得破口大罵,“這是跟我索賄吧,往年百姓納稅交了那麼多銀子上去,他一個王爺什麼都不用乾,都是百姓養的他們司馬家一大家子,還好意思來跟我要路費,我可不慣著他,不給。”
蘇韻歎了口氣,“你不給他就一直不走怎麼辦?”
“不走就不走,皇帝讓他們來查辦這個事情也有時限的吧,他還能住在這裡不成。”
蘇韻當然也很討厭這種陋規,而且像安王這種大胃口的,幾百幾千兩人家還未必看得上,想打發這種大的癩皮狗,沒有一兩萬兩銀子怕是不行,還有其他幾個副使也得打點一下。
“是不能一直住在這兒,但這段
時間肯定也會把你折磨得夠嗆,回去指不定還要怎麼編排你,三兩句話就把你的功勞全抹了都說不定。”
秋夢期最聽不得這種,誰越壓製著她她就越不服氣,直接甩了一句話道:“那就跟他們耗著,我倒看看他們能折騰到什麼程度。”
果然,安王住下來第二天,就開始傳召讓秋夢期作陪,去看看封樂的各個地方,視察工作情況,晚上又叫她作陪喝酒,一天都空不出時間來忙衙門和自己的事,每天晚上回來都要吐上一輪。
蘇韻看著她才沒幾天就瘦了一圈的臉,心疼不已,道:“不然就給錢吧,咱們還真不缺這個銀子,把這尊大佛給送走了算了,眼不見為淨。”
秋夢期躺在床上一副頹廢的模樣,但嘴巴還是硬得很:“不行,現在給錢了,那我這幾天的辛苦豈不是白費了,反正我還能扛。”
蘇韻說不過她,隻得讓她裝病休息一天。
卻在她裝病的當天晚上,劉二虎前來報告,說循行使者中的那個張副使,在城中找了幾戶人家,花錢要讓他們家未出閣的姑娘去驛站伺候人,被他帶人給攔住了。
秋夢期聽到這事,整個臉都沉了下來。
“你們是怎麼攔住的?”
“小的們不好直接跟循行使者對著乾,隻好把大人您搬出來了,”劉二虎有些心虛,“就說大人說了,隻要人姑娘不願意,就算是父母和家人也不能強迫她們做任何事,我們擔心這事會讓大人您處境不妙,就急急來報,現在那幾戶人家如今還在外頭,我們的人跟循行隊伍的人正在對峙著,您要是不願惹麻煩,弟兄們不插手就是……。”
秋夢期冷哼一聲:“京都來的貴人,跟濛山的那群土匪有什麼區彆,如今封樂治下人人能吃飽飯,可偏偏還有這麼些個人,居然還要靠賣女兒□□這種事來鼓腰包,真是枉為父母,這事我不能不管,就按你說的去做,要是那些人還想把事情鬨上台麵來,我出麵就是。”
劉二虎咧開嘴一笑:“就知道大人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小姑娘落入魔掌。”
當初他妹妹準備被王家人帶走的時候,就是大人出麵救回來的,剛剛見到那一群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被父母綁了要送去館驛,他仿佛見到自己的妹妹被人擄走那一幕,怒到不行,就直接上前攔了人。
看著劉二虎急匆匆又出去了,秋夢期轉頭就去找蘇韻,把這事說給她聽。
說完有些心虛地看著蘇韻道:“我這樣會不會過於衝動了,你先前說過了,讓我收斂一些……”
蘇韻笑了笑,道:“有時候我常常在想,我們會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難道隻是因為我們兩人之間的那些遺憾和誤會,上天垂憐再給予這樣一個機會,讓我們解除這些誤會再走到一起嗎,但隨著後來發生著各種各樣的事,我想,也許除了那些,還有更多能讓我們完整的東西,包括抱負,包括憐憫和拯救,這些都是我們的一部分,隻有這些遺憾不再是遺憾,我們在擁有彼此的同時,才算是真正完成使命,不負於來到這個世界。”
秋夢期看著她,
眼睛亮晶晶。
“可如果事事計較力求心安,
我們的路也會很難走。”
“沒關係,再難的路,我們一起走也會變成坦途,一味委曲求全顧全大局是一種活法,直麵挑戰雖然艱苦也同樣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跟著心走就是了。”
“你真好。”秋夢期喃喃道,將她摟入懷中。
……
而這事沒過幾天,循行使者還沒走,封樂城卻不知從哪裡興起一股流言。
流言說,封樂縣縣令的未婚妻早已不是清白之身,早在去年還是遣犯的時候在流放路上被差役玷汙,後來又被台山衛所的張百戶捉去,慘遭士兵□□,一時間傳到整個大街小巷,百姓議論紛紛。
秋夢期原是不知道這事,裝病一天後,次日陪同安王等人出去,在路上一個茶館聽到有人在大肆談論這個事情,安王和一眾隨同的官吏都聽在耳中,所有人看著秋夢期的眼神都帶著曖昧和同情。
秋夢期心裡都要氣炸,自己捧在心尖的女人,居然被這群下三濫如此編排,她不容許任何人這樣詆毀自己的心上人。
她性子衝,直接就上前揪住那個正在大放厥詞的人道:“光天化日之下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