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大群人坐在一起等著開飯。
見到了蘇長平帶著所謂的朋友回來,幾個小的沒什麼異樣,笑眯眯表示歡迎,倒是方氏和蘇二爺對視了一眼。
這一年多以來,蘇家人身陷囹圄,起起落落,如今好不容易才翻過身來,眼看又一年過去了,兒L子又大了一歲,這時才發現都還沒操心他的終身大事。
如今見到他領了這麼個小姑娘回來,自然是想到了那一處去。
前幾日還找他商量著喜歡什麼人家的姑娘,可他卻總說不急。
可才沒兩天卻帶了個姑娘回來,怎能不令人驚訝。
張冉進屋就逐個和屋裡的各位打了招呼,她嘴巴甜令人討喜,原本因為蘇學林在場而認為營造出來的凝重感也一下子變得熱鬨起來。
蘇二爺笑眯眯問道:“小姑娘聽著口音不是本地人,是從長安來的吧。”
張冉點了點頭,“正是——”
正待往下說,下人來報,說是大小姐和準姑爺回來了。
很快廳外傳來腳步,張冉這話就斷在這兒L了,其他人朝著門口望去,蘇長平卻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張冉,似乎怕她被打斷了不高興。
但人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並沒有什麼不快之處。
秋夢期和蘇韻並肩而入,她先是向蘇學林夫婦行了禮,又問候了一遍大家,這才將硯台送上去。
蘇學林見狀,道:“每次來都提東西,這硯台也不能當飯吃,拿回去了。”
秋夢期笑了:“這硯台是我托人從揚州帶來的,想退也退不了,留我那兒L也隻會積灰,寶劍配英雄嘛,這次您先留著把玩,下次不送就是了。”
蘇學林無奈,隻好接了過來。
這一看,就愛不釋手起來,哪裡還有剛剛拒之千裡的模樣。
眾人掩口偷笑。
蘇韻卻見到蘇長平旁邊還站了位俏生生的小姑娘,眼睛眯了眯,熟悉感隨之而來。
張冉見她看著自己,趕忙上前行禮道:“見過長姐。”
蘇韻聽她叫自己長姐,有些疑惑,卻見到眾人都在斜眼望著蘇長平。
蘇長平瞬間百口莫辯,正要說話,蘇韻卻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來緊緊盯著這小丫頭,脫口而出:“——張冉!”
張冉抬起頭,錯愕地看著她。
“姐姐怎麼認得我?”
一旁的秋夢期也認出眼前的小姑娘,正是張嫣給的那張畫像,怪不得覺得熟悉,也是喜出望外,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張冉眨巴著眼睛看著這兩人。
秋夢期道:“張冉啊,你姐姐找得你好苦啊。”
張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家裡那個凶巴巴的大姐,一聽到秋夢期提起她大姐,頓時渾身一顫,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麼認識我阿姐?”
“你留字離家出走,家裡人急得不行,眼下四處動蕩,你阿姐心急如焚怕你出事,帶著
幾個仆人匆忙南下,後來在荊州和瀝州的邊界處田榮縣失去了你的蹤跡,她都要瘋了,今天中午剛到封樂,我和卿韻剛給她調集了人手,這不,屁股沒坐熱又重新返回田榮縣了。”
張冉聞言,雖然嘴上還倔強著,但眼神裡不難看出著急和內疚。
“我又不是不辭而彆,留了書也告知了去處,等我玩夠了自然會回去。”
“張冉張冉,你是不知道外麵有多亂,你這樣一個水靈的小姑娘,稍有不慎就被人擄了去,你說你姐姐怎能不擔心。”
張冉怎會不知道,她就是被擄走了啊,幸好被一位大俠給救了,她也嚇壞了,但好在來到了封樂,封樂這裡治安良好,她又不怕了,隻要不出封樂就不出事,其他的等她玩夠了再說。
更何況,要是回去了,又要被許配給那頭肥豬,她才不要。
秋夢期倒也不想再說她什麼,畢竟教育孩子這個事,還是得其家長才行,看著張冉聽到自家大姐時的那個反應,想來張嫣也一定不會輕易饒過她。
但想到張嫣那邊還心急火燎的,衝著大福道:“回去讓小寶安排人連夜去田榮縣,說張二小姐已經找到了。”
還不等大福應聲,下人來報,說王小寶來了,找姑爺和大姑娘。
秋夢期忙叫他進來。
想不到的是,王小寶這次來,居然也是為了張冉的事。
原來秋夢期和蘇韻二人出門後,王小寶拿著臨摹好的畫像要去四處張貼,出門的時候卻碰到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大師兄,大師兄見他手上的畫卷,一下子就認出了這上邊的小姑娘,正是自己劫持安王殺了張勉那晚順手帶回來的小姑娘。
那日從安王那裡出來後,等人醒了,影七便問她家住哪裡,要送她回去。
誰知這小姑娘卻執著著要去封樂,他沒有辦法,好人做打底於是把人給打包帶了回來,後麵就沒再管了,沒想到她居然是京都張閣老的小孫女。
這才讓王小寶去通知秋夢期,說人被他無意中救了,就在封樂,不在田榮縣了。
王小寶得了消息,趕緊趕來。
可剛進去,就看到那畫上的小姑娘站在跟前,一張嘴驚得張了老大都快吞得下一個大拳頭。
隨著他一說,眾人終於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秋夢期道:“小寶,回去立即安排人,連夜趕去田榮縣,把消息帶給王三和張大小姐。”
王小寶趕緊應下,轉身就回衙門了。
張冉自知理虧,不敢出聲,如今雙方身份說開,於是重新上前見了禮。
蘇學林爺沒想到時隔一年多,居然在這偏遠的封樂見到昔日同僚的孫女,也是感慨萬千,問道:“我們蘇家如今已是平民身份,不必如此客氣,你祖父如今可好?”
張冉道:“一年比一年老得厲害,尤其是今年,那背都要弓到地上了。”
朝中氣象如此,蘇學林怎會不知道清流一派活得更艱難,說實在的,自己是頭鐵上諫一了百了,可剩下的那些人守著這麼一個骨子
裡爛透的架子,焉不比自己更艱難,他歎了一口氣道:“他如今都這般年紀了,你姐姐又已經出嫁,你為何不在家好好侍奉他老人家。”
張冉也知道自己這樣很不懂事,但還是辯解道:“成國公府上下嫌棄阿姐不能生育,上官禮從青樓接了兩名侍妾回家,縱容那幾個妾室欺負我姐姐,我姐姐便與他和離回了張家,已有半年有餘,我們姐妹二人日日侍奉祖父左右,可祖父不知為何,又要將給我許配給那科角將軍府的少將軍,我不願意,又沒人聽我的,反正姐姐在家,我就跑出來了。”
眾人這才明白是這麼一回事,秋夢期問道:“你祖父要將你許配給科角馬家的少將軍,你既不願意,為何不與他好好說,讓他撤銷這門婚禮,而且這事你姐姐既然知道,怎麼不阻止?”
張冉不滿道:“祖父性子跟頭驢一樣,他認定了的,誰也說不了他,反正就是個老古板。”
眾人一聽,有人眼神亂瞟,看向蘇學林的方向,但很快又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趕緊轉移了視線。
說到張閣老古板不通人情,他們家的這位難道不是?
蘇學林自然也是感受到了這些看似是無意的目光,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道:“你祖父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馬老將軍身為三朝元老,又手握十萬大軍鎮守科角,科角雖然位於西北邊陲之地,但那裡卻鮮有戰亂,還遠離京都權利中心,嫁給他,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張閣老如今年事已高,這是想在入土之前給孫女找個強大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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