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火藥啊。
在喬琰於揚州地界上將此物拿出來前,誰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東西能夠取代人力,甚至是取代了她那鑿井車的裝置,便能在地麵上在山石間發出這樣的威力。
“王司徒,就算這東西現在的表現還是有些問題,其中有一半的炸藥經常啞火,靠著另外的一半應當也足夠了。”從華山回返後,劉揚便如同獻寶一般,將左慈交給他的另外一半炸藥都給遞交到了王允的手中。
無論是王允還是劉揚都並未對左慈的來曆做出任何的懷疑。
從孫策之死到其舊臣虞翻對喬琰心懷有怨,從虞翻到救出同出揚州的於吉,再從本應當和張津一道被處理的於吉到的確有神仙本事的左慈,好像沒有一點問題。
倘若這三人是聯袂登場,劉揚或許還要懷疑懷疑,這是不是喬琰那邊為了探聽他的虛實,朝著他送過來的臥底,但此刻,他何止是不會懷疑這三個相繼登場的得力之人,還滿心滿眼地都隻剩下了這眼前的火藥。
“夠了。”王允聽完劉揚所說的火藥測試情況後回道,“但這所有的前提都是,我們絕不會讓喬燁舒逃出生天,有這放虎歸山的情況發生,務必一擊即中。否則,光是用火藥來作為襲擊她的工具,就已足夠讓我們備受詬病了。”
喬琰的臨危應變能力,早在數年之間都以各種方式得到了證明。
兗州的黃巾之亂,並州的旱蝗之災,洛陽的董卓之亂,揚州的孫策之死,沒有任何一個意外不能在她的手中變成讓她從中謀求到利益的機會。
一旦縱虎入山林,就算真讓劉虞親自登台來承認喬琰的謀逆罪證,王允都毫不懷疑,喬琰必定能將她的口碑聲名給扭轉過來。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這些對她設置下陷阱的人會得到何種回饋呢?
說他們竟然如此利欲熏心,將大司馬用來攻伐袁紹曹操的武器裝備,以這等令人齒冷的方式用在了她的身上!
所以他們絕不能在此事上失敗。
“您放心,有了火藥在手,我們得手的機會何止是攀升了數倍。”劉揚篤定地回道。
若是隻有兵員的調動,劉揚對自己有多少本事還是心知肚明的。
誰也無法確認這些兵卒會不會忽然轉投向喬琰,又或者是被喬琰憑借著自己多年來的統禦之能給殺出重圍。
而光是憑借著強弓勁弩也極有可能無法取走喬琰的性命。
畢竟早在她還隻是統帥著並州軍之時,鎖子甲這等防備軍械就已經成為了她麾下將領的常備之物,於隨後的數年之間讓她麾下的將領甚少出現什麼人員上的傷亡。
但火藥不同。
這等隻認使用它的人,又有著這等摧毀樓閣穿透力的東西,並不會因為喬琰的強勢行徑而做出退讓,隻會一視同仁地讓它的敵人被炸毀在當場!
劉揚覺得,自己何止是要慶幸於左慈給他將到手的半成品給改良成了可用之物,還要感謝因為左慈的存在,才
讓喬琰為了一勞永逸免遭打擾,
將這樣的東西給提前暴露在了人前。
交州的交趾郡太守士燮到底是不是因為這東西的存在才選擇投誠的,
並沒有那麼重要,畢竟中原地界上能因為交州獲取到多少利益,實在是一件很難說的事情。
但喬琰若是能等到和袁紹之間的正式開戰中才拿出這樣的東西,勢必能給對麵造成猝不及防的殺傷,或許就能讓她以更快的速度完成天下的平定。
所幸,所幸啊……
她為了防止在左慈的麵前被戲法耍弄,便讓此物以那等方式登場,既讓劉揚發覺了喬琰並非不可戰勝的事實,也讓他的手中多掌握了一項神兵利器。
聽得王允都承認其用處,隻是讓他小心行事,確保萬無一失而已,劉揚的臉上也忍不住浮現出了一縷誌在必得的笑容。
王允在旁對此頗覺無奈,但喬琰覺得此時局勢已再不能回頭,王允又如何不是如此覺得。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便是眼下的實情。
他也已經無法拋棄劉揚這個盟友,選擇另外的共事之人,隻能為了防止他在動手之前就有什麼過剩的傲然,開口打斷了劉揚的種種遐思,“殿下,不知鮮於都尉那頭的情況如何了?”
一聽這話,劉揚的麵色頓時沉了下來。
劉虞身在病中,又並沒有其他的兒L子,按說他這個皇子便應當被作為唯一的繼承人看待。
可事實上呢,作為父皇身邊親衛首領,高居衛尉位置的鮮於輔,對於劉揚到底有多少尊敬之情,在劉揚看來簡直是不消多說的事情。
從上一次他見父親時候偶遇對方時候,那家夥表現出的態度裡,就已經能夠看出個所以然來了。
“他不願意相助於我們。”在昨日劉揚回返長安後,自忖有了火藥在手,對於擊敗喬琰越發有了幾l分信心,劉揚當即和鮮於銀密謀,將鮮於輔給說服。
士孫瑞手下的右扶風駐兵中有不少曾經效命在趙雲的麾下,比起金吾衛中的幽州子弟兵來說,在不確定性上要大太多了。
若是能用後者,自然還是用他們。
可劉揚的信心在鮮於輔這裡遭到了折戟。
一聽劉揚的那番擒殺逆臣的說辭,鮮於輔當即厲聲便問,劉揚此舉,是否是將劉虞讓他做出的承諾都給儘數拋在腦後了。
劉揚本以為,這所謂的承諾,也不過就是他對於病床上老糊塗了的父親說出的三兩句應付,哪裡想到劉虞不止將其當真了,還將其告知了鮮於輔。
劉揚惱羞成怒,雖不敢將鮮於輔給直接處死,卻令鮮於銀動手,將其兄長給扣押了起來。
既然他不願意配合他們的行動,那就直接不必管他了。
看不清時局的人合該被他們踢出局外。
劉揚朝著王允陳說了此事後問道:“王司徒,我們眼下該當如何做?”
如何做?
王允簡直要被劉揚分不清楚輕重緩急的舉動給氣出個好歹來了!
鮮於輔被
他們給拿下的情況雖是個正確的選擇,絕不能讓其去給劉虞或者喬琰通風報信,但金吾衛的首領被他們扣押這等情況,勢必伴隨著這支長安城中戍防隊伍的運轉失當,一旦情況持續太久,隨時有可能被目光敏銳的程昱等人發覺出其中的端倪。
他應當上來就先說此事,而不是先說什麼火藥的進展,甚至自己就先得意上了!
但王允深知,此時來和劉揚說什麼動手不妥的指責,完全沒有任何的意義,與其如此,還不如儘快對此做出補救。
他連忙說道:“即刻讓鮮於都尉接管金吾衛,如有人問起就說衛尉病倒。不過這病倒總是有時限的,我們至多也就隻有幾l日的時間而已。”
鮮於輔這事一出,他們原本還有幾l日的籌備時間,都在此時不複存在了。
一想到王允原本還預備對皇甫嵩做出拉攏的舉動,也因為劉揚而被迫少了個緩衝的時間,與其冒著先與皇甫嵩翻臉的風險,還不如乾脆將對方給瞞在鼓裡,等同於是又放棄了個強援,王允就在心中充斥著怒其不爭的情緒。
早先讓劉揚去說服盧植沒能得手,他還可以說服自己,是因為盧植和喬琰之間到底還有著一份師徒關係,讓他並不願意相信喬琰會對著大漢江山露出什麼不軌的企圖。
總歸憑借著仿造盧植的隨身玉玨,他們也將劉備給說服拉攏入夥。
可此次讓他們被迫提前行動,錯失了拉攏盟友的機會,便實在是劉揚的能力問題了!
“不能說是讓他暫時前往幽州……”
劉揚話說了一半就遭到了王允朝著他瞪過來的一記目光,連忙閉上了嘴。
“要途徑並州的行動,你覺得有可能避開喬燁舒的眼線完成嗎?你要如何解釋衛尉有了這個飛天遁地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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