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賜婚聖旨,鎮南侯府終於能夠為世子裴錚辦婚事,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但幾個主子的臉上卻不見任何喜色。
世子爺本人對這件事情根本就不上心,每日除了上朝最關心的便是柳姨娘和柳姨娘腹中的孩子。
那孩子不過五個月大,明明懷象極好,可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有了小產的跡象。
世子爺如今也不避諱被旁人知道,大夫找了一茬又一茬,就連荀大人也尋來了大夫。
隻不過誰都不知道,荀烈請來的大夫並不是來瞧朝朝腹中的孩子,而是來看她的啞疾。
朝朝自從知曉裴錚要娶妻之後,就變得愈發的沉默起來,大夫讓她臥床靜養,她便好好的躺在床上。
讓她好好的喝安胎藥,朝朝也從不拒絕。
無論是燕窩或者是補品,都來者不拒。
全然沒了先前和裴錚撒嬌時的模樣,像極了一具會動的軀殼,若非孩子一天一天的長大,裴錚都擔心朝朝要離他而去。
他每每想和朝朝說些什麼,都會敗在她的沉默之下。
裴錚早前托荀烈找的大夫,如今終於有了下文,荀烈也是乾脆,找到大夫之後便直接找到了裴錚。
裴錚當機立斷讓大夫過府為朝朝診治。
如今天氣尚好,朝朝的身體也有了好轉,已經可以坐在軟榻上麵曬太陽,她臨窗而坐,半靠在榻上看賬本,裴錚過來的時候她也沒有收起的意思。
裴錚一直都知道朝朝不開心,但裴錚私以為她還沒有想清楚,一直耐心的等著她想明白。
總想著等她想明白之後,就可以明白自己的苦心。
朝朝看著裴錚,又看了看大夫,她本以為大夫是過來看孩子的,很習慣的伸出自己的手腕。
沒曾想大夫隻是問起她啞言的事情。
朝朝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知道這大夫的來意。
她隻是搖了搖頭,從一旁拿過紙筆,她仔細的交代自己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不會說話。
大夫又細細的詢問了一番,甚至仔細的看過朝朝的喉骨,斷言她並非是先天啞言,也許是後天出現什麼意外所致。
但無論他再問什麼,朝朝都是搖頭,問得多了便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按著額頭說難受。
大夫總不能強迫什麼。
順勢又看了看朝朝腹中的孩子,同她說可以試著下床走一走路,有助於生產。
朝朝微笑著謝過,但唯有裴錚看的明白,她的笑並沒有達到心底。
離開之後,大夫卻告訴裴錚,朝朝的啞疾也許是心病,隻是朝朝不肯說,所以他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隻要她自己願意開口,比什麼都好。”
裴錚知道這個消息,也沒有多言,謝過大夫之後,便進屋去瞧朝朝。
她依舊在算賬,看著賬本上的赤字,心情才好了些。
裴錚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朝朝唇角含笑的模樣,他已經許久未曾看見朝
朝的笑容。
此番見到很是欣喜,“朝朝。”
裴錚便不由自主的喊出她的名字,豈料朝朝聽見之後,立刻隱了笑容,看的裴錚難以接受。
“你是決定從今以後就不理我了嗎?”
朝朝聽到這些話,緩緩的抬眸,她本沒有這樣的心思,可若裴錚要怎麼想,她也是沒有法子的。
【您還有什麼事嗎?】
“朝朝,你是否在怪我?”裴錚問出了先前從未想過的答案,而朝朝卻隻是搖頭。
怪他這話從何談起?
若不是因為裴錚,她並不能有孩子,也不能將這孩子生下。
妾室做到她這個份上,其實也應該感恩戴德才是,從另一個方麵去想,裴錚當真為她做了許多許多。
妾生的孩子可以記在正室的名下,這是多少人想也不敢想的。
她應該感恩,應該知足。
腹中的孩子又動了起來,隨著月份越來越大,他動的也越來越頻繁,朝朝示意裴錚伸手,裴錚有些疑惑的配合她,直到朝朝將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腹部。
她二人一同感受著孩子的動靜。
裴錚才反應過來。
自從那一日之後,朝朝便再也沒有和裴錚說過一句話,有事甚至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過他,裴錚不是不氣惱的,但他自知虧欠,並沒有和朝朝計較。
孩子似乎在腹中翻滾,忙的不亦樂乎。
裴錚的唇邊泛起溫柔的笑容,仿佛融化的冰雪,那麼溫柔,那麼隨和。
朝朝每每看見,心中都會恍惚,也會舍不得移開視線。
而裴錚卻並沒有發覺,隻是好奇的看著孩子的一舉一動,“她每日都是這般活潑嗎?”
朝朝點點頭。
裴錚又緊接著問她會不會很累。
朝朝聞言隻覺得胸口泛起久違的刺痛,她有些難受的想這個人為什麼不能再過分一點?
就把她放在一個偏院的角落裡,不聞不問不好嗎?
為什麼要說這麼多,又為什麼要做這麼多?
朝朝在村裡的時候素來隻聽說過男人關心孩子好不好,從不曾有人關心過孩子的母親會不會辛苦。
她分明可以感受到裴錚對她的心意,可這份悸動過後,留下的唯餘悲傷。
朝朝衝著裴錚搖了搖頭,沒有再用紙筆,隻是比劃著告訴裴錚她真的想不起來為什麼會說不了話。
希望裴錚不要再問。
裴錚原本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找來大夫,既然朝朝都已經這麼說,他當然舍不得逼迫。
“隻要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