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瞥見裴錚的眼神,才知道是自己落了淚,她飛快的擦掉了自己的眼淚。
佯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可回過神來,卻瞧見裴錚死死的摁著自己的手,那動作和神情太過古怪,便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是手疼嗎?”
朝朝不過是隨口問了一句,但裴錚的臉色卻是瞬間沉了下來,黑的宛如鍋底,極快的否認道,“我沒事。”
朝朝見狀便沒有多問,裴錚見她的注意力終於不在自己的身上,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方才摁住自己的手,哪裡是因為手疼,分明是因為剛才瞧見她的眼淚,竟下意識的抬手想要替她拭去淚珠。
天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力氣,才遏製住這股衝動。
他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裴錚怎麼都想不明白,想了許久才確定。
這一定不是他的想法,是這具身體的肢體記憶。
這認知讓裴錚的心中多了幾分鬱氣。
裴錚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看起來五彩斑斕,朝朝看著他,遲遲沒有說話。
兩人之間的氣氛略顯尷尬,朝朝的臉色有些糟糕,裴錚的模樣瞧著更是古怪。
他因為不想讓人瞧見自己的心虛,故而凶巴巴道,“你聽明白了沒有?”
嗓門有些大,生怕旁人看不出他在虛張聲勢。
朝朝自然是聽明白的,她隻是不懂,裴錚是怎麼想到這些的。
這些想法,在她看來都是匪夷所思的。
朝朝心中覺得有些荒誕,但還是順著裴錚的話往下說,“我有聽明白。”
明明是順從的話語,也是裴錚此行的目的,但他聽到之後,心裡又開始擰巴的不行。
裴錚心想著,怎麼就這麼輕易妥協了?
不是應該再挽回一下嗎?
裴錚看向朝朝,心情非常不悅。
那眼神太過於直白,朝朝便是要忽略都不行。
裴錚看向她,朝朝同樣也看著裴錚,輕聲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這句話,聽在裴錚的耳朵裡,惹的他好生煩躁,“你是要趕我走?”
“這府邸是你的,我沒有什麼資格趕你走。”朝朝的語氣很淡,她沒有什麼表情,仿佛再說一件和她無關的事情。
這些雖然都是事實,但裴錚依舊煩躁。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朝朝,因為不知道還能和她說些什麼,最終隻能轉身離開,將朝朝一個人撂下。
明明應該是裴錚占據上風的,但也不知為何,瞧著竟是裴錚落荒而逃一般。
被丟下的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但朝朝這是頭一回,沒有心痛的感覺。
隻因為,這一回她知道,裴錚的心中究竟是怎樣的想法。
裴錚剛才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言猶在耳,就算朝朝想要告訴自己這些是假的都辦不到。
她看著裴錚的背
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也尋覓不到任何的影子才收回了視線。
*
裴錚氣呼呼的離開,守在外頭的小廝瞧見立馬迎了上去,“世子爺。”
裴錚微微頷首,“…玖玖呢?”
“小少爺應當和福侍衛出門了。”小廝的消息還算靈通,很快就讓裴錚知道了想知道的事兒。
他默默的點頭,還沒走幾步一個踉蹌,忍不住的扶住一旁的牆壁,順勢摁住了自己的額頭。
小廝見狀立馬扶助裴錚,“世子,您沒事吧?”
“奴才這就去請岑大夫過來。”小廝扶著裴錚回去正院,裴錚心中很是不喜,幾次三番的想要掙脫小廝的手,無奈卻敗在身體狀況之下。
如今這情況,他根本就沒法自己行走。
好不容易回到正院,裴錚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從未想過隻是走幾步路,就能夠累成這樣子。
這讓裴錚不得不懷疑,自己先前到底是去做了什麼。
岑大夫被人緊急的喊到了正院,他瞧著裴錚那模樣,心頭無端端冒出一股無名火來。
“您是從外頭回來的?”
裴錚沒有說話,岑大夫卻是沒停下,“好端端的,您又在折騰什麼?不知您的身子才剛剛有些好轉?您這是做什麼去了?”
岑大夫煩躁的開口。
裴錚聽著岑大夫的絮絮叨叨,也沒有多言什麼。
“您大病初愈,身子尚未好全,還有些虛弱,萬不能到處亂跑。”
他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才發現裴錚根本就沒有搭理他。
“世子,您到底有沒有在聽老夫說話?”岑大夫心頭火起,說話的態度也漸漸的差了起來。
裴錚這才緩緩抬眸,“你剛說什麼?”
岑大夫:“……”
他當真覺得,遇上了裴錚之後,他的修養和耐心都要差一大截。
“罷了罷了,您將手伸出來。”
“老夫再給您號號脈。”岑大夫決定不和裴錚一般計較,一邊搭上了裴錚的脈搏,一邊開口試探。
“世子,您和柳姑娘,還沒有和好嗎?”
裴錚原本對一些事情都是無所謂的態度,但是聽到這兒之後,眉頭微微一挑,顯然這件事讓他很是在乎。
“柳姑娘?”
裴錚足足想了好一會兒,才確定那個柳姑娘到底是誰,他想起這些的時候,心情又變的微妙起來。
他心中有諸多疑問,沒法在朝朝那兒得到答案,卻又不想讓旁人覺得自己有多在乎。
故而隻將這些事情埋在心裡,自己多番查探,如今聽岑大夫冷不丁的提起,便有了試探的心思,“我和她,吵架了?”
“我們兩個因為什麼吵架?”裴錚有些按捺不住的問道,心中疑惑滿滿。
岑大夫抬起頭,很仔細的端詳著裴錚的神情,“世子,您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這些話問的裴錚煩不勝煩,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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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何?”裴錚語氣冷淡的開口,聲音不辨喜怒。
岑大夫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感覺到裴錚的脈搏沒有絲毫的紊亂,顯然是沒有說謊的。
看來,世子是真的不記得了。
想來也是,若還記得,醒來見著柳姑娘在身邊,那是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將她趕走?
裴錚本不想過多理會這些事情,但心中卻又忍不住的計較。
隻是心裡擰巴著,有什麼疑問也隻會自己折騰自己,並不想說出來。
岑大夫根本不知道裴錚心中正在天人交戰,他知曉裴錚是真的失憶之後,一時之間也沒了言語。
“世子,那您這會兒可有什麼不適的地方?”岑大夫小聲的問道。
裴錚緩緩搖頭,“我沒事。”
“那您和柳姑娘?”岑大夫這會兒還不知道裴錚對朝朝的態度,他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本著醫者仁心的態度,又開始苦口婆心的試探。
哪知道這會兒裴錚對朝朝的態度,有了極大的轉變。
聞言隻是皺起眉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裴錚的態度,是岑大夫始料未及的,他覺查到這一點之後,隻覺得分外疑惑。
難不成失憶之後,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這怎麼得了?
“世子,您是把柳姑娘給忘記了嗎?”岑大夫隻覺得這件事□□關重大,故而忍不住問了又問。
但他的種種行為,卻讓裴錚很是反感,於他而言朝朝如今不過是個讓他覺得有些熟悉的陌生人。
府中的人對她的態度都非常的奇怪,這讓裴錚很是不解。
丫鬟小廝年歲不大,當牆頭草是很正常的事兒,但當看起來非常穩重的岑大夫都開始追問這件事。
就惹得裴錚開始懷疑自己,“我…應該記住她嗎?”
難道事情並不是他想象的那般嗎?
難不成還另有隱情?
“…是。”岑大夫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還是沒有辦法違心的欺騙。
“您應該記住柳姑娘的。”岑大夫看著裴錚那滿臉疑惑的模樣,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因為,她就是小少爺的母親。”
裴錚聽到這話,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很努力的想要控製自己的情緒,可努力了幾次,都沒有任何效果,“你說?什麼?!”
她就是玖玖的母親?
這怎麼可能?
裴錚根本就不相信岑大夫說的話,隻覺得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
“你在騙我?”裴錚的第一反應就是質疑,“如果她真的是玖玖的母親,為何她不承認?”
“為何玖玖叫她‘姨姨’?”
“為何,我說起玖玖母親的時候,她一點反
() 應都沒有?!”
其實,是有反應的,朝朝當時,在落淚。
隻是讓人疑惑的事兒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這讓裴錚根本就不敢相信。
“編造出這種謊言來騙我?究竟有何意義?”
岑大夫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從未想過裴錚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世子,老夫有什麼必要編造謊言來騙您?”岑大夫的聲音透露著些許無奈。
心說他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哪有這樣的閒情逸致?
“何況您的書房中有那麼多的畫像,您隨便去找一找,不就能夠知曉真相了?”
岑大夫開口說道,整個刺史府的人,都知道裴錚喜歡躲在書房裡畫畫,畫像上永遠都隻有一個人。
他的想法非常簡單明了,隻要裴錚親自去看一看,自然會真相大白,但岑大夫顯然是低估了裴錚的能耐。
他早就已經尋去了書房,並且找到了畫像。
隻不過,裴錚的想法是異於常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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