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其實來過賀蘭山,不過每一次都不是過來玩的,每一次都因為這樣和那樣的原因過來。
這般純粹的過來看山,還是頭一回。
這山無疑是很美的,隻是爬的次數太多,看的機會太多,再美的山山水水也變得沒有吸引力起來。
“今日天氣不好,應當是看不見你心心念念的賀蘭晴雪了。”朝朝緩緩開口。
但裴錚半點都沒有被打擊到。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朝朝,心說自己哪裡是心心念念要看賀蘭晴雪呢,他心心念念的,唯有朝朝一人而已。
“也許有的時候,遺憾才是常態。”裴錚說著自己都不怎麼相信的話當借口。
自然這些話朝朝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她看著裴錚,想知道他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已經見到了賀蘭山,打算要怎麼辦?”
“我想,去山上看一看。”裴錚緩緩的走到山腳下,有些躍躍欲試的衝動,朝朝聽到這裡,隻覺得眼皮子開始亂跳。
這個時候,冬雪未化,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才會想去山上看一看?
去看什麼,去看雪嗎?
“你是瘋了?”朝朝這會兒終於是忍不住了,她看著裴錚,沒好氣的說道,“你知不知道,那上頭到底有多冷?”
“你知不知道,山上的積雪到底有多厚?”
“賀蘭山頂上的雪終年不化的,你知不知道那上麵有多冷?這個時候你要上山?你是瘋了嗎?”
朝朝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的,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說過那麼長的一段話,尤其是對著裴錚。
更是一反常態。
裴錚聽到這些話,他的心情又有了一些變化,他知道,自己又被朝朝影響到了。
“你是在擔心我嗎?”
他明知故問,其實心中早就有了感覺,也知道朝朝這是在擔心自己,但人總是會得寸進尺,什麼都不確定的時候,隻想著得到她的些許關懷。
如今確定了一些事情之後,便想著她親口說出來。
對於裴錚的明知故問,朝朝的心中是有些煩躁的,她聽的清楚,卻不想正麵回應他,“這件事情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當然。”裴錚回答的理所當然,他看著她鄭重其事道,“自然是重要的,並且很重要。”
“朝朝,我想你一定明白我的心思。”
裴錚說的篤定。
她一定明白自己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朝朝自然是明白裴錚的心思,隻是她總是忽略,不願意正麵的給予回應,她總是什麼都不想說。
“裴錚,你到底想做什麼?”朝朝不想和裴錚拐彎抹角,也不想和他一起討論這些事情,她心中有一種不安的情緒,一直縈繞著,但她很疑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
種種情緒纏繞,讓朝朝心煩意亂。
竟沒了耐心。
語氣也漸漸重了起來,
“這裡冷的不得了,我當真沒有什麼心情陪你說這些有的沒的。”
裴錚卻是很貪婪的看著她,因為他發現,他當真很久很久,沒有見過朝朝這般鮮活的模樣。
他那天醒來的時候,想起來的並非是一個人的記憶。
他還想起了彆的,想起了朝朝和他的過去。
那時候的朝朝,和現在很不一樣,就算那個時候,她並不會說話,但吵架的時候,氣勢卻不減半分。
隻是不知什麼時候,朝朝就變了一個模樣。
“我隻不過是在絕望當中找到了一點希望,從而太過激動罷了。”裴錚說了一句讓人雲裡霧裡的話。
朝朝根本聽不懂,她皺著眉,看向裴錚,“你到底在說什麼?”
“若是聽不明白,其實也沒有關係,你隻要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就好。”裴錚說這話的時候,又往山的方向走過去幾l步。
越靠近山腳,溫度就越低,偶爾吹起的一陣風,將些許雪粒子吹到人的臉上,刮得生疼。
大雪封山,這個時候根本不會有人要上山。
當地的百姓們都知道這時候的賀蘭山有多危險,也不會靠近。
但裴錚卻毫無顧忌,依舊往前走。
“裴錚,你沒有聽到我說什麼嗎?現在根本不能上山,你想要乾什麼?”朝朝的聲音很是著急。
裴錚聽得分明,他心中的那名為愉悅的情緒便更甚了。
他感受到了朝朝的擔憂,故而心中升起隱秘的歡愉,那歡愉越來越深,越來越盛。
裴錚便又往前走了一步。
長長的靴子,踩在鬆軟的雪地上,很快地上就陷了進去,積雪沒過鹿皮靴,朝朝看著雪地裡的腳印,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她想要阻止。
才一說話,就被裴錚給打斷。
“我隻是想上去看看。”裴錚說的非常平靜,但在朝朝聽來,卻是荒唐又離譜,上去看看?
這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你到底要去看什麼?”朝朝忍無可忍的問道,這裡除了大雪,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朝朝覺得,自己根本無法理解裴錚。
這讓她無端端的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當時她還在鎮南侯府,那個時候她剛剛和裴錚回去京城沒有多久。
她想要給裴錚繡一個荷包,裴錚隨手畫上了一幅畫,上頭是山山水水,裴錚告訴她,那是美不勝收的風景。
朝朝的心中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那些山山水水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但是裴錚說起那些山山水水的時候,心情卻很不一樣,眼中的向往之色,是朝朝根本不能理解的。
那個時候,那件事情給了朝朝很大很大的打擊。
她理解不了。
一點兒都理解不了。
直到現在,都理解不了。
如今看著這一幕,朝朝的思緒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她一時之間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裴錚聽出
了她語氣中的不耐,卻不知道她是想起了什麼,還以為是她對這冰天雪地有所不滿,於是他開口安撫道,“不會很久的,你隻需要在這裡等我就好。”
裴錚把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卻又開始擔心朝朝到底願不願意等他。
對於這些事情,他終究是沒了信心。
於是,他婉轉的開口,“如果,你還願意的話。”
話題繞來繞去,繞了許久,朝朝問了又問,都沒有問清楚裴錚到底想要做什麼,她摁了摁自己的額頭,出聲喊住裴錚,“你站住。”
裴錚的腳步一僵,卻隻是稍稍的停頓了一會會兒,他甚至都沒有轉身,隻是毅然決然的往前走去。
雪地裡留下了一連串的腳印。
因為雪下覆蓋的土地高低不平的關係,這一連串的腳印也是有深有淺。
她就這麼愣在當場,看著他越走越遠。
他走的不快也不慢,但卻走的非常堅定,沒有任何的回頭。
朝朝卻隻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慌亂,“裴錚,你回答我,你到底要去做什麼?”
這麼冷的天,他到底是要發什麼瘋?
裴錚的心中還有著猶豫,他顯然是不想告訴朝朝,自己要去做什麼的,隻是一直在安撫她,“朝朝,隻要再過一會兒就好。”
他一步一步的朝著山腳走去,朝朝原本是站在原地的,但這會兒卻怎麼都站不住,不受控製的往前走去。
“裴錚,你站住。”朝朝的心情變得很是慌亂,“你回答我,你到底要去做什麼?”
裴錚的步伐很是堅定,根本不會受到外界的任何影響,上山的路原本是這裡的百姓們一點一點走出來的,並沒有什麼合適的台階。
如今全部都被白雪覆蓋著,唯有一點點的痕跡,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痕跡,裴錚往前走上一步,差點兒腳下打滑。
可裴錚卻半點不在乎,穩了穩身影,就要繼續往前。
朝朝在他的身後看的清楚分明,知曉裴錚是真的打算上去,忍無可忍的喊道,“裴錚,你站住!”
他聽得分明,卻沒有要停下腳步的意思。
朝朝越走越著急,在雪地裡滑了一跤,摔在軟綿綿的雪上,並不會很疼,但是身後的動靜卻讓裴錚的腳步有了停頓。
他轉身看向朝朝,心中有了些許猶豫。
朝朝看向他,停住了起身的動作。
兩人之間隔了老遠的距離,遙遙相望,她看不清裴錚臉上的表情,裴錚也看不明她的眼神。
此間如此的空曠,即便隔了老遠的距離,也能聽得見彼此的聲音。
朝朝看著他,甚至都忘記了從地上起來,她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但說出口的話,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她說出了一句頗為荒誕的話,“裴錚,你是要去看賀蘭晴雪嗎?”
看一些,她根本就不明白,有什麼好看的風景嗎?
時至今日,朝朝都不能明白,這些風景有什麼好看的,下雨的時候,她
會想到的事淹沒的良田,下雪的時候,她會想的是百姓們怎麼過冬。
朝朝沒有辦法忘記以前的日子。
所以,她並不知道,這些風景到底有什麼魅力。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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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這些風景,我如今也沒有多大的興趣。”裴錚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並不算大,朝朝隻能聽到一個模糊的聲音。
她猛然抬起頭看向他。
“就像我們還在東水鄉的時候,最頭疼的不就是冬日的雨雪。”裴錚坦然的笑了起來,說起這些往事。
那時候,他們過得是底層百姓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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