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在裴錚和玖玖這吵吵鬨鬨的陪伴下，朝朝終於迎來了孩子出生的日子。

阮氏早兩個月就派張嬤嬤到涼州來處理一應事宜，穩婆找了七八個。

朝朝隻覺得太多了些,但是裴錚和張嬤嬤都覺得七八個穩婆有些太少了。

大夫這邊，有岑大夫坐鎮,他們也並不擔心。

所謂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可是,裴錚還是覺得不太放心。

時不時的去找岑大夫問東問西的，岑大夫被他問的,整個人都頭疼不已。

“大公子,當真不需要這般的。”岑大夫無奈的摁了摁自己的額頭，“夫人真的沒事，胎像很穩，隻不過產期還沒有到。”

“到時候一定可以順利分娩。”

類似於這樣的話，岑大夫已經說過很多回了,但是裴錚卻根本不放心。

外頭聽到了什麼傳言,就會回府去問岑大夫情況，一有機會就抓著岑大夫說話。

明明,朝朝已經生過一次孩子,明明，裴錚從前什麼都知道，但那些經驗,那些知識都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忘卻。

他就像是個什麼都不知道幼童一般，惶惶不安。

朝朝這一次孕期，並沒有任何的不適，她所有的不適,仿佛都反應在了裴錚的身上。

他吃不下，睡不好。

隨著朝朝的肚子越來越大，裴錚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並且時時夜不能寐，經常會從夢中驚醒。

朝朝勸說過好幾回，可勸了幾次也沒有任何的效果，裴錚還是半點都沒有放鬆。

到後來，他甚至都開始求神拜佛。

裴錚和朝朝一塊兒去寺廟的時候，全程都是他在求神拜佛，把滿天神佛全部都求了個遍。

朝朝試圖和裴錚講道理，“你剛剛拜過的那個，是財神，裴錚啊，有沒有一種可能，財神他並不保佑凡人能不能順利產子？”

裴錚抬眸看向朝朝，眼神非常的認真，“萬一，財神和送子娘娘是很好的朋友呢？”

但凡是神仙，總是搭個邊兒，有些沾親帶故的關係。

朝朝已經放棄去說服裴錚了，隻要他覺得安心，那就什麼都好。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裴錚這不太理智的行為便愈演愈烈了。

張嬤嬤過來涼州時，就看見府邸裡的每個人都是小心謹慎的，起初她很高興福全他們都能夠有足夠的重視。

阮氏在京城的時候，就很擔心他們還年輕有些不知輕重的。

結果，等張嬤嬤看明白以後，才覺得有些太過誇張了。

因為這件事，張嬤嬤還特意的過來找過朝朝，“少夫人，府中的這些情況，您知情嗎？”

朝朝當然是知情的，對於張嬤嬤的疑問，她也很是為難，“裴錚這幾日的情況不大好，還請嬤嬤見諒一些。”

張嬤嬤起初聽見這話，還以為裴錚病了，等到見了

裴錚才知道，

是真的不太好。

他全程都非常的緊張。

一點點風吹草動，

就緊張的不行。

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張嬤嬤都要被弄的草木皆兵。

晚飯過後，張嬤嬤就看著裴錚陪著朝朝一塊兒散步，全程不要旁人攙扶。

就連散步也有固定的時辰，一絲一毫都沒有馬虎。

張嬤嬤原本是過來幫忙的，過來之後發現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

她隻覺得有些挫敗，將福財喊到跟前來問了問，才知道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很久了。

“嬤嬤，關於少夫人的事兒，您還是什麼都不要說的好。”福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給出了一個最中肯的建議。

張嬤嬤有一肚子的話要問，這會兒也不知道從何問起，“大公子這…”

“嬤嬤是想問大公子是怎麼一回事？”

張嬤嬤謹慎的點了點頭。

福財看了張嬤嬤一眼，有些話也不知從何開口，“嬤嬤，您還是彆問了吧。”

福財原本有很多的話想說，可事到如今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主要是這樣的情況太多了些，他們根本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說。

隻希望這段時間可以快一點過去。

“自從少夫人有了身孕之後，大公子就很緊張，隨著孩子越來越大，大公子的情況，就不太好了。”

張嬤嬤聽的雲裡霧裡。

福財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夠解釋清楚，“嬤嬤，不如您還是去問一問少夫人吧。”

福財覺得，這事兒隻有少夫人才能夠解釋的清楚。

張嬤嬤斂下心神，想著找個機會去問一問朝朝，可一連幾天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朝朝待張嬤嬤很是客氣，張嬤嬤也明白少夫人為何會如此，因為她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遠在京城的夫人。

張嬤嬤來到涼州之後，就開始著手找穩婆，而後讓朝朝過目。

朝朝對這些一竅不通，看著張嬤嬤和氣的說道，“我不太懂這些，嬤嬤若是覺得可信，便留下吧。”

張嬤嬤得了定心丸，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少夫人，奴婢有一件事兒，一直找不到機會問您。”

朝朝看著張嬤嬤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也大致能夠猜出她想問什麼。

“裴錚他…”朝朝想到這裡，默默的按住了自己的額頭，“我也，說不太好。”

有了身孕之後，朝朝的心裡多多少少是有一點擔心的，畢竟孩子在肚子裡，怎麼都看不見。

隻不過，裴錚比她更加擔心，因為這一原因，朝朝反而擔心裴錚多些。

在家中，誰都儘可能的避免提起她腹中的孩子，岑大夫差點兒都被裴錚煩擾的躲了出去。

張嬤嬤聽的愈發疑惑了，“少夫人，這…”

她想問，這件事當真沒有任何關係嗎？

可府中這些人的態度，讓張嬤嬤覺得，事情有些嚴重。

比起少夫人

這個孕婦，他們像是更緊張大公子一些。

“裴錚就是有些過度緊張。”

隨著孩子越來越大，裴錚那時刻緊繃的心，就有些繃不住了。

“這…”

張嬤嬤心說，這也太緊張了些。

“少夫人，你就不勸勸？”

朝朝心說自己怎麼可能沒有勸過？但是這根本就勸不了，這都已經是勸過的結果了。

“岑大夫說，裴錚這是心病，許是等我生了孩子以後，他就會不藥而愈。”朝朝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可這就是岑大夫的原話。

張嬤嬤聽完之後，整張臉都變得五彩斑斕起來，她是無論如何都沒能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子的。

起初，張嬤嬤是不太相信的。

然而，幾天之後，張嬤嬤就明白府中眾人，為何會是這般模樣。

就連她自己也快了。

這個時候，張嬤嬤也和所有人一樣，開始期待著朝朝早些生孩子。

可張嬤嬤隱隱的有一種憂慮按照他們大公子如今的模樣，若到了少夫人要生孩子的那一天，可要怎麼辦才好？

……

朝朝的產期在六月二十九，可到了那一天，孩子卻遲遲沒有動靜。

朝朝和府中所有人一樣，隻希望孩子能快些出生，她也一直在等待著這一日。

結果，孩子什麼動靜都沒有。

朝朝的心裡咯噔一下，有點兒頭疼的看向春荷，“裴錚回來了沒有？”

“少夫人放心，大公子還沒有歸來。”

裴錚今日被刺史大人喊了出去商議要事。

自從朝朝的產期越來越近，裴錚時常的心不在焉，處理公務的時候，也有些恍恍惚惚的。

裴錚這樣的情況，讓刺史和師爺很是無奈，他們想著裴錚也不是第一回有孩子。

怎麼能變成這樣？

但裴錚這情況，他們實在是無能為力。

“等裴錚回來後，什麼都不要胡說。”朝朝冷靜的吩咐著。

春荷還有福財忙不迭的點頭。

都已經這麼久了，他們當然知道事情的輕重，隻希望這一段艱難的時候，可以早一些過去。

那天晚上，裴錚處理完公務，早早的歸來了，發現孩子並沒有出生，心中不知是激動還是失落。

而朝朝，早早的就睡下了。

半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裴錚還沒有睡下，不知在書桌前寫了些什麼。

朝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疑惑不解的看向他，“裴錚，你在乾什麼？”

“我吵醒你了嗎？”裴錚有些驚訝的看著朝朝。

朝朝輕輕的搖頭，“白日裡睡的多了，這會兒並不困。”

朝朝走到裴錚的身邊，問他這是在做什麼，裴錚說，在給小寶想名字。

也許是因為對以前的事情有太多的陰影，裴錚覺得，給孩子取一個名字，是非常重要的。

有了名字，才能讓人牽掛。

最要緊的是讓朝朝牽掛著。

可裴錚的這個名字，已經想了足足八個月，都沒有想好一個名字。

“也不急在一時半會兒的。”

朝朝輕聲的安慰著裴錚，隻說是他們的緣分沒有到。

裴錚卻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哀怨的看著朝朝，“你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難道都不關心孩子取什麼名字嗎？

“我還能想什麼呢？”朝朝無奈的看向裴錚，“不過是希望我們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降生。”

說起這件事，又勾起了裴錚心裡的憂慮，“岑大夫不是說過，今日是產期嗎？他怎麼還沒有出來？”

朝朝的神色一僵，在心中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心說該來的還是會來。

“岑大夫不過是預估了一個產期，並不準確，早一些和晚一些都是沒有問題的，你不必擔心。”

這孩子在朝朝的腹中，朝朝最清楚她的情況，“小寶好好的，許是沒有那麼快想出來。”

“可是…”

“先前玖玖也是這般的，他們可能是想要自己挑選個好日子當生辰。”朝朝順口胡謅著理由。

裴錚看著她欲言又止，“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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