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采!!”
“啊啊啊傅采到了!”
“阿采!!”
一輛黑色房車慢慢駛到影視城門口,小心越過四周等候歡呼的粉絲,在路邊停下來。
片刻後,一個年輕人推開門走下來,他穿著一身簡單寬鬆的休閒服,看起來像剛畢業的男大學生——傅采摘下口罩,跟他的粉絲打招呼。
傅采有一張極為漂亮溫和的臉蛋,氣質也溫溫的,看起來像很好摸的小羊,他帶著笑走進人群中,撲麵而來一股鮮活的青春氣。
這一條路上都是他的粉絲,親媽粉、女友粉、泥塑粉齊聚一堂,在傅采對她們笑的時候,發出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傅采大學還沒畢業的時候,因為參演鐘婧導演的一部現代戲的少年男主而一夜爆紅,校園男神的形象收割了無數少女心,畢業以後,跟鐘婧馬上又要合作第二部劇了。
傅采在安保人員的保護下走進影視城,身後的工作人員給每位粉絲都送了糖果小禮物,讓她們離開的時候注意安全。
這幾天T市的風很大,吹的樹乾全都光禿禿的,乾枯的樹葉打著旋兒往天上飄,室外固定廣告牌螺絲年久失修,鬆動了許多,被狂風來回吹的搖搖欲墜,發出“吱呀”聲響。
遠處一個紮著辮子的小女孩蹲在地上,玩著東倒西歪的發光陀螺。
“嗚”的一聲低嘯,又一陣大風吹過來,傅采低頭遮了一下眼睛,睜開眼的時候,就見到那廣告牌已經險伶伶傾斜了一個弧度,眼見就要倒下來、直直砸到女孩的頭上。
傅采神色一變,兩步跑過去,把女孩拉起來撤到一邊,“小心!”
他一手虛掩地護著女孩的頭部,一手用力撐住了歪倒下來的將近兩米高的廣告牌,沒讓它轟然落地,而是慢慢放到地麵上。
“………”女孩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地轉過身來,看到倒在地上廣告牌,明顯也有些害怕。
傅采輕聲問她:“你沒事吧?”
女孩看向傅采,然後“呀”一聲道,一臉驚喜:“傅采哥哥!”
傅采神情微微驚訝,蹲下來看著麵前的小女孩,“你認識我嗎?”
小孩子的喜好很純粹,喜歡好看的哥哥姐姐,她點點頭道:“嗯嗯,我前段時間看了你的電影,媽媽今天說你會來,所以把我也帶過來啦。”
傅采看著女孩的五官輪廓,隱約覺得有些眼熟,不確定道:“……你是鐘婧導演的女兒嗎?”
“嗯,我叫潘月月,”女孩撇撇嘴巴,“媽媽把我帶到這裡就不管我了,她總是有好多事忙。”
她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巴兩下,仰頭巴巴看著,扯扯他的衣袖,“傅采哥哥跟我玩!我在這裡等你好久啦。”
傅采聞言失笑,聲音柔和道:“那哥哥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潘月月甩了甩辮子,“不要,我想回家玩,這裡什麼都沒有,聽你們大人講話好無聊,我家就在附近哦。”
讓一
個小孩子在片場亂跑總歸不安全,傅采看了一眼時間,今天的拍攝還沒開始,他對旁邊的工作人員輕聲道,“你幫我跟鐘導說一下,我先把送她的女兒送回家,晚一點就過去。”
工作人員有點不太放心:“我跟你一起吧。”
傅采搖搖頭道:“沒事,那段路很僻靜,沒關係的。”
傅采帶著潘月月從專用通道悄無聲息離開,開車把她送回彆墅,潘月月回到家裡,很殷勤地從冰箱裡拿出各種“零食”,酸奶、水果和冰淇淋,分給傅采一起吃。
傅采看她抱著一個冰淇淋,用勺子一口接一口往嘴裡塞,輕輕一拍她的腦袋:“不要一下吃很多太涼的東西。”
潘月月臉腮鼓鼓囊囊的,跟他討價還價,“唔,最後一口。”
她吃完“最後一口”,戀戀不舍把大桶冰淇淋放回了冰箱,又興致勃勃道:“傅采哥哥,我家裡有樂高,我們一起拚呀。”
傅采抬起表,還有半個小時就正式開始下午的錄製了。
傅采看著她道:“哥哥還有工作,再陪你玩十分鐘好不好?”
傅采有一雙秋水剪瞳似的眼睛,跟人說話也總是溫溫柔柔的商量語氣,潘月月很懂事點點頭,“嗯,那就十分鐘好了。”
她抓緊最後十分鐘的時間,拉著傅采在桌子上拚她的積木。
不久,遠處響起開門的聲音,有人從外麵走了進來,潘月月高興道:“爸爸回來啦!”
傅采抬起眼,跟走進來的男人對視。
那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公務西裝,看起來相當溫和儒雅。
傅采站起身,語氣遲疑道:“您是潘元德前輩嗎?”
這個人應該是鐘婧導演的丈夫,業內知名製片人,不過傅采剛入行不久,一直沒有機會跟他見過麵。
潘元德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停留過了兩秒,才露出一個微笑,“嗯,你應該就是傅采吧,這段時間我經常聽小婧和月月說起你。”
“嗯,我剛到片場的時候看到您的女兒,一個小女孩在那裡可能不安全,就把她送回家。”傅采禮貌頷首,“既然您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下午還有拍攝工作。”
潘元德微一點頭,“我女兒給你添麻煩了。”
“不會的。”
潘月月戀戀不舍道:“傅采哥哥再見!”
傅采:“再見。”
傅采離開後,潘元德摸摸女兒的頭發,像是不經意問道:“喜歡這個哥哥嗎?”
潘月月道:“喜歡!傅采哥哥漂亮!人也很好!他講話聲音好聽好溫柔!”
潘元德笑道:“那以後經常邀請他到家裡做客好不好?”
潘月月用力一點頭:“好!”
有了父親的支持,潘月月對傅采的熱情與喜愛簡直是與日俱增,不上學的時候總是往片場跑,不過她很懂事,在傅采閒下來的時候才回去纏著他,並不打擾他的工作。
傅采也很喜歡小孩子,不厭其煩地
帶著她玩。
時間過去二十多天,在這個影視城的戲份全都拍完了,有人殺青、有人要去彆的城市繼續拍,第一階段的拍攝任務算是圓滿結束。
為了慶祝有些演員殺青,劇組的人在臨走之前組織了一場不太正式的歡送宴,訂了一家高檔酒店,所有人都在一起聚了聚。
傅采在劇組裡的人緣很好,又不太擅長拒絕彆人的邀請,在飯桌上糊裡糊塗被灌了很多酒,直到酒會結束,才不舒服地趴在洗手台,難過地吐了出來。
“咳、咳……”
傅采有些狼狽地用紙巾擦了擦嘴巴,單手撐著牆麵,急促地喘著氣。
身後一道聲音傳來:“沒事吧?”
傅采認出來人,“潘製作。”
潘元德看著他被水淋濕的睫毛,因為多次嘔吐而格外濕潤的嘴唇,頓了頓,緩緩開口問:“你的助理呢?”
傅采反應了兩秒,如實道:“她今天有事,請假回家了。”
這種情況其實是不允許的,被經紀人知道助理肯定會挨一頓罵,所以傅采幫小姑娘瞞了一下,沒有告訴經紀人,自己一個人來了聚會。
潘元德握住他細瘦的手腕,溫和道:“那讓我的司機開車送你回去吧。”
傅采下意識拒絕:“我打車回去就好了。”
潘元德笑一聲:“你確定你現在的身份可以一個人打車回酒店嗎?”
傅采輕輕“啊”了一聲,他有時候總是還不太能適應明星的身份。
潘元德道:“不用跟我客氣,這段時間你幫我們照顧月月,送你一程也是應該的。”
於是傅采沒再推托。
“送到我的彆墅。”
潘元德對司機道:“如果他醒了,就讓他在那裡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走。”
司機不疑有他,點點頭接過傅采,把他放進車裡。
傅采的酒量一直不太好,喝多了就容易困、很想睡覺,怎麼被司機送到房間裡的都不知道,腦袋沾上枕頭,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莫名驚醒過來,隻是意識不太清醒,好像鬼壓床一般,身上巨石似的的重量,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傅采悶哼了一聲,伸手想要“推開”那塊石頭,但太重了,沒有推開。
他被人翻過身去,好像有一把尖銳的刀從他的身體豁然割開,很痛,讓他從嗓子裡低低地發出哀鳴似的聲音,身體顫抖起來。
有人在他耳邊帶著笑說了什麼,但是傅采意識混沌,聽不清楚。
對傅采來說,這一夜過得很艱難。
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可以稱之為噩夢了,看到身邊的人,傅采的臉色完全白了下來,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
他很痛、哪裡都很痛。
發生什麼事了?
他為什麼會跟潘元德……
聽到傅采那邊窸窸窣窣的動靜,潘元德也醒了過來,他翻身坐起來,跟傅采一雙茫然呆滯的眼睛對視了片刻,有些無
奈地歎了口氣:“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我把你送到臥室休息,你一直抱著我不放手,不讓我離開。”
傅采腦海中一片空白,耳邊嗡一聲響,他完全不記得昨天發生什麼,但潘元德沒有道理騙他。
因為潘月月的緣故,傅采時常去潘家做客,潘元德向來對他很好,禮遇有加,跟鐘婧一樣都是他非常敬重的長輩。
他怎麼會……
怎麼會酒後失控、跟潘元德發生這樣的關係。
“對不起、”傅采忍著不適,神情自責道,“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您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嗎,以後再也……再也不會了。”
傅采難堪地咬住了下唇,微微顫抖著低聲道:“我、我真的沒有要冒犯您的意思。”
他並不喜歡男性,從小到大喜歡的都是女孩子。
為什麼會像潘元德說的那樣,那麼主動地……
潘元德稍微眯起眼睛,欣賞著他慌亂自責的模樣,像是終於忍不住了,在傅采麵前大笑了起來。
笑了許久,他終於道:“本來想吃完早飯、再多跟你演一會兒的,不過,你實在是天真的讓我不忍心再騙你了。”
“………”傅采有些茫然,腦海深處一根神經猝然不詳地跳動起來。
……什麼……意思?
潘元德伸出手指,極為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你很好,不枉讓我等了那麼久。”
成年男人的身體重量驟然壓在身上,讓傅采想起昨天晚上半夢半醒,好像也是這樣的,讓人難以呼吸的沉重。
如果換一個人過來,這時候可能早就破口大罵了,可傅采的性格向來溫和到有些軟弱的地步,隻是用儘力氣掙紮,帶著顫音道:“不要。”
……
……
潘元德穿戴整齊從臥室走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傅采閉著眼睛,昏迷趴在床上,空氣裡彌漫著隱約的血腥味道。
潘元德不慌不忙打了一個電話,“傅采昨天在酒會上喝多了,晚上回家的時候又受了風,好像有點發燒,今天應該不能跟你們一起去C市了。”
“等他的病好了,我帶他過去吧。”
直到中午,傅采才終於醒過來,動作極為緩慢艱澀地穿上他的衣服,一步一步,慢慢走出臥室。
潘元德神情悠閒坐在沙發上,吹著剛剛沏好的茶。
傅采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很低啞。
“為什麼要這樣做。”
除了無力、憤怒,更多的是無法相信,與茫然失落。
——為什麼,一直以來在他麵前彬彬有禮、斯文儒雅的前輩,會突然露出完全不一樣的可怕麵孔。
潘元德沒有理會他的問題,隻是笑道:“你應該很喜歡跟我的妻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