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晚上九點,月色昏沉。
滿載的艦艇開始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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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麵上卷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剛到陸地上,林載川的手機剛恢複信號,就接一連三彈出了幾條來自“特彆提醒”的消息。
小嬋:
“人抓到了。”
“自己準時送貨上門。”
“你什麼時候回來?誠實守信的小嬋毫發無損哦。”
聊天屏幕上,消息發送時間過了幾分鐘,又有幾條信息傳過來。
“已經把周風物押回市局了。”
“聯係不到你。你們那邊行動還順利嗎?”
“等你回來。”
“等你的電話!”
林載川眼裡浮起一絲笑意,艦艇剛剛靠岸,就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信宿那邊接聽很快:“載川!”
海警們正把犯罪分子一個一個運送下船,背景音有些嘈雜,林載川道:“已經到岸了,生還的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網,行動非常順利,我很快就會回去,彆擔心。”
“好。”
頓了頓,信宿輕聲地問:“這次是都結束了嗎?”
沙蠍、霜降,還有周風物的勢力幾乎全都清除殆儘,這次……是全都結束了嗎?
這場跨越了十多年的彌天罪惡,終於全部煙消雲散了嗎?
“嗯,結束了。”
林載川的心頭微微一熱,他低聲說:“辛苦你了,小嬋。”
信宿那邊安靜片刻,得寸進尺道:“唔,那你早點回來安慰我。”
林載川“嗯”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嗓子一癢,輕輕咳嗽了一聲,喉嚨裡泛起一股血腥味。
信宿敏銳道:“你受傷了?”
林載川抬步走下艦艇,對他解釋道:“船上有一個身手不錯的角色,應該是周風物身邊的人,跟他有近距離的肢體衝突,可能有些軟組織挫傷,不嚴重,沒關係的。”
信宿還是有點擔心:“回來讓裴跡給你看看。”
林載川輕聲問道:“你父親怎麼樣?”
“裴跡說表麵上看起來沒有大礙,已經送去市醫院了……擔心他還有其他的什麼毛病,我父親身體不好,我怕會引起並發症,到醫院去檢查一下。”
艦艇上的犯罪分子已經全部被押送下船,看到陸指揮官遠遠走了過來,林載川跟信宿報了平安,掛斷電話抬步迎了過去。
林載川對他抬手敬禮,語氣鄭重道:“這次行動突然,感謝海警的同事們過來支援。”
陸指揮官看了眼肩上的徽章,道:“都是親兄弟客氣什麼,涉及到海上作戰,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他拍了拍林載川的肩膀,笑道:“早就聽說過林支隊長的名號了,我們隊裡也有從你們公安局那邊調來的人,對你都是特彆服氣的,說你非常擅長格鬥,以後有機會咱們再切磋切磋。”
林載川
() 微微頷首:“沒問題。”
時間不早了,在把犯罪分子都送到岸上後,海警的人開著艦艇原路返程,而刑警的臉色這時都不怎麼好看——雖然他們沒有跟沙蠍的人正麵交鋒,但是在船上吐的死去活來,下來的時候感覺半條命都快沒了,踩在地麵上都感覺天旋地轉,渾身仙氣飄飄的。
一個刑警道:“海警可真不是人乾的活啊,這成天在海上顛簸的,暈頭轉向的,什麼身體素質才能吃得消啊。”
鄭誌國道:“聽說剛上船的海警都是這麼練出來的,沒命的吐,膽汁吐沒了就開始吐血,這都是生生鍛煉出來的。”
那刑警生無可戀地喃喃道:“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坐船了。”
林載川道:“市局那邊傳來消息,周風物已經落網,現在被帶回到刑偵隊了。”
他身邊的刑警歡呼道:“兩點開花!這是我今年聽過的最好的消息了!”
其他警察的臉上也浮起喜悅神色。
林載川長長鬆了一口氣。
從信宿“離隊”開始,這長達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他的神經就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像一張被拉滿到極致的弓弦,不敢有一刻的鬆懈,這時候終於能夠適當放鬆下來,喘一口氣。
眾人回到市局,犯罪分子分開審訊——上一批送進派出所的人還沒審完,除了周風物以外,其他人都得往後等著慢慢排隊。
林載川回到刑偵隊後第一時間著手準備了對周風物的審訊工作,信宿跟他一起進了審訊室,可能是抓到了這個國際製毒師的緣故,他的臉色看起來竟然好了許多。
周風物對麵的坐在椅子上,他的神情看起來非常平靜,完全沒有一個作為階下囚的狼狽,自然而得體,姿態甚至是溫和優雅的。
信宿雙腿交疊,似笑非笑盯著他:“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滋味怎麼樣?”
周風物表情毫無波瀾跟他對視,雙手在身前交叉,緩緩道:“我說過了,願賭服輸。這個世界上能把我送到這個地方的人屈指可數,而你有那樣的能力與智慧——如果獲勝者是你,對我來說也並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信宿道:“那麼對於你製毒販毒的犯罪事實還有什麼要狡辯的嗎?”
周風物向後一靠,他微微笑了一聲,不慌不忙說:“就算談話的對象是你,我也還是希望你們拿出證據再來跟我對話。”
周風物望著眼前的兩個警察,慢條斯理道:“你們要怎麼證明——那個國際聞名的謝楓,就是我呢。”
市局現在確實無法證明這個人跟“謝楓”有什麼聯係,雪山上的地下實驗室被炸成了一片廢墟,還可能有一次坍塌的風險,警方也不敢貿然派人進入,而其他發生在國外的製毒案件,就更不是浮岫市局能插手的了,事實上,他們現在可以指控的,隻有周風物來到浮岫之後,針對信宿和周風物做出的一係列舉動,故意殺人未遂和故意傷害既遂,而且需要證據來補充說明。
至於周風物曾經在霜降留下的證據,經過多年時間的衝刷,現在
已經完全不見蹤跡了,想要找到當年的線索無異於異想天開。
不過,周風物的案子未來也不是由浮岫市局負責偵辦處理,“謝楓”
是國際警察的全球通緝犯,他以前的所作所為,在國際警察那裡一定留有案底,他們手裡說不定會掌握著什麼關鍵證據——例如在犯罪現場留下的DNA信息。
周風物研究海/洛/因一十年,時間跨度太長了,罪行也罄竹難書,製毒地點橫跨多個國家,即便他落網,對於他的偵查可能一兩年時間都無法結束,省公安廳已經下達了命令,很快會有專案組的精英人員把他帶首都監獄進行嚴密收押,由首都的緝毒警與國際警察一同調查他的全部犯罪經過,全球公開審理,最後在中國境內受刑。
當然,這些就不是林載川跟信宿能夠插手的事了。
在得知周風物在浮岫市落網後,省公安廳的廳長再次聯係了林載川,在一人鬨翻了幾年後主動拉下臉皮,又一次遞出橄欖枝,邀請林載川與信宿一起到省廳共事——
不出意料被他們共同拒絕了。
信宿的身體無法負荷省廳高強度的工作環境,而且他的手術還沒有做,誰都不能保證結果如何,所以林載川也完全沒有離開浮岫到省廳任職的打算。
周風物預計在三天後被武裝押送到首都,接受來自國內與國際警察的聯合審訊,市局也沒有在他的身上過多浪費時間和精力,最後這個人的刑事處罰,所有人都已經心知肚明。
為了防止中間節外生枝,武警的人全副武裝親自過來看守,一天24小時都有至少兩人同時監控。
市局仍然非常忙碌,送出去一個周風物,還有一大群蝦兵蟹將等待審訊,他們這一個月的工作量恐怕能頂上以前一整年——這群忙碌的人裡當然不包括信宿,在周風物落網後,他就提前過上了“退居一線”
的生活,張同濟還在市中心醫院的病房裡住院,他到醫院裡看望他的養父去了。
林載川從審訊室裡走出來,低著頭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剛想給信宿打一個電話,問他中午回不回來吃飯,迎麵撞上了賀爭臉色跟見了鬼似的跑了過來,可一看到林載川,他的腳步又停下了。
“……林隊。”
賀爭臉上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的神情,好像有什麼話要對他說。
林載川淡淡道:“彆慌,什麼事?”
賀爭抓耳撓腮了半天,才吭聲道:“我剛剛審問了一個在沙蠍十多年的犯罪嫌疑人,他交代了……”
說到這裡他的話音停了下來,似乎是非常難以開口,遲遲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林載川似乎預感到了什麼,漆黑瞳孔微微一縮。
幾秒鐘後,賀爭艱難續上話音,“交代了當年那場行動的始末,還有……還有斑鳩身份暴露的原因。”
林載川神情一凜,驀地轉頭看向他。
“那人還在審訊室嗎?”
不等賀爭的回答,林載川抬步就向審訊室走去——
賀爭竟然抬手攔了他一下。
賀爭握著他的手腕,
輕聲道:“林隊,
不必再親自問了。”
“據他所說,當年泄密的內奸已經死在那場行動裡,本來他的計劃是在行動結束後投靠沙蠍,結果宣重心狠手辣,直接沒有留下活口,卸磨殺驢,讓他以人民警察的身份跟那些犧牲的同事一起死去。”
所以那麼多年,警方都沒有查到那個內鬼是誰——
他竟然以“英烈”的身份跟其他警察埋葬在一起。
林載川深吸一口氣,控製住胸口強烈起伏的情緒,一字一字問:“是誰。”
賀爭垂下頭,低低地在他身邊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林載川輕輕咳嗽了一聲,聲音幾不可聞:“我從來沒有在他麵前提起過庭蘭的身份,那場行動的內容他也不可能提前知情。”
賀爭這次沉默了更久。
似乎是覺得太過不忍,語氣都有些顫抖,“根據那個人的交代,他……他在你的辦公室裡放置了監聽設備。”
林載川的喉結重重滾動了一下,臉上的血色如退潮般消退下去。
所以,沙蠍確實是從他的嘴裡聽到的情報,怪不得宣重會說他才是泄密的人——
……可有誰會防備一個朝夕相處的同事呢。
有誰願意揣測一張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有誰能夠想到,在戰鬥中可以交付後背的同事,會在暗地裡狠狠地他們的在心臟上捅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