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這兩樣東西一拿出來,鋪有地暖內裡暖如春天的屋子以一種可怕的速度降溫。

田母看看那兩樣東西,再看看滿臉甜蜜的女兒。

她麵色遽變,胸口倒抽氣般的劇烈起伏。

好容易緩過氣來,指著田景慘叫一聲:“你、你在乾什麼啊!”

顧不得心裡後背發麻。

這個已經上了年紀身材發福的中年女人,拔步衝過去就要將黑漆漆的牌位和骨灰搶過來扔掉。

女兒一定是在醫院待久了,沾上不乾淨的臟東西。

所以突然叛逆,還把這種瘮人玩意兒帶回家。

扔掉它們,再去寺廟找個大師誦誦經就沒事了。

然而,田景好似預判到她會有什麼動作,在田母衝過來之際,側身往旁邊一讓。

田母去勢不減,腳下一滑,在慣性的作用下整個人重重撲倒在地。

臃腫的身體與地板接觸,發出沉悶的砰響。

這一下摔得不輕,田母又不是年輕人。

好半天都沒能起得來,嘴裡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見狀,嘴角一直保持完美上翹的田景睫毛顫動,腳尖朝田母的方向挪動。

【阿景。】

心裡有個聲音喊住她。

【她一直逼迫你,沒把你當成獨立個體,隻想把你掌控在手中。】

【她不愛你。】

【最愛你的人是我。】

【她剛剛還要打我。】

【彆去。】

【好嗎。】

“嗯。”田景收回視線,眼簾垂下,目光溢滿柔情和愛意。

她不再看田母絲毫,徑直往前走,將牌位和骨灰小心翼翼放在床頭櫃。

田母剛剛並沒有碰到牌位,但她還是握著自己的袖子在牌位擦拭。

動作輕柔得仿佛在撫摸深愛之人的臉龐。

牌位上以朱砂書寫三個字:鄭友寧。

這是她新婚丈夫的名字。

田景指尖愛憐地撫過血紅的三個字。

宛如感知到她的愛意回應她似的,三個字上的紅隱約更深了些。

“我該去上班了。”田景柔柔道,“請了五天假,再不回去,不太好呢。”

【彆去了。】

心裡那個聲音再次出現。

【上班又累,又掙不到錢。】

【你放心,嫁予我,我怎麼會讓你吃苦?】

【把挖出來的那些東西當掉。】

【你會是最富有也最幸福的新娘。】

田景似乎才想起背包裡還有其他東西,她將背包打開。

裡麵的東西在燈光下無處藏身。

全是各種金銀器具,有的還鑲嵌著各色珠寶。

一股濃鬱的土腥味彌漫開來。

田景想起來,這些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賣出去自然就有

錢。

確實不用再去工作。

在醫院當護士太累了。

既然不去工作,也應該辭職了卻。

田景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給上級直接在電話裡辭職。

可不知為什麼,手指遲遲按不下去。

“打電話辭職也要再去醫院交辭職報告。”她說,“我直接去醫院辭吧。”

“順便讓我的工作劃上完美句號。”

“我一直很喜歡這份工作。”

很早之前她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助人的白衣天使。

為了夢想她選擇相應專業,畢業後進入這家醫院實習。

一待就是好幾年。

從生疏稚嫩的小護士晉升到護士長。

她實現了她的夢想。

如今辭掉丟棄,好像也並不可惜。

田景這麼想著,心裡卻又莫名生出遺憾。

【你這幾天累壞了,辭職這種小事情不需要你親自去辦理。】

【醫院裡生老病死太多,我不想你再接觸。】

【讓你媽去代表你辭職吧。】

新任丈夫處處關愛她為她著想的體巾貼行為,讓田景嘴唇彎起的弧度不自覺加深。

她感覺到了被濃鬱的愛意包圍。

她聽從丈夫的提議,從用簾子隔開的臥室出去。

母親仍然趴在地上,卻無聲無息。

她連忙過去。

發現母親暈了過去,呼吸短促,是那種一抽一抽的不詳氣音。

大概剛才摔倒時碰到了肺部。

田景心臟一縮。

條件反射要撥打急救電話。

【阿景。】

【她那樣待你,迫不及待要把你賣給一個中年男人。】

【這樣的母親,值得你全心全意孝順嗎。】

【以後你就隻有我一個家人。】

【我會疼你愛你保護你。】

【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你是我的唯一。】

田景握著手機的手指發僵,她腦海裡瘋狂湧動關於母親的所有畫麵。

父親早逝,母親撫養她長大,將她看管得很嚴。

高考之前,她從來沒有過半分自主之時。

她像母親手裡的提線木偶。

直到高考結束,她悄悄改了母親心儀的誌願。

和母親鬨了場不愉快後,她毅然決然地踏上陌生城市的大學。

然而畢業工作,田母也來到京都,在田景的多次抗中。

她終於沒有和田母住在一起,獨自租住在醫院附近。

饒是如此,田母隔三差五也會過來。

她受夠了母親的這種掌控,打著愛的旗幟,讓她聽話,不得喘息。

母親如果不在了。

她就徹底自由了。

田景緊縮的心臟開始撲通撲通狂跳。

那些曾經在憤

怒之下產生過的惡念,如潮水般絲絲縷縷地纏了上來。

新婚丈夫說得對。

如果母親真的愛她,又怎麼會不顧自己的意願逼迫自己做不願的事。

所以,母親並不愛她。

真正愛她的隻有丈夫。

她和丈夫才是一家人。

田景伸出去的手指回收,速度非常慢,手腕有些微的顫抖。

她垂眸將冰冷漠然的視線投向地上的人。

從母親的呼吸頻率來看,保持這個狀態幾分鐘,她就可以解脫這種痛苦了。

就在這時,大門突然砸響。

咚咚咚。

一聲接一聲。

田景如夢初醒:“有人來了。”

被人看到會不好解釋的。

她用這種理由說服了丈夫,彎腰匆匆將田母翻過身。

翻過來似乎讓田母好受了些,臉色慘白的她抽氣聲倒是減弱了些。

田景隻是個護士,無法判定母親此時的狀態。

&n-->>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