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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頭等艙的十個小時不難捱。
還算舒適。
早上七點多的飛機,中途陸霽行休息過。
此時到酒店也沒什麼困意。
何況德國下午三點,陽光明媚耀眼,也不是睡覺的時間。
電話裡傳出的呼吸聲,時重時輕,時急時緩,總之不均勻。
潔淨寬闊的套房,落地窗沒拉,冬日的太陽竟也能如此刺激眼睛,陸霽行靜靜瞧著,下意識地微眯起雙眸。
抬步行至窗邊,把厚重的窗簾拉上了。
“嘩啦——”地一聲響,在安靜的空間中相當顯著,視野當即變成整片灰黑。
仿若他還身在時間為晚上九點的國內。
隻有淡弱的光穿透布料滲進來,像夜晚的霓虹爍閃。
方燃知仿佛沒想到陸霽行會突然拉窗簾,被那道接近金屬碰撞的聲音嚇了一跳。
不由自主地低呼哼叫,發泄受到的驚嚇。
短促、急切。
歸於寧靜,直至滿足。
“先生......”他呼喚愛人的稱呼。
陸霽行沒應聲。
興許是知曉自己過分了,方燃知心虛地咕噥“人呢”,清清嗓子,糯著嗓音喊:“先生?”
“嘟——”
通話突然終止,掛斷了。
首次經曆此種情況,方燃知茫然不解,還被那道“嘟”音弄得些許惶惑,將放在耳邊的手機拿至眼前按亮屏幕確認。
沒有通話頁麵。
確實是電話斷了。
“不會叭......”方燃知眉心微攏,擔憂地呢喃,“生氣啦?”
先生要是生氣......那從德國回來後,他還能好過嗎?
完了,似乎玩過火了。
某些奇怪的身體記憶,使方燃知猛地打了個寒戰。
恰巧此時,“嗡、嗡——”
視頻邀請突兀地彈出來。
音量正常,不大,但莫名像債主催債,又或閻羅催命。
再次被嚇了不輕的一跳。
手忙腳亂地按接聽,方燃知表情不穩,仿佛四肢都虛了。
不敢造次:“......先生。”
聲音低低的,好像剛才硬氣到胡作非為的非他本人。
“嘖,怎麼突然這麼底氣不足,”德國酒店的房間晦暗,陸霽行沒開燈,看著手機屏幕中視野亮堂的臥室房間,緊盯方燃知心虛地和他對視的黑眼睛,“隻隻寶寶,你繼續啊。”
語氣裡全是威脅。
壞東西。
心裡肯定又記自己的賬了。
方燃知心臟縮緊。
被陸霽行支配過無數次的本能記憶,幾乎令人戰栗。
不過現在陸霽行又不在,乾嘛要底氣不足,方燃知探出一截粉色舌尖,抬著眼瞼迅速地
tian了下唇,說:“我做完了呀。”
繼而用揭露事實的語氣直戳心窩道:“是你自己和小隻隻沒緣分,沒有看到,不能怪我。”
“嗯,你說得對,”陸霽行被磨得沒脾氣,咬緊後槽牙,輕聲哼笑,“不過不是你說要和我視頻的嗎?現在視頻了,我和小隻隻有緣分了,讓我看看他。”
“不行,”方燃知很為難的樣子,“他睡了。明天吧。”
陸霽行:“......”
奔波十幾個小時,身上衣服沒換,澡沒洗,陸霽行卻在這裡和方燃知討價還價要看小隻隻。
最後還沒討出來。
令人火大,而且是xie火。
酒店浴室的房門被大手猛地拉開,手機立於放沐浴露的牆壁置物架,攝像頭能將浴室光景全部收框進去。
很標準的總統套房的裝潢。
哪怕此時二人遠隔萬裡,沒有在一起,陸霽行也喜歡做掌控的一方,強勢道:“寶寶,看著我。我就不信你弟弟睡不醒。”
脊背依靠床頭,本來姿態還很放鬆,看清陸霽行的舉動,方燃知的肩頸霎時繃緊些許。
想要細看,又不太敢看的彆扭模樣。
身體稍稍坐直了。
他還從來沒有隔著屏幕,以這樣的角度看過先生......
好新奇。
但太直接地暴露目的似乎不太好,方燃知欲拒還迎:“都九點半了,那麼晚,不止我弟......我也有一點困,要睡了。”
陸霽行嗯道:“急什麼,在家你淩晨三點睡不了覺,都是常有的事。”
耳根倏地變燙,方燃知捏緊手機,凶惡道:“你不準說!”
黑色風衣褪掉離身,扔進浴室門後的臟衣簍,陸霽行解打底的襯衫紐扣,一顆又一顆,纖長有力的手指慢條斯理,匈肌飽滿似要噴薄,輕笑:”嘴巴長在我臉上,我想說就說。”
方燃知道:“你說吧,反正你在服役期,現在也隻能用腦子過過癮,憋死你。”
腰板真是硬得不行,陸霽行在背對方燃知時,勾唇冷笑。
壞孩子,等著吧。
流暢到似生來便攜有攻勢的肌理線條,幾乎要衝破手機屏幕懟到方燃知臉上。
哪怕已親眼見過、感受過無數次,如今換個角度重新看,觀感也完全不同。
看得見摸不著的原理,本就讓人欲.罷.不能。
服役期看似罰的陸霽行,但實則好像兩個人都罰了。
“先生......”眼睛不能老盯著胸肌看,也不能盯著寶貝看,方燃知沒眨眼,強行轉移自己注意力似的,“你這次過去,打算在德國待幾天呀?”
前段時間德國的電話,一通接一通地打進來。
陸霽行雖然不想管,也架不住對方那麼鍥而不舍。
而且最後是陸啟給陸霽行打的電話。他擔憂道:“小叔,爺爺好像生病了,管家伯伯讓我過去看他,我們一起過去吧。
”
陸霽行便知道,找不到他。
那邊改為找陸啟了。
“國內的學校沒放假,去什麼去。”
陸霽行涼聲道,冷硬的語氣完全不容商量,“沒記錯的話,你應該也快考試了吧,做好自己的事。”
“考太差看我抽不抽你。”
離開德國七八年,過年也不回去,陸啟都快忘了他爺爺具體長什麼樣子了。
哪裡有多深的感情。
唯一記著的深刻印象,便是陸賀衝總是表情恐怖,罰他到幽暗的小房間罰站。
每分每秒的時間,都要用來思索自己到底錯在了哪兒。
十九歲的陸啟根本想不通也記不起——十歲的他到底犯了什麼錯。
或許他根本就沒有錯。
陸賀衝隻是想找點事情,打發時間而已。
聽到陸霽行那麼說,考不好都要被抽皮帶了,陸啟也立馬鬆口氣,說:“好嘞小叔,那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掛了啊!”
可想而知他原本就沒想去德國,隻是有爺爺與孫子這層血緣關係在,不好不孝順地拒絕。
回憶著陸啟給陸霽行打電話時的情緒,從緊張到放鬆,方燃知蹙起眉頭,對德國的某些人竟不可抑製地生出了好奇。
到底是什麼......
然後陸霽行的回答喚回了他的思緒:“可能兩三天。”
“嗯?”方燃知回神,提議道,“兩三天會不會太趕了?去德國飛機一趟來回,幾乎都要一天一夜了。”
“還好,”陸霽行說,“原本也就隻是來看一眼,沒事就立馬回去,不用在這裡逗留。”
如果可以,方燃知寧願陸霽行就像小啟一樣,直接不去。
先生很憎惡德國。
或者說......是很憎惡陸賀衝。
好多次方燃知都想問,但這些話一旦出口,勢必會引發不好的回憶。
不想讓先生不開心。
“隻隻,現在你弟弟睡醒了嗎?”陸霽行突然出聲問道。
他的黑發、臉頰,全在向下滴落水珠。
抬眸直視攝像頭時,仿若一位無情的高位者,冷漠卻又有情地下達命令。
漠然得使人心驚、心癢。
腳趾輕輕蜷縮,剮蹭了下床麵,仗著鏡頭沒有下移,陸霽行看不見異樣,方燃知嘴硬:“沒有醒。”
陸霽行莞爾:“小騙子。”
方燃知使勁兒瞪他。
收斂笑意,陸霽行低聲請求小騙子:“寶寶,讓我看看。”
方燃知一字一句道:“不允許。”
陸霽行歎氣。
不裝了,放狠話,道:“小崽子,你給我等著。”
等著就等著......方燃知咕噥。
*
兩人掛完電話,國內已經要十二點。
不到九點半開始打視頻,兩個半小時還多。
可真是能說。
明明陸霽行早上七點才走。
最近紫荊的家裡總是有兩個人的氣息,突然少了一個,方燃知還很不習慣。
覺得房子很大很空。
而後他突然想到,以前他進組拍戲,家裡隻有先生一個......
先生是不是也會覺得,身邊空落落的?
胳膊大大地伸展開,觸碰摩挲平日陸霽行會睡的位置,方燃知側身蜷縮身體,把陸霽行的枕頭抱入懷中。
臉頰深深地埋進去。
前天才換的新枕頭罩,深藍色的,有清洗過的皂角香味,還有被陽光長時間暴曬過的,暖烘烘的味道。
十二點了,真的該睡覺了。
可閉上眼睛後,頭腦太不聽話,全是浴室裡的陸霽行,以及洗完回到臥室......做手勢運動的陸霽行。
方燃知覺得很熱。
精神得要命。
又覺得很空虛。
想被腮滿。
什麼烏七八糟的!方燃知猛然坐起身,反應巨大地把陸霽行的枕頭扔在地上。
眼不見心為淨。
好過分......他真是被陸霽行調叫壞了。
不能想不能想,太可怕了。
方燃知下床去浴室,重新洗了個澡。
邊洗邊思索人生命題,真是奇怪,也不知道服役期兩周,到底是在罰誰。
*
說是兩三天後回來。
但五六天過去,陸霽行還沒回國。
方燃知每天都會跟陸霽行通兩次電話,有時候甚至三次,陸霽行總是在查崗。
所以他知道陸賀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