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伸長了脖頸、麵帶期冀的水島川宴,費奧多爾陷入沉思。
根據他的調查,水島川宴應該並不缺錢。這人是孤兒院出身,視力還沒有完全消失時被黑心的院長賣去了國外,培養成用於暗殺的工具——孩童總是容易惹人憐愛,尤其是天生殘疾的孤兒。隻是後來,他沒像其他工具一樣折損掉,反而好好活了下來,隱退回了日本,目前正在調查過去把自己賣掉的孤兒院。
雖視力有缺,卻極為擅長冷兵器和近身搏鬥,直覺靈敏到令人可怕,幾乎讓人懷疑他有相關的異能力。
根據目前的調查,異能力大約是沒有的,就是個體術極好的普通人。
費奧多爾又重新看向水島川宴。
盲人,體術底子不差,手上的傷和薄繭。這些都能對上。
就是這性格……
他要找的人,應該是偏激、怨恨、內心殘缺、隱忍多年回國複仇的款式,怎麼實際接觸下來,他覺得水島川宴特彆像一個……
快樂傻狗呢?
他找錯了人?可是各種各樣的特征都能對上,而且水島川宴這個名字還很新,明顯是新做出來的身份。
那麼,莫非這人的演技如此之高?到現在他也沒能看破水島川宴身上有什麼偽裝的部分,傻得相當天然。
不太確定,再試探看看。
反正,琴酒這幾日瘋了似地尋找水島川宴,而水島川宴這人居然還心平氣和地窩在家,躺得平平的,還和他說要去人流量最好的東京地鐵站賣藝。
這種反應已經相當不正常了。
……
出了費奧多爾家。
【你也知道這是個遊戲。任務很簡單,隻需要錄製些遊戲宣傳片,發布到異世界吸引人氣,等人氣值什麼時候滿100000了,就算完成任務。】
“完不成就永遠離不開這個世界。”
【是。】係統又補充說,【兩個世界的流速並不一致,你有很多的時間來完成。】
“我什麼也看不見,怎麼製作宣傳片?”
【你隻需要收集素材即可,其他我會完成。】
“抓我來的是不是遊戲開發者?”水島川宴臉色一垮,“發工資嗎?難道要我給他打白工拍宣傳片?我不就是玩遊戲死了233回麼,論資曆也不是什麼骨灰級遊戲粉,怎麼偏要抓我這個可憐的普通玩家。”
“可惡……開發者名字叫什麼來著……”
他發了通牢騷,最後發現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這遊戲的老板是誰。雖然穿越前的那段時間裡,這新款的全息遊戲燙穿地心,可似乎並沒什麼人去討論遊戲公司的事。
“係統,我能問問,遊戲老板是誰嗎?”
水島川宴在心底翻出了記仇專用的小本本。
【是我。】係統一字一句地,緩緩地說,【有什麼問題嗎?】
“……”
靜默幾秒。
“沒有哦。”水島川宴燦然一笑,垂眸斂目,“您辛苦啦,剪片子這種小事還得您親自來做。甚至還得紆尊降貴,照顧我這個打工人的衣食住行、一日三餐,老板我真的是愛死你了。”
嗚嗚,怪不得係統總是給他一種微妙的上位者氣勢,而且可以篡改現實,雖然代價需要他來支付。
一點也不像“輔助係統”。
他沒什麼感情地吹彩虹屁:“您做的遊戲超棒的,上至八十歲老人,下至十八歲剛成年,隻要是符合規定的,沒有不知道這款《文豪野犬》全息遊戲的。就連我這種從來沒接觸過遊戲的人,也被網友安利了無數遍。”
“沒想到您負責製作遊戲,居然還得負責宣傳,真是太辛苦啦。”
【說完了嗎?】
“還沒……”
【記住你自己的人設經曆了嗎?】
“記住了一半……”他隨機出來的人設太複雜了,他又沒過耳不忘的能力,聽係統講了一遍之後隻記得了個大概。比起這個,他忽得想起了一個重要問題,“係統,既然你是老板,那麼是否可以劇透一下遊戲劇情?你看,我知道了劇情之後,也好為你收集更精妙的劇情素材,不是嗎?”
【哦。】他聽見係統那邊傳來了喝賽博電子茶的聲音,【老板是我,製作人不是我。】
水島川宴有種不祥的預感:“那、製作人呢?”
【跑路了。】
水島川宴憋了半天,說不出話。
最終他乾巴巴地蹦出兩個字:“節哀。”
係統:【……】
……
把衣服還給了費奧多爾,他還得出門去一趟保險公司——房子的事。
在係統無微不至的指導下,他上了新乾線。
據說這條線路風景很好,可惜他見不著,隻能聽著廣播裡彙報站點。聽著聽著,水島川宴有些困了。
他倚在一邊,眼看著眼皮子就要耷拉下去了,那廣播裡驟然響起一陣尖銳警報,整輛車的速度也驟然減下去。水島川宴差點就滾到地上去了。
發生了什麼?
“車上的人都聽著!”廣播忽然響起,“這輛車的車廂裡已經被我們放了炸彈!識相點就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不要試圖反抗!反抗的話,就把你們所有人炸上天!”
廣播還沒報完,車廂裡就已經全是尖叫了。
水島川宴一臉懵逼。
啊?
什麼炸彈?
他完全沒反應過來,感覺車廂裡的人群很混亂,擁在一起,附近有個人還差點踩著他。
“啊!”
有女孩摔在他附近,他把人扶起來:“小心!現在很容易被踩踏的。”
“謝、謝謝哥哥。”
亂跑也不是個辦法,廣播裡已經開始吼叫,要乘客回到座位抱頭。
水島川宴就拉著剛才摔在身邊的女孩,一起窩在殘障人士的位置。女孩似乎是個初中生,還抱著書包,一直在小聲啜泣,他隻好小聲說些沒什麼用的安慰話。
不多時,有人拖著個筐進來,要他們上交身上的值錢物品和手機。
【亡命之徒。】係統忽然說,【新乾線不是什麼打劫的好去處,這些人的目的不是錢,恐怕不會放過車上的人。要麼是想在自殺前弄一次最燦爛的煙火,要麼就是想故意威脅警方報複社會,以填補他們內心那點聊勝於無的毀滅欲。】
“彆把爆炸稱為煙火,係統,這可是人命啊。”水島川宴不是很喜歡係統的發言。
拖著筐的男人走過來了。
水島川宴乖乖遞出了自己身上的東西,又說:“小姑娘年紀小,身上沒手機,也沒什麼錢。”
但不知怎的,那人卻沒走。
“啊啊啊!不要!”女孩的聲音格外淒慘。那人抓住了她的細胳膊,揪著她往外拖,水島川宴隻抓住了她的衣角。
劫匪的聲音是那樣冷漠,還夾著絲愉悅的殘忍:“大哥,等會那些條子就要來了,我們抓幾個人質在手裡怎麼樣?彆哭了!再哭就把你一槍蹦了!”
女孩的哭聲斷在喉嚨裡。
水島川宴:“……”
啊。
【你要幫忙嗎?】
他沒回答係統,隻是摸索著握住女孩的手,聲音發顫:“大哥,你看,能不能用我換這個女孩?我是瞎子,沒法掙紮的。”
【這樣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果然如係統所說,劫匪看著他那張姣好的臉,又仔細看了看那雙無神的眼珠,眼神裡逐漸融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大笑了兩聲,嘲道:“盲人也想英雄救美?好!那就你們一起當人質!”
“輕點……”水島川宴摟著女孩,兩人一起被拉扯出去。
【你得反抗。】
他們被肆意推搡到地上,一旁躺著列車長。
“怎麼抓了個男的?”有人問。
“這家夥想英雄救美,還是個瞎子,我就滿足他的願望咯。”抓他們過來的那人笑了笑,“老大,你看這家夥的臉,是不是還算不錯?”
“這時候沒空讓你玩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