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哦哦。

還在動呢。

專注聽了幾秒,直到再次捕捉到了那小東西的微弱聲音,狐狸這才放心低下頭。

有意思。

這還是它第一回遇見揣崽的人類雌性呢。

狐狸敏銳的嗅覺,叫它才進院子裡,就聞到了其中微妙的氣味的變化,仔細找了一圈才鎖定了源頭。

孕育新生的人類,這可和它之前遇見的家夥都不一樣,好奇心重的小狐狸自然樂意湊近一探究竟。

但在場的人類並不能猜到狐狸的心理。

她們望著乖巧倚在姐妹身上的狐狸,半是玩笑半是豔羨地開口:

“唉,怎的就不能讓我摸摸,就對著花兒姐親了……”

“莫非狐狸更偏愛青色衣裝?那之後我也換一件,下次能來我懷裡麼?”

“啊,果然傳言不可信,這樣溫柔可愛的小狐狸,哪裡有他們說的那樣可怖!”

“誒誒,花兒姐,狐狸先生摸起來如何?”

花兒姐臉頰微紅,又輕輕摸了摸雙膝上搭著的毛絨腦袋,語調羞澀:“實在特彆……”

她也不知道狐狸究竟為何青睞她,隻知道它似乎對她格外親近,甚至於一直輕輕蹭她,嗅她。

“說不定是狐狸先生想賜福與你呢?”

一旁有女子隨口調笑道:“先前的坊間傳聞,都是那群惡人遭狐狸先生整治,按照話本中發展,也該到狐狸先生賜福於善人的時候了。”

花兒姐眼神遊移:“賜福啊……”

她確實,有些希冀。

直播間裡,聽到這句話,觀眾們一下精神起來了。

【哦哦哦!!是全新的迪化!】

【誒可以可以,之前的恐怖印象已經深入民心了我都有點膩了,這回來個新的不錯不錯。】

【我說今晚怎麼發展不一樣呢,原來是新階段劇情嘿嘿。】

【不過,小狐狸之前的形象被腦補成那樣,大部分人都又驚又怕的,還能怎麼補充呢?】

“誒?要走了嗎?”

沒有與人親近太久,原本還乖巧趴在花兒姐雙膝上任摸的狐狸便向後抽身,轉身作勢要走。

女子們有些可惜,但狐狸卻沒什麼留戀感,它忙著辦事。

辦什麼事呢?

它想去找找和花兒姐有著類似氣味變化的人類雌性,看她們是不是都揣崽了。

彆問為什麼,問就是好奇。

又或者,隻是想多了解人類一點,以備不時之需。

“嚶。”走了。

出於屢次投喂的交情,小狐狸臨走時還轉頭叫了一聲,縱身跳上了圍牆,在女子們的驚呼中消失在夜色。

……

……

記住了那個特殊的氣味,狐狸開始頻頻造訪一些之前並不會理會的人家。

嗯!這隻也揣崽了。

嗅,味道好淺,差點錯過。

哇,這個肚子已經能看出來了……

狐狸興趣盎然,勤勤懇懇;

百姓人心惶惶,迷茫無措。

原本人狐還穩定的局麵,一下就被狐狸陡然轉變的態度給攪亂了。

之前,隻要人們晚上不出門,不弄出大聲響,狐狸就不會主動上門,擺在院裡邊的食物甚至不會被吃。

……但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狐狸為什麼莫名其妙就來他們院子裡,吃完東西還到處嗅,是他們這裡有不祥之物嗎??

人們慌亂不已,隻能到處求仙拜佛祈禱狐狸彆來他們院子。

但之後,某件事的發生,叫他們都轉變了想法。

……

……

事件起因,是一位賈姓男子求娶某位布坊女子。

這人在本地有著個小商鋪,靠賣布料謀生。

家中雖然不是非常富裕,但整體條件還不錯,為人也好,找個稍好出身的姑娘不是問題。

但他卻一心隻愛布坊中的花兒姐。

似乎是某次生意上的往來,叫他與花兒姐相處了一段時日,然後二人便互生情愫了。

本地人對布坊印象並不好。

雖說是布坊,但其中的女子大多曾淪落風塵之地,家世身世都不甚清白。

在旁人眼裡,那就是青樓換了個皮。

表麵上是做正經生意,實際上怎麼可能!

因此,聽聞賈鴻竟然想娶布坊裡的女子,家中鄰裡都勸了他好幾次,叫他清醒點,說什麼樣的姑娘找不到,偏偏要找青樓裡的姑娘。

“我自己求娶姑娘,關你們什麼事,用得著你們指點?!”

但這人完全聽不進彆人勸告的話,甚至還反嗆了彆人好幾句。

“平日裡我和關係是一般,這時候手倒是伸得長,要你管?”

“還是把嘴閉上,少說些無理的臟話。”

當有人恫嚇他說布坊裡常有狐狸出沒,說不準那裡邊的姑娘都是狐狸變的,他更是語出驚人:“是狐狸又如何?隻要是她,無論是什麼樣子我都歡喜!”

這番話,以及舌戰群鄰的事情徹底叫他出名,也讓他與花兒姐的事成為了全城的八卦,成了當前城中酒樓僅次於狐狸的熱門話題。

人人都在賭他們這段感情什麼時候結束。

畢竟,其中令人不看好的點實在多了去了。

……

但其實,二人之間的感情是沒有任何阻力的。

他們早已兩情相悅,互訴衷腸,隻是世人的眼光和親友的阻攔叫他們舉步維艱。

又是一個深夜,他們在布坊後門私會。

“花兒姐,你再等等我,母親已經被我說服了,父親也快鬆口了,家中隻有父母管得住我,其他人都無關緊要。”賈鴻緊緊握住女子的手,細聲安慰,“旁人嘴碎,大不了我們便換個地方,隻要我們二人在就好。”

花兒姐的臉色有些蒼白,腦袋也有些暈眩。不知為何,她這段時間總有些不適感,感覺身體虛弱。

但看情郎如此深情,眼下都是硬熬出的青黑,她也不說自己的煎熬,隻是淚光漣漣,堅定地應了一聲:“好,我等你。”

依依不舍地擁抱好久,二人才分彆。

等花兒姐轉身回院,一大群姐妹便圍了上來。

雖然她們早都不信男人,但見賈鴻敢在白日將心意大膽說出,不僅不顧世俗眼光,還語出驚人,便也信了三分,開始真心實感為姐妹的未來而考慮:

“賈郎倒是好,就是旁人嘴碎……”

“若是真嫁過去,萬一遭那群人白眼,該怎麼辦呢?唉!”

“他現在是護著你,但細微處總有仰仗不住的地方,男人也總會變心,還是再好好想想吧!”

“若是在那邊受了委屈,我們也幫不上忙,還是三思而後行吧!”

“是啊,畢竟我們不能像正常的娘家人替你出頭……”

啪嗒。

圍牆處,一隻狐狸腦袋緩緩探出。

嗯嗯嗯?

好熱鬨啊。

之前這個點,這群人明明都安安靜靜洗衣織布,還沒有過像這樣聚在一起交流的場景。

本來並不打算進來的狐狸起了興趣,優雅翻牆落地,用探究的目光盯著一群人,有些好奇。

讓它看看!

怎麼個事怎麼個事?

……誒,怎麼這麼緊張啊?

“啊!狐狸先生!”

有人看到了狐狸,但才叫了一聲,就莫名捂住嘴不敢說了。

隻因眼前這個場景過於奇妙。

正在她們迷茫不已的時候,泛著淡淡光暈的赤狐從黑暗中走出,不同於前幾次的活潑跳脫,此時它表情沉靜,琥珀色的漂亮獸瞳裡似乎帶著些許憐憫,就這樣停在幾步外,安靜注視著她們這樣一群可憐女子。

它仿佛是洞悉了她們的困境,來幫她們似的。

不然,怎麼會反應異常,還這樣認真注視她們呢?

女子們一時被這場景所懾,半晌,才輕聲開口,懷抱著微不可查的希冀:

“狐狸先生是來幫我們的嗎?”

“狐狸先生,您能幫幫花兒姐嗎?”

“我們身份低微,就怕花兒姐真出去受了委屈,也沒個娘家人出頭。”

“狐狸先生,那賈鴻是花兒姐的良人嗎?”

“狐狸……”

她們將內心所憂儘數說出,卻也隻敢說一句,彆的不敢多說。

很快,場麵便安靜下來,隻有數對暗含期待和懇求的眼睛看著場地中央的狐狸。

狐狸:……?

並攏的黑爪爪,微微撓地。

小狐狸垂下眼避開其他人殷切目光,難得感覺有些局促。

你們到底要乾嘛。

它好害怕。

沒有人知道,小狐狸出場時那與

往常不一樣的沉靜氣勢,純粹是被院子裡眾人的緊張氣氛給嚇的。

眾人隻是看狐狸出場嚴肅,就愈發肅穆認真,唯恐態度不端正被狐狸先生責備。

但其實,她們越緊繃,狐狸就越怕,而狐狸越怕,看起來就越神秘,她們就越緊張。

……這簡直是個死循環!

“嗚?”

實在受不了,狐狸本打算尋個口子直接逃走。但下一秒,它就嗅到了花兒姐身上細微的氣味變化。

狐狸眯了眯眼,也不顧一束束緊盯著它的目光了,它穿過其他人,徑直走向了麵色蒼白的花兒姐。

“狐、狐狸先生……”

花兒姐非常緊張。

若是平時狐狸靠近她,她完全可以大方說她得到狐狸青睞,有幸為這樣漂亮的生靈梳理絨毛,心生雀躍。

但現在,氣氛與之前的都不一樣。

上一秒,姐妹們還在一句句細數對她的擔憂,狐狸垂眼傾聽,神情沉靜;

下一秒,狐狸便在一片安靜中直直向她走來,眾人屏息不語,靜候佳音。

所以,狐狸真的想幫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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