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鹿還想再問句什麼,就聽見房門被哢噠一聲打開。
司盼旋和時立群兩個人帶著那個嫌疑人從房間裡麵走出來。
“怎麼樣?”她趕緊問道。
“初步判斷是排除他的情況和昨天的警報具有強相關性,也就是說這人想去殺人純屬自己腦子抽了,”司盼旋抬頭說道,“具體的書麵報告和ct結果還需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取,比如說器官有沒有器質性病變,然後大腦會不會因為直麵了某些克係生物而出現變化之類的。”
雖然已經可以斷言他的身體和精神都沒有問題,但是由於這是個殺人未遂的嫌疑犯,所以警局還是需要一份醫院這裡的正式檢查報告。
這就是一些程序性的環節了,好在醫院這邊習慣了配合這類調查,對此的準備過程也輕車熟路。
但嫌疑人本人就不是那麼配合了。
大概是這人掙紮的太厲害,兩人帶著他走出來的事後,完全就是押犯人的姿勢,時立群把他兩隻手反剪在身後,司盼旋則是壓著他的肩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姿勢絕對不輕鬆。
司盼旋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就抬著頭,血紅的眼睛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要不是有這兩個人攔著,白燼述充分相信他會衝上來給在場的所有人一人來一口。
果不其然,司盼旋的話音一落,他就喊起來:“腦子抽了?你們這群傻.逼才是被她騙了!”
“你們知道什麼?你們什麼也不知道!她彆想擺脫我,彆以為這樣她就安全了!”
“哈,我還會再來的!她等著吧,我不會放過她!”
這人喊話的聲音實在太大,周圍的不少患者都害怕地避開了一段距離。
這一層科室門口機器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正在用機械刻板的聲音重複:“請勿在醫療區域內大聲喧嘩,目前環境噪音已超過70分貝,五秒後將呼叫醫療所警衛。”
“五,四,三,二,一。”
“警衛已呼叫。”
“走走走趕緊走,”司盼旋空出一隻手揉了揉額頭,頭疼道,“這人精神雖然和sancheck沒關係,但是腦子確實有點問題。”
簡直有妄想症似的,非要說他打算殺死的那個八十多歲的老婆婆是想趕他出去。
“那報告?”張鹿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手,“不是說我們還要等報告嗎?”
“先把他送回警察那再說吧,”賈勵插話道,“現在他一直在這裡大喊大叫,過一會警衛都要來了。”
周圍的患者看起來是認識他們這身黑風衣是屬於機動小隊的,對於他們這群專門和克係生物打交道的隊伍,大部分市民的態度都是尊敬但絕對沒事不靠近,自然也就對他們帶來的這個患者避之不及。
這人在這裡喊的囂張,旁邊的患者全部都躲的遠遠的,生怕發生事情把自己卷進去。
“醫生說報告至少還要半個小時才能出來,”司盼旋看了一下手表,“我們先把他送
去警察那裡再回來取不就好了。”
這倒也行。
反正現在當務之急是把這個一直在大喊大叫的人從他們身邊丟出去,大家意見飛快達成了一致,上了飛行器之後就朝著警察局的方向開去。
警察對於這種情況還挺有經驗,人一到警局門口,就有一個年輕的男警察上來把一個手環直接扣在了這個人手腕上。
隨著“哢噠”一聲,圍繞在所有人耳邊的叫喊聲終於停了下來。
倒不是看見警局之後這人住口了,而是在那個手環被扣在他手腕上的一瞬間,他的聲音就傳不出來了,就像是有個無形的避障把他和這個世界隔開了一樣。
“抱歉,”年輕警察看幾個送患者回來的機動小隊成員捂著耳朵,趕緊道歉道,“這個嫌疑人是我負責的,今天中午你們提人去檢查的時候我不在,忘記把噪音屏蔽手環給你們了。”
“哎,沒事沒事,”張鹿揮揮手,“醫院那邊的初步判定是沒有相關性,具體報告還要……大概十幾分鐘就能出來了,我們再去取一趟。”
反正今天下午也沒有什麼事情。
機動小隊基地裡的大部分人都因為昨天的警報忙的腳不沾地,昨天明清嶸的前車之鑒又讓大家不好拿一些在這些原住民看來非常“弱智”的問題,在這種大家都很忙的時候去騷擾他們。
在沒有什麼有效線索的情況下,跑跑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熟悉未來世界了。
“這……就不麻煩各位機動小隊的大家了,”年輕警察有點尷尬,“報告我們去取就好,你們就先忙吧。”
機動小隊是對克係生物專屬隊伍他們還是知道的,昨天拉了全城警報,今天正是大家最忙的時候。
這個時候叫一群人出來幫他們帶著嫌疑人去檢查精神已經很打擾了,再讓他們去跑腿去報告,未免有點冒昧。
“不麻煩,”就在這時,所有人聽見佘莫楚忽然出聲道,“我們正好也要去醫院處理相關工作,給你們帶報告順手的事,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會來這裡出外勤。”
“再說了,”他略微抬眼,用下巴指了指警察局內同樣忙碌不已的警察們,“你們這不是一樣忙不開。”
昨天的全城警報之後肯定出現了很多治安問題,警察局也忙的腳不沾地,要讓他們調出來幾個人去取報告,還真的騰不出手。
“啊這樣啊,”年輕警察撓撓頭,“那真的謝謝你們啊。”
他確實很忙來著。
“不客氣,大家都是同事,順手的事,”那個看起來懶洋洋的機動小隊成員略微點了點頭,忽然提到,“對了,你們這裡還有其他需要取的嗎?我們也一趟取了,正好要去醫療所那裡調幾個三.級接觸者的資料,順便也幫你們帶一下。”
“我問問,”年輕警察沒想到這人看起來很不好相處,居然還意外的好心,他轉頭進入所裡問了一圈,最後報=抱出來幾個透明的盒子,“這些都是要帶回資料的,麻煩你們了。”
白燼述點
點頭,示意身後的幾個人去接過那個盒子,然後轉身朝著飛行器走去。
“楚哥?”張鹿小跑著追上來,小聲問道,“是有什麼新的線索嗎?”
按照佘莫楚這人的性格,實在不像是會順手幫其他人帶回資料的類型。
“嗯,”白燼述答應了一聲,“我要調個資料。”
他想知道之前那個平靜女人帶來這裡看病的“朋友”,到底看的是什麼病。
不清楚這個教派到底在這個社會中滲透到了何種地步,單獨調取那個患者一個人的資料有點過於打草驚蛇,但是幫警局調出大量資料的時候順帶調一下,就大概率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力。
而他這麼關注這個宗教的緣故是這個教派和佘莫楚印象裡的邪.教不太一樣,他們似乎沒有“目的性”。
克係世界中的邪.教之所以說是邪.教,就是因為他們大部分信的“神明”都是一些克係神話生物,而為了召喚出這些生物,讓祂們降臨地球,這些教派的成員們往往會采用獻祭一類的方式。
且不說到底能不能召喚出他們信仰的神話生物,就光說這種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然後自殺,或者說然後殺了彆人獻祭的行為,就足以定性為邪.教,對社會造成大量負麵影響了。
而一個宗教足以讓人願意乾涉生命也要召喚神明,它所謂的教義也一定是充斥著蠱惑和歪理邪說的,做出這個選擇的信眾,不是親眼見到了所謂“神明的偉力”,就是被許諾了“來生的好處”。
前者“神明的偉力”無非就是有人做出了人類無法做到的事情,使信眾相信了這個力量來自於“神明”的賜予,進而相信教派所崇拜的神真的存在,而這個施展出神明偉力的人則是收到了對方的青睞,從而對該信徒的所有話深深信不疑。
單要說這個,其實佘莫楚自己也能做到,原作漫畫裡麵不止一次有人說過,如果佘莫楚不去密大上學,那憑借他那一雙眼睛+掉了san之後才能聽懂的蛇人語言,他想要創辦一個邪.教成為教主也就是分分鐘的事,隻要他願意他可以獲得無數簇擁。
甚至還有一個章節專門講的是一個信仰蛇王yig的邪.教信徒在見到佘莫楚之後一廂情願認為對方就是教派的聖子,甚至為了搶奪回聖子,還對密大發起了總攻。
是的,對密大,發起了總攻……
後續這個教派的結局是被密大的教授們碾碎了,被讀者們戲稱為最千裡送的一集。
而後者“來生的好處”,其實是很多教派都在做的事情,不光是邪.教,正經宗教也會有相關的描述。
就比如說基督教的這輩子做好事,死後就能上天堂。
本質上是抱著引導信眾向善,維護社會和平的目的。
但這個教派就很奇怪。
白燼述坐上飛行器,看了看坐在他旁邊的時立群,隨口問道:“如果讓你生活在這個世界,你一生下來就知道自己的前世如何死亡,所有人都在告訴你那個人就是你,而當你死後,也會有無數人告訴你的
轉世(),你就是他。”
“在這種情況下?()?[()]『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你會做出什麼事情?”
zone08的傳統看起來就是這樣,人們相信死者會重生,而在重生之後,周圍的人會自然而然把他當成之前的死者對待,而新生者本人也認同這點。
比如說宣嫦,
她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宣嫦了,但她認同了自己前世的身份,她的親人也認同了她就是死者本人。
那麼如果整個世界都是這個氛圍,會發生什麼顯而易見。
時立群認真思考了半天,鄭重道:“不怕死。”
白燼述微微垂了垂眼皮,手指無意識地在手中的資料上摩挲。
對,這才是正常的,當你相信你死後並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會繼承曾經自己的一切再次回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不懼死亡。
因為死亡在這個時候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算是什麼,甚至可能還會有垂垂老矣不便行動,身患絕症先天不足的人們,主動選擇死亡,然後迎來新生。
每個習俗能夠出現並得有傳開,背後必然有著更加深層的底層邏輯,究其根本,這個理論的根本目的是為了讓所有人不懼死亡。
在克係世界中,麵對神話生物的人類是單純的耗材,當年在密大中,除了一些抱著崇高理想死而後已的調查員們,也有相當一部分是相信死亡並不是終點,大家終將會在天堂相會的。
zone08作為地下人類聚居區的邊緣區域,民眾被灌輸了這種想法不奇怪,但是這個教派……
“那如果在你相信了死後轉生的情況下,再告訴你,每個人生下來都是為了受苦呢?”白燼述抬眼。
被那隻眼睛盯著,時立群貓似的縮了一下脖子,簡短道:“活著沒有意義。”
既然死亡並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迎來下一輪人生,人活著又隻是為了受苦,那豈不是就代表了無休無止的痛苦,和沒有止境的災難。
這條結論會讓大部分人都覺得生活沒有意義,就算是死亡也不能終結一切,這是一條沒有終途的苦旅,從而變得渾渾噩噩。
“問題就在這。”白燼述長出一口氣。
他想不到這個教派是如何吸納信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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