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路上, 譚昭問過鶴妄生,他是六歲的時候被道宗鶴宗主帶上鶴歸山的, 也就是說, 如果賀母見過道宗的人,那麼這個人隻可能是鶴宗主。
“見……見過。”
“什麼時候?”
賀母的眼神開始躲閃:“昨天,昨——”
“看來你不是很想活, 也罷,我這便叫阿生哥哥一劍結果了你, 說不定你還能趕上今日黃泉……”
“我說我說我說!”賀母劇烈地掙紮起來,“就是二十年前, 村裡天降大火, 我見過那位仙長一劍擒住了阿生,擒住之後,天上的大火就不下了, 所以我才認為他是妖孽的!”
鶴妄生皺眉:“不要叫我這個名字,你配嗎?”
“對對對,我不配!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我真的知道錯了, 從今往後, 我一定洗心革麵, 做一個好人。”
這話,謊話連篇的鬼聽了都得搖頭。
“這些話就免了, 倒不如說說看, 天降大火那日,你做過什麼吧。”
賀母立刻就跟隻被捏住了脖子的雞一樣啞口無言了, 很顯然, 譚昭猜對了, 鶴妄生能夠被道宗宗主帶走,恐怕並不是什麼機緣巧合。
更或者講,鶴妄生這個人,本身就很特殊,特殊到道宗覬覦,特殊到天道都舍不得他死。
譚昭忍不住抬頭看了人一眼,恰好就對上了鶴妄生的眸子,不知道為什麼,闊彆不過數日,他總覺得小鶴道友的眸子沒有初遇時那麼清爽了。
而且很顯然,小鶴道友自己並沒有察覺到。
這是被動的?和西曇國有關?還是說跟這個國家的風俗有關?
“彆反抗,你要是不想說,那我就隻能逼你說了,你看看這把劍,鋒利不鋒利?”
賀母就是普通的流氓地痞,她哪裡真見過這等利器了,被劍一指,自然是什麼都說了。
卻原來,鶴妄生六歲的時候,女皇下了法令,要新選一批適齡的童男進宮侍奉,童男的要求就是六歲到七歲,超過七周歲的就不能要了。
雖然這個年紀進宮侍奉實在是太小了,但女皇就是西曇國的天,沒有人會違抗女皇大人的命令,況且如果選中,女皇會賜下一大筆的財物,足夠一戶人家吃穿一生不愁。
所以法令一下,就有無數人去報名參加,其中不乏勳貴人家。
但女皇看中的不多,於是遴選的範圍擴大,賀母是個兜裡沒錢就去街上鬼混的人,他一聽這個,立刻就知道,發財的機會來了。
隻可惜她家裡沒有適齡的兒子,要不然這機會哪裡輪得到妹妹家啊。
果然妹妹一聽,就覺得這筆買賣劃算,阿生要真被女皇選中,那就是天大的恩賜,至於有些反對的妹夫,賀母根本沒把人放在眼裡。
事情,就這麼定下了,賀母當天就去衙門報了名,第二日就有宮裡的人來給賀旺生檢查身體和畫畫像。
“我每天都去公告欄看人選,連去了七日,都沒有任何音訊,本來都要放棄了,第八日卻有衙役敲鑼打鼓去了村裡賀喜,我才知道……選中了。”
在賀母的敘述下,鶴妄生塵封的記憶也終於緩緩蘇醒,其實對於人間的記憶他真的很模糊,按理說修士的記憶力應該非常出眾才對,他也確實如此,可偏偏幼年的記憶少得可憐,在踏足西曇國之前,他隻是淺淺的一層認知,比如他在人間叫賀旺生,家裡人對他非常不好,所以師尊於他,乃是活命之恩。
可現在隨著記憶的複蘇,他發現……事實或許有些出入。
他在賀家的日子確實過得不太好,但遠沒到他認知中那麼淒慘的地步,而且按照賀母的說法,他是棄兒,賀家其實並沒有養育他的責任。
賀母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賀旺生,但礙於脖子上的劍,她還是不得不開口:“那我當然是很高興地去道賀,村長那天還在全村擺了酒席,說村裡出了個金娃娃,以後
村子裡的生活隻會越來越好,於是大家就都喝了點酒。”
“然後呢?”
“然後天上就開始降大火了,好大的火球砸下來,足有一人腦袋那麼大,大家跑得慌不擇路,沒一會兒整個村莊都燒起來了,熊熊的大火燒得我臉都發燙,我酒都醒了大半,啥也沒帶就往外跑,誰知道跑錯了方向。”
賀母說起這個,臉上依舊是全然的恐懼:“我一直跑到了村莊的儘頭,想要再回頭時,四周已經被大火包圍了,房屋上麵全是火焰,我慌不擇路,就直接往魚塘跑去。”
“我想要跳到魚塘裡躲火,誰知道就看到他站在魚塘邊,他就這麼站著,火從天上落下來,全都避著他走,沒一個火苗燒到他的。”
這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