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固的娘叫屈芳芳,小名芳娘,她生得秀麗端莊,因為母親早逝、父親又沉迷鑄劍,她很小就開始操持家務,也因為多跟江湖人打交道,她也學了些武藝,雖然不足以對付江湖高手,但應付普通地痞流氓已是綽綽有餘。
如果生活一直平順下去,她或許會嫁給一個江湖人,過浪跡天涯、神仙眷侶的生活,也或許會嫁給一個普通人,操持生活、相夫教子,又或許會因為看慣了江湖莽夫,從而對家庭沒有期望,所以選擇自立女戶。
隻可惜命運沒有如果,十數年前,屈堯屈大師的名聲在江湖上如日中天,一柄抽鳴劍更是將他的名聲推到了至高點,彼時來屈家求劍的江湖人絡繹不絕,而屈大師對此卻相當高冷,並且傳出話來,五年之內不會再接定製劍。
但有人不信邪,砸錢的、威脅的,一時之間屈家父女不受其擾,憤而選擇搬家。也是巧了,父女倆剛好就搬到了大儒辜鴻斐隱居的長水縣。
當年辜鴻斐在儒林,就如同現下懸水劍之於江湖一樣,這位大儒脾氣也很古怪,他不喜歡儒林弟子一直來請教他學問,於是不堪其擾的他也選了長水縣暫時隱居,兩人比鄰而居,又因為差不多的理由來到此地,自然是很有話聊的。
聊的多了,自然也就成了朋友,本來不想開爐的屈堯,立刻就表示要為友人鍛造一柄寶劍,劍為心劍,為當世大儒心憂天下、達濟人間之心,同樣的,他也想要憑借為大儒鍛劍,來提高自己的鑄劍水平。
屈堯想要向所有人證明,他不僅能夠為江湖人鑄劍,也能為普通人、讀書人乃至是所有人鑄劍,劍並非劍客獨有之兵器,它可以被所有人接納。
抱著這樣的信念,屈堯開爐了。
然而鑄劍一開始就非常不順利,一則是因為辜鴻斐是文人,文人佩劍一向重量偏輕,他年紀又不小了,太重的劍他肯定拿不起來,所以這就非常考驗鑄劍師鍛造錘煉的技術。
屈堯花費了近一年的時間,才將材料錘煉到滿意。
但這遠遠不夠,在屈堯的想象中,這是一把前所未有的寶劍,它的出世會讓所有人驚歎,而如果隻是眼前的這塊材料,是遠遠達不到他心中期望的。
於是他開始搜索各種材料和書籍,最瘋魔的時候,他甚至三天三夜沒有吃飯睡覺,等他暈倒在鑄劍室裡的時候,就連辜鴻斐都勸誡說不要再鑄劍了。
但屈堯之所以能成名,便是因為他對鑄劍的熱愛和野心。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屈堯終於將劍胚打了出來,他難得高興地歇息了一日,並且還對女兒芳娘說,等這把劍鑄完,他就徹底封爐,到時候他就做個耳順的家翁,不會再跟江湖人打交道。
芳娘也有些期待劍成的模樣,然而……就在這柄寶劍即將鑄成之時,辜鴻斐被下大獄了,且罪名很快敲定,辜家滿門抄斬,就連屈堯也因為跟辜鴻斐相交私密而被連累。
芳娘無計可施,在被多方追擊之下,隻能帶著這柄未完成的心劍隱姓埋名來到欽州,她以為她躲開了
厄運,卻沒想到……真正的厄運才剛剛開始。
“那小子,還不吃不喝呢?”
譚昭點了點頭:“嗯,勸過了,但確實吃不下,倒也不用太過勉強。”
沈柔章一直覺得,譚昭是個非常神奇的人,先不說高深的劍術,就是人也很有趣,這與男女之情毫無關係,但平心而論,她很喜歡跟這樣的人交朋友:“你覺得,賀蘭景說的,有幾分是真的?”
“不好說,人都死無對證了,他說什麼都可以。”
這話的意思翻譯翻譯,就是我不信的意思了,沈柔章也聽懂了:“最近,江湖上又流傳出來另一樁傳聞。”
“什麼傳聞?”
“辜鴻斐是曾經的大儒,辜家也曾經是名門世家,家財豐厚,傳聞當年辜家被查抄時,所搜到的財物卻隻有很少一部分,朝廷甚至特意命人搜尋辜家寶庫,可惜一直沒有音信。”
“所以?”
“所以現在有個傳聞,說是辜家早有預感會被下大獄,所以將藏書古董乃至於很大一部分財寶提前藏了起來,為了讓後人能尋到它們,便將搜尋之法放在了那柄心劍,也就是如今的屠冤劍之中。”
對此,譚昭簡短發表了他的評價:“離譜。”
沈柔章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可惜,江湖上相信的人卻並不少,事實上,已經有人準備來找賀蘭固麻煩了。”
先不說如果真有這筆寶藏,以賀蘭山莊的卑劣會不占為己有這事,就是……把家族傳承放進劍裡這種騷操作,他記憶裡也就隻有“倚天屠龍”乾過,說實話,他現在半夜想起來,也依舊會懷疑某位黃姓女俠鑄劍時的精神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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