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俠相交近三十年,又沒有成家立業,可以說是彼此相處最多、關係最親厚的人,隨舟被人假扮了,其他二人竟半點沒發現?
這說出去,是誰也不會相信的。
普通人想要識破精妙的易容術,是非常困難的事,畢竟易容乃是偏門,且多數會易容的人都習慣性敝帚自珍,旁人想要學會其中關竅,非師承不可。可如果是關係非常親厚之人,又相處很長時間,容貌容易被模仿,但行為習慣乃至於口癖,是很難被一模一樣模仿出來的。
再者,就如這位譚公子所言,劍客的手是完全不同的。
此時此刻陳陽鐘所表現出來的詫異和驚疑實在不足以取信於所有人,再者隨大俠在被刺殺倒地之前,是完全行動自如的,可見他是故意扮演隨大俠,而之後被刺倒地,更是直接拉住了知情人陳大俠,用儘了生命最後一點力氣說不要去追刺客。
如果現在死的是隨舟,那麼方才的邏輯還算是能夠自洽,可現在他不是,這就說明所謂的刺客,恐怕真的不是懸水劍沈柔章。
三俠山莊在乾什麼?這一次的江湖精英節恐怕目的不純。
江湖人就算再憨,此刻也發現自己可能被人當槍使了,再看一臉淳樸的陳陽鐘大俠,就怎麼看怎麼不對了。
陳陽鐘被看得心臟都漏跳了一拍,卻並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計謀失敗了:“此人我根本不認得,還請諸位……”
“陳大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譚昭回頭,眼底都帶著調侃,“陳大俠可不要忘了,方才你一直在阻礙我靠近屍體,屍體也是朝你的方向側躺,頭發蓋住臉,我走近你的時候,你下意識警惕地看了一眼屍體,這說明你害怕我接近。”
“我隻是不想讓不相乾的碰觸我兄弟的屍身。”
“這樣啊,那你剛才阻攔我的時候,可是踩了一腳你的兄弟呢,喏,那邊的血腳印還在呢~”
“你——”陳陽鐘嚇得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你詐我?”
譚昭擺了擺食指:“俗話說得好,兵不厭詐,要不讓我來猜猜,方才那位身穿黑紅勁裝刺殺‘隨大俠’的刺客,會不會就是隨大俠本人呢?”
陳陽鐘臉色瞬間一變,心道今日之事怕是真要遭了,早知道禹歡茶樓點子這麼硬,就是這場地再好,他們都不會選在此處了。
陳陽鐘恨恨地看著麵前之人,氣得直接拔出了懸掛於廳堂之上、此次比武的頭籌寶劍,這劍方一出鞘,便是劍身蜂鳴,哪怕沒有上手,眾人也知這是一柄無上的好劍。
“小子,納命來!”
周恕之見此,當即喊了一聲:“譚兄,小心!”
譚昭呢,他的不給劍都未出鞘,隻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劍身隨著一個完美的弧度直接繞過了這柄寶劍,瞬間就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而隨著兩人這下交鋒,圍著的江湖人立刻如潮水般退到了外麵的高台上,不退不行啊,這飛俠雖說是輕功見長,可劍術也不算差,此刻寶
劍在手,他們哪敢攖其鋒芒。
唯有少數幾個不怕死、膽子大的留在了裡麵,當然他們武功都很不錯,這才有底氣留下來擒住飛俠陳陽鐘。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稍微有些多餘,且……多餘得有些過分。
就像周恕之,掌櫃的剛剛直接拉著他退了出去,他不放心走回到門口,還沒等他踏進去呢,陳陽鐘手裡的劍居然已經被擊落,並且落到了譚兄的手中。
“倒是一柄好劍。”譚昭誇了一句,剛準備回劍入鞘,就看到了劍柄接縫處小小的“屈”字,這竟是一柄出自“屈大師”的寶劍。
而且這個“屈”字和賀蘭固那柄小匕首上的“屈”字一模一樣,但不同的是,那柄匕首一看就是老物件了,而眼前這把寶劍,至多才打了一年。
換句話說,這是一把沒見過血氣的新劍,隱隱還有火氣殘餘。
新劍和舊劍,不論劍的品質有多好,內行人是完全分辨得出來的,因為劍在使用過程中,是會磨損、消耗的,就如他手中的不給劍、青鱗劍,哪怕融合了和氏璧的氣息、青蛇的退鱗,該磨損還是會磨損。
除非是到了飛煙劍這種層次,拿在手上那劍氣就足夠震懾八方了。
但很明顯,眼前的這把劍是一把全新的、未見血的新劍,劍很新,所以蜂鳴聲很清脆,它沒有見過殺戮,所以還保持著它的出廠設置。
“此劍竟是屈大師的作品,可惜鑄劍師鑄它時,太過急迫,它本可以更好,現在這般,不過尋常寶劍。”
譚昭說罷,一個回手將寶劍回鞘,然後作用力剛好又將它懸於廳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