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高空中,豪華的私人飛艇緩緩行駛在漫天的星幕下。
本應該是浪漫的一場旅程,隻是當飛艇內的投影儀上開始播放錄像的時候,便陷入了死寂沉沉了。
曲奇洗完澡穿著從小可愛包包裡的換洗衣物卡通T恤走出浴室的時候,飛艇內安安靜靜的,落針可聞。
她一眼就瞧見了雙腿抱膝坐在放映機邊上的庫洛洛,此時他靠著牆,黑色的發絲散落在額前遮住了他那雙黑色的眼眸。
投影儀上隻有快速掠動的畫麵,並沒有聲音傳出來,顯然是特意被按下了靜音。
庫洛洛看見她走進來,抬頭勉強笑了一下,暫停了畫麵,從那放映機內拿出錄像帶,另一隻手則往身旁那一堆顯然還未看過的錄像帶伸去,準備換下一卷。
“你餓了嗎?"庫洛洛剛想要把新的一卷錄像帶放進去,便突然想到什麼站起身,"冰箱裡應該有現成的食物,我去給你加熱一下吧。"
“嗯,好的謝謝。”曲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今天還真就隻吃了一頓,如今被問起來瞬間就感覺到了饑餓感。
"不用客氣。”庫洛洛歎了一口氣,似是抱怨道,“我又不是第一次給你做飯了。"“但我還是不好意思啊。”曲奇道,隻見她趕緊轉移話題道,“快點去吧,我餓了。”"知道啦,你先坐著,我馬上就好。"庫洛洛說著往前麵的吧台走去。
曲奇鬆了一口氣,隨手往地上一坐。略微轉頭就看見了庫洛洛剛剛準備放進去的那卷錄像帶,於是想要做些什麼的她糾結了下,還是決定趁著他離開的空擋繼續幫庫洛洛看下去,有沒有他找的那卷錄像帶。
不過曲奇並沒有直接選擇他剛剛重新放到地上的準備要看的那一卷,而是用自己的直覺隨手在那堆還未看的錄像帶中挑出了一卷。
有了上次的經驗,她放好錄像帶好便閉上了眼睛,決定不看畫麵,而是把聲音調到了最低檔,側耳傾聽。
那些人渣最喜歡聽那些受害者的求救聲,害怕地瑟瑟發抖尖叫的聲音,所以每一卷錄像帶都錄入了當時所有的畫麵和聲音。這也就說明,她可以從受害者的話語中聽到想要的線索。
因為和上次不一樣,為了調查那些人,庫洛洛幾乎是一幀一幀一看記在腦子裡的。而那些人渣在被他們處理後,這些錄像帶實際
已經沒有了任何用處,若不是為了找尋薩拉薩的那一卷,他們本應該直接銷毀。
所以這次庫洛洛也都是隻看一個開頭,發現不是後就迅速換下一卷。
很快,隨著錄像帶被按下播放鍵,屏幕上一個紮著低低的雙馬尾的可愛圓臉女孩出現在了一個類似麵包車的車廂內。
隻是曲奇此時閉著眼睛,並沒有看見。但隨著屏幕裡的場景繼續,她開始聽見了男人猥瑣的笑
聲,以及女孩子驚恐又無助的喊叫和哭聲。
從那聲音,曲奇便能分辨,那個孩子可能隻有七八歲,她抿了抿發白的嘴唇,手指按在遙控器的暫停鍵上,卻始終沒有按下去。
她知道自己從小的生長環境,被父母保護的很好,從沒有接觸過這種東西,讓她難以適應。
但不知道為何,她內心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她從來都是要強的人,她知道自己不行,卻又逼迫著自己去看這些東西。這些天,自從同事艾麗婭的兒子被綁走後,她的內心就一直有什麼堵在那裡,沉重地透不過氣。她想做點什麼,為了那些孩子,但除了銷毀這些錄像帶,她什麼都做不到。
雖然這個艾莫斯的團夥看似被他們消滅了,但隻要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那些人體收藏家,錄像帶的買家,這種事情就永遠不可能被消滅。
有需求,才有殺戮。
這簡單的道理,她自然懂,就因為懂,才覺得無奈又沉重。
所以為了讓自己好受點,能夠替受害者做點什麼,她決定幫庫洛洛一起找那卷錄像帶然後銷毀,就好像能夠暫時獲得心靈上的救贖和慰藉。
就在她思緒紛亂的時候,屏幕裡突然傳來了一聲帶著哭腔的叫喊。
‘橙色戰士、橙色戰士……嗚嗚嗚呼叫紅色戰士,紅色戰士你在哪嗚嗚嗚,橙色戰士要撐不住啦……'
後麵的曲奇沒有再聽到,因為庫洛洛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直接搶過了她手裡的遙控器按下了暫停。
抬頭,是庫洛洛那張冷漠無比的臉,比她從前見過的任何時刻都要讓她覺得恐懼可怕的表情。
在聽見熟悉的清掃戰隊的台詞時,曲奇已經心裡一個咯噔,此時站在她眼前那高高在上的人影,明明站在燈光下,卻仿佛整個人陷入黑暗一般的樣子,讓她更加確信了她內心的猜測。
/>“曲奇。”庫洛洛扯出了一抹微笑,那雙黑眸卻死寂一片。 “我已經熱好食物了,你過去吃吧,這裡交給我就行。"
“嗯、嗯。”曲奇下意識咽了咽口水,不是餓的,而是緊張的。
她假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把剛才的猜測通通咽回了肚子。隻見她手一撐地,快速地從地上站起身,然後向著庫洛洛過來的方向往吧台走去。
她害怕現在這樣的庫洛洛,也不敢再去看他,但臨走之際,眼角的餘光還是下意識瞟了一眼屏幕。
一個可愛的小小的圓臉蛋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早已哭紅,鼻涕垂在嘴角,整個人又恐懼又害怕,狼狽又淒慘。
曲奇不敢多看,連忙逃一般走了出去。
在她的身後,庫洛洛一直注視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的死角再也看不見,才重新轉過頭,看向投影屏幕。
屏幕畫麵還停在剛才女孩子方才呼叫‘紅色戰士'的時候,庫洛洛就這樣盯著對方看了許久許久,才喃喃用著誰也聽不到的聲音開口, "紅色戰士收到。"
十六年,整整十六年,紅色戰士才收到了橙色戰士的呼救。
庫洛洛自嘲了一下,緩緩坐到地上,雙手抱著膝蓋,抬手按下了遙控器的播放鍵。
然後,就像是用儘了所有力氣一般,遙控器輕輕地掉落在了地上。
畫麵一幀一幀地運轉著,他的視線也緊緊盯著屏幕,沒有挪開絲毫。就像一個坐著的雕塑,甚至連眼睫毛都沒有半分顫動,就這樣靜靜地宛若死人一般看著錄像帶。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直到曲奇把盤子中的燴飯的每一粒飯都吃到乾乾淨淨的時候,那傳來的細微的播放的錄像帶聲音仍然沒有停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