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距離他們最近的榮譽牆上,赫然貼著剛才被爆頭的男生的黑白照。

展館和這所學校各處一樣,供奉著令人不適的無頭神像,神龕晦暗的紅燭燈火是屋中唯一的光源。

詭異的紅光從下往上照亮已逝者的黑白照片,比起學校榮譽牆,更像是為死者提供的靈堂。

但真正令眾人毛骨悚然的是,爆頭男生黑白照旁留有一大片空白位置,像是特意為他們這些幸存者留下的一樣……

校長朝麵色灰敗的新生們揚起雙臂,情緒激昂道:“歡迎各位同學來到本校的榮譽陳列館,榮譽牆上展示的照片都是為本校做出過傑出貢獻的師生,請同學們心懷感激欣賞這些珍貴的影像。”

空氣沉默一瞬,剛才那位舉止從容優雅的黑長直少女舉手發問:“校長,您說這裡是本校的榮譽殿堂,可有一點我不能理解。”

校長裂開僵硬的笑容,用一種詭異又和善的目光看向提問女生:“同學你有什麼疑問,可以隨時提出,我和在場老師都會給你解答。”

黑長直少女指了指被爆頭男生的黑白照:“這位同學的照片為什麼可以出現在這裡?”

校長耐心回答:“一旦校徽生長在皮膚上,他就是本校的學生,當然可以出現在學校的榮譽牆上,牆上有你們的學姐學長,也有優秀的同期,隻要為學校做出過貢獻的學生都能進入學校榮譽殿堂,不論時間先後。”

女生聳聳肩,發出合理質疑:“那我更不能理解了,剛才這位同學在新生入學典禮上表現得十分粗魯,可以說,他當時的行為很可能導致入學典禮無法順利進行下去,這樣無禮的學生又為學校做得了什麼貢獻呢?將他立為榜樣,不會導致同學們進行不好的效仿嗎?”

被對方刁鑽提問,校長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隨即唇角更誇張地向上揚起:“這位同學的行為雖然粗魯無禮,但卻讓更多同學真正理解了遵守《學生守則》的重要性,之後的入學典禮上,同學們以他為前車之鑒,都很配合老師們的工作不是嗎?我想這就是他用自己獨特的行為方式,在為學校的紀律建設提供自己的力量吧。”

校長邊說邊發出令人不適的咯咯咯笑聲。

眾人:“……”

校長繼續說:“現在的你們可能不能夠理解,但我相信,以後你們會明白學校的良苦用心,我也相信經過學校的教育,在不久的將來,你們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學校榮譽的一部分。”

說著,他的目光骨碌碌掃向眾人,咯咯咯的詭異笑聲不斷:“作為校長的我十分期待。”

黑長直女生撇了撇嘴,麵不改色道:“好的,我明白了,謝謝老師。”

此刻在場眾學生臉色都很難看,從這段對話裡很容易可以推出,對於拿到學生身份卡的玩家而言,照片被掛在這麵榮譽牆上也就意味著死亡降臨。

校方已經把空位都給他們騰出來了……

玩家們順著榮譽牆看去,除了爆頭學生這張是證件照外,榮譽牆上彆的照片清一色是集體合照。

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這些“前輩”們的合照上人數都出奇的一致。

每張照片都有十三個人入鏡,十一位學生麵無表情一字排開,兩位穿著教職工製服的人站在隊伍兩側,臉上綻開誇張且僵硬的笑。

黑白色調的集體照透出一種無法名狀的詭異感。

“誒,每張照片上都是十一位學生……所以每次進入副本的玩家都是十一人嗎?”

“你這麼說更恐怖了,假設出現在榮譽牆等於死亡的話,難道每次的玩家們都全軍覆沒嗎?”

“你們看這張照片,左手邊第三個學生玩家是我認識的人,據我所知…他的存在已經被徹底抹殺了。”

“所以真的沒人能順利通關副本嗎……”

令人不安的沉默迅速在人群中蔓延。

“但也不能確定你朋友就是死在這個副本裡的…”為了緩和不安的氛圍,有人突然開口說,可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話一出口,他發現他連自己都沒辦法說服。

除了祁小年外,現在沒有玩家意識到教職工隊伍中同樣混入了玩家,所以他們並沒有對照片上的老師做過多考慮。

祁究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他注意到,每張照片上的老師都不一樣,這足以說明照片裡的老師都是玩家而非npc。

而且根據校長的弦外之音、以及爆頭學生的照片,現在基本可以肯定所謂的榮譽牆是學生的遺照牆,但老師的情況是否一樣呢?

這些作為老師的玩家照片同樣整齊地出現在榮譽牆上,難道每次進入副本的老師也都死掉了嗎?

還是說老師有另一套規則,自己帶的十一位學生死亡,也算是拿到老師身份卡的玩家的榮譽時刻?

假設榮譽牆上的老師也都死了的話…難道這是個無解副本嗎?

這種情況似乎不太可能,除非倒黴遇上了季小野提到過的、係統bug乾擾副本導致無法通關的情況……

祁究迅速梳理已經掌握的信息、思考其中的突破口。

現在有兩大疑點:

第一,可以讓學生打破「不能做出任何傷害學校教職工人員的行為」規則的條件究竟是什麼?學生順利“傷害”老師後會有什麼劇情反饋?

第二,榮譽牆上的老師是否同樣已經死亡?老師死亡的條件是什麼?

除此之外,校長最常掛在嘴邊的“奉獻”也讓祁究很在意,現在知道“奉獻”等同於死亡,但學生的死亡究竟對學校有什麼好處呢?

從遍布校園各角落的神龕來看,祁究傾向於認為學校通過學生的死,獻祭神龕裡供奉的無頭神像。

正思考著的祁究目光微凝,他注意到祁小年正對著一張師生合照緊緊擰起眉頭。

祁小年似乎發現了什麼,他並沒有像彆的玩家一樣高聲喧嘩,而是低調地從榮譽牆走向一旁的師生日常風采宣傳欄。

宣傳欄上有關於「流放一中」的曆史介紹,好幾個玩家掏出筆和紙記下這些可能成為關鍵點的信息。

祁小年也不例外,拿出紙筆嘩嘩書寫,他甚至從口袋裡翻出一枚口香糖,打發時間般咀嚼了起來。

畢竟《學生守則》並沒有禁止學生在參觀期間吃零食,這樣做不違規。

祁究用餘光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祁小年,心裡清楚對方不會隻是記錄宣傳欄信息這麼簡單。

“祁老師,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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