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雨季接近尾聲。

在這個看似尋常的黎明,雨停了,彌留城迎來了數年來第一個晴天。

無止無儘的雨是詛咒的開始,雨水融入潮濕的風,吹向東方泛白的地平線。

天晴了,在黎明抵達彌留城的時刻,一道彩虹出現在城市的邊緣。

旅人們說彩虹象征著奇跡,這個漫長的詛咒結束了。

久違的晴天給彌留城帶來了狂歡。

原本被困在雨水裡惶然不安的旅人們終於鬆了口氣,他們很清楚雨水意味著什麼,雨過天晴於彌留城而言又象征了怎樣的意義。

長久的雨水令人抑鬱,陽光驅散聚積已久的陰霾。

祁小年和路執從公寓裡探出頭,路執看著掛在城市上空的彩虹發了好一會兒呆,聲音發顫:“天…雨停了…奇跡真的出現了!()”

,

“()”

路執微微一愣,嘴唇張了張,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吞了回去。

祁小年看了他一眼,路執躲閃著重新看向窗外,祁小年笑了:“所以會回來的,對吧?”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路執不會偽裝自己,在路執不確定答案的時候,對方會以躲閃的沉默進行回應。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祁究究竟會不會回來…不知道。

“祁哥這麼遵守諾言的人,我想他會給我們一個確切答案的。”漫長的沉默後,路執終於開口道。

“嗯,我耐心等等好了。”祁小年推開窗戶,用手接住久違的日光。

同樣是這天早晨,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很快在彌留城內傳開了。

據說昨晚係統突然對現有居民進行了一次基因篩查,並在所有人無知無覺的情況下迅速識彆出死囚會成員的基因坐標,在天亮之前,將這些窮凶極惡的違規者統統彈出了「規則圖鑒」。

得知這個消息後,歡呼是屬於大多數人的,但對於買保險進來的旅人而言,死囚會成員的遭遇是個危險的信號。

這些「保險者」雖然不是現實世界裡窮凶極惡的罪犯,他們是在現實世界裡被病痛折磨、或是買了意外保險被幸運眷顧的人。

但對於係統而言,他們和死囚會成員一樣,都是通過非正常途徑進來的違規者,說白了,都是群用錢走後門進來續命的人。

既然係統在進行bug緊急自我修複,那麼這些違規的「保險者」將成為巨大隱患。

死囚會被清算的消息傳開後,有大批彌留城的居民進行遊I行抗議,他們譴責這些“走後門進來的有錢人”擠占了「規則圖鑒」資源,有損公平,「保險者」是和死囚會一樣應該清理的bug。

這一天裡路執的心情就像過山車,祁小年作為通過保險進來的違

() 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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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擔心對方會像死囚會那些成員一樣,突然被正在排異的係統踢出「規則圖鑒」。

他害怕彼此連告彆的時間都沒有……

沒過多久,係統對所有旅人發布通知——

【即刻起停止所有違規旅人的副本權限,係統不對違規旅人(死囚會以外成員)所持生存幣進行回收,違規旅人可以選擇繼續在彌留城生活,也可以選擇兌換生存幣返回現實世界,彌留城不對違規旅人進行特彆處理】

通知一出,旅人嘩然。

眾人沒預料到,一直以沒有感情運算程序著稱的係統,居然可以製定出這麼人性化的決定。

停止所有違規者的副本權限,也就意味著他們沒辦法繼續進入副本中闖關賺取生存幣,也就解決了和彆的玩家搶占資源的問題。

「保險者」雖然違規,但他們在現實世界裡也是普通人,進來後確實嚴格遵守規則合法賺取生存幣,確實不應該接受和死囚會成員同等的懲罰。

係統將去留的選擇權交給他們,也算是人性化的考慮。

在最終答案塵埃落定之後,路執重重地鬆了口氣,對祁小年承諾道:“小年,彆擔心,隻要選擇權在我們這裡,一切都很好解決,雖然係統封閉了你的闖關權,但我作為普通旅人還是可以進副本裡打工的,無論你最後做什麼決定,都不要擔心生存幣的事情,我會解決的。”

祁小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對路執點頭道:“我知道的,路哥,謝謝你。”

聽祁小年這樣輕描淡寫地語氣,路執反而又有些發慌了,他清楚對方知道自己沒剩多少幣,他也清楚祁小年從不是依賴彆人的人,特彆是在對方維持自己生活都有困難的情況下。

但現今他似乎沒有更多的辦法了……

*

成為「079號員工」後,祁究拿到了自己的工作任務表,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令他頭疼。

“可憐的79,”祁究撇了撇嘴,語氣卻有點懷念,“希望我不用給你代班太久。”

在正式工作開始之前,祁究和係統請了兩天假,剛好這幾天處於係統自我修複期,也用不著急著開啟副本,所以係統老師很輕易就同意了。

——不同意也沒辦法,沒人可以阻攔一心想休假的祁究。

休假當天,祁究就回到了自己位於黎明街的公寓,回到家第一件事,祁究立刻給祁小年去了電話,邀請他來家裡吃晚飯。

“哥,我以為你…”儘管電話那端的祁小年在努力克製情緒,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發顫。

即使做過專業的演員表演訓練,但在這樣的情況下,祁小年還是很難控製真實的情緒。

祁究溫聲道:“你知道的,我從不騙人。”

“嗯,我知道。”電話那端的祁小年笑了,“晚上我和路執一起過去。”

這頓飯和以往任何時候一樣平靜,沒有狂歡也沒有感慨,彼此認真享受難得的相聚和美食。

祁家兄弟倆

() 的相處模式一直是這樣,平靜的和諧,在不知情的外人眼裡看來,會誤以為他們兄弟之間有隔閡,畢竟其中一人是從福利院領回來的孩子。

路執忍不住問:“祁哥,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

他預感對方遭遇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情,甚至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那種程度。

祁究淡聲道:“我去完成了一趟很漫長的旅行。”

路執:“那一定是非常有意義的旅行。”

祁究平靜地笑了:“是,旅途中還遇到了非常重要的人。”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無止無儘的雨幕消失了,晴朗的夜晚有月光落入院子裡,“小年,我也遇到了你。”

“我?”祁小年微微一愣。

祁究:“嗯,好久之前病床上的你,就是你記憶裡那一天。”

雖然時間上或許並不算太久,但在他們的感知上,病床上的祁小年已經久遠得如同上輩子的事情了。

路執懵了:“什麼?!”

祁小年卻恍然笑了:“哥,你見我時是不是穿著那件黑風衣?那晚好像下了很大的雪”

祁究點頭:“你印象裡的事,是真實發生過的。”

祁小年曾經提到過,在他模糊的印象裡,祁究曾穿著黑風衣站在他的病床前,是個下雪的夜晚,空氣裡有血的腥味。

祁究:“小年,接下來我會給你一筆生存幣,足夠你做出任何的選擇,你可以擁有隨時離開和留下的自由,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推辭。”

祁小年怔了怔,他很清楚,祁究從不誇大事實,他說的很足夠,那就是真的一大筆巨款。

“哥,那你怎麼辦?”祁小年問道。

祁究笑:“我接了份工作,還繼承了一大筆‘遺產’,完全不用擔心生存幣的事,這個我可以同你保證。”

祁小年注意到,祁究在描述這件事的時候,雖然微微垂著眼皮,但眼底閃過不一樣的溫柔神色。

這一瞬間他就明白了,哥哥口中的工作和那個特彆的人有關。

祁小年相信祁究不會勉強自己,對方做的安排一向是最合理的,於是他也不再推辭,點點頭:“哥,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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