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詞還沒有答應,小狼崽已經拿著活動室那支笛子,跑去洗手間門衝了一下水,然後仔細擦乾水漬。

“喏,蘇蘇,已經擦乾淨啦!”

他獻寶似的將笛子捧到蘇詞麵前,之前飼養員吹笛子前,就用帕子擦了笛身,他還記得呢。這次他拿去洗一下,飼養員就沒理由拒絕了吧?

蘇詞看著小孩那雙充滿殷切的綠眼睛,再看看其他兩個小孩,隻能歎息一聲,將笛子接了過來。

“征星手上那支竹笛,彆用水洗。”他坐下來,想了想,還是對少年提醒道。

雖然加持了術法,但本質還是紙做的,碰水後,術法估計就破了。

“哦哦!那支笛子不能碰水嗎?我知道啦!”小琅澤滿口答應,然後拉著小白鹿,在蘇詞麵前的地板上坐了下來。

而本來蜷縮在床邊的小征星,也站起身,噠噠噠跑過來,在小狼崽身邊坐下。

三個小孩排排坐,仰著腦袋一起望著蘇詞。

蘇詞從空間門鈕取出一瓶水,喝了一口,然後問他們:“還是上次那首嗎?”

小琅澤本來想問還有其他的嗎?但看到一向慢吞吞地小征星,已經點了點小腦袋,他隻好改口:“對!要騎大黃牛!”

小鹿皎微微一愣,雖然不知道“騎大黃牛”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忙不迭地跟著一起點頭,“嗯……對!”

行叭。

蘇詞將笛子打橫,然後回憶著之前的旋律,開始吹奏了起來。

不過,上次本來就是隨性演奏,要蘇詞完全重複之前的笛聲是不可能的,而用樂聲呈現給小孩們的畫麵,也跟之前的有所不同。

還是那片山野田地,還是那條清澈蜿蜒的小溪,還是那個騎在大黃牛身上的牧童,隻不過,他已經慢悠悠地走下了石橋,正往茂密的樹林中走去。

看到牧童和大黃牛離去的背影,小征星正有些失望,然後便看到——

伴隨著那歡快的牧笛聲,一陣涼爽的帶著青草香氣的風吹過,兩隻撲打著翅膀的鳥兒,乘著風,追逐打鬨著從他身邊飛了過去。

它們追逐在牧童和大黃牛的身後,盤旋著,舞動著,清脆的鳥叫聲與笛聲相和,再加上樹葉的摩擦聲,潺潺流水聲……

各種聲音交彙,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春日景色,不僅充滿豐富多姿的色彩,還像是一場聽覺的盛宴。

三個孩子都忍不住沉醉在了其中。

與此同時,303號房間門裡,正在認真練習陣法的阿衍,不由得仰起小腦袋,望著天花板發呆。

他又聽到笛聲了……

是飼養員在吹笛子嗎?阿衍聽著那充滿活力和生機的笛曲,忍不住閉上眼睛,側耳去認真傾聽。

不需要蘇詞用魂力和音修的技法引導,他便從那美妙的笛聲中,聽出了很多東西。

同時,他的眼前也浮現一幅幅模糊的畫麵。

阿衍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那些畫麵並沒有消失,像是曾經發生過的一樣,那每一幕中都有一道身影,朦朧遙遠,隻能隱約看到那人垂在身後的淺金色長發,被風輕輕吹起。

伴隨著笛聲,那人的身影時而散漫、時而溫柔,時而又落滿了孤寂……

是誰?

阿衍看著其中的一幕——漫天大雪紛飛之中,那人坐在枯萎的桃花樹下,笛聲清越活潑,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歡樂。

心口的位置,又開始泛疼起來。

他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個人,想要安慰地拍拍他,然而,他的手還沒有碰到,那悠揚的笛聲便停了。

他沒能觸碰到那個人,就好像一直如此。

阿衍的眼中浮現一絲失落,但很快又感到疑惑起來,那個人究竟是誰呢?為什麼他會覺得這樣熟悉?

小孩迷茫地想著,一低頭,看到紙上一個個已經成型的陣法結果,忽然回過神來。

不能再走神啦,這是飼養員布置的作業,要認真地完成!

阿衍握著筆,繼續在白紙上畫出一個個陣法結構,他一開始畫得很慢,但並不是吃力的那種慢,他的每一筆,筆鋒都很正,線條流暢,幾乎完美複刻了蘇詞畫下的例圖。

等第一個畫完之後,接下來的,成型速度便越來越快了。

隻是越往後麵,他畫下的陣法結構,就越和例圖的偏離,然而從成型之後散發出的靈韻來看,卻是偏離後的,要更強一些。

阿衍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

當他再根據例圖勾勒的時候,卻總覺得怎麼畫,心裡的感覺都不對,可是飼養員留給他的例圖,怎麼可能出錯呢?

阿衍心中充滿了矛盾,就在他想著,暫時放下這個陣法結構,等飼養員回來再問他的時候……

他忽然站起身,然後下一刻,手上還握著筆的他,已經來到了育崽所的電梯之中。

阿衍沒有絲毫的驚慌,他抬起頭,就看到飼養員站在他的身側,正低頭望著他,他下意識地露出一個欣喜的笑來。

腦袋上已經變成純白色的毛耳朵,也跟著支楞起來,頂在他一頭黑發上,看著像毛發褪色了一樣。

蘇詞伸手摸摸他的發頂,又在他的毛耳朵上揉了揉。

他本以為阿衍腦袋上的毛耳朵會很快消失,沒想到發色竟是越來越精純,毛質也愈來愈好,摸上去的手感,已經不比小狼崽的遜色多少了。

“有認真練習陣法結構嗎?”蘇詞問道。

阿衍頓了頓,遲疑地點了下頭。

除了中間門走神了一下下,其餘時候都很認真的……

蘇詞頷首,並沒有深究他的遲疑,而是道:“和我出去一趟吧。”

學了一天,也該休息休息了。

“嗯!”

聽到可以和飼養員一起外出,小孩那雙黑紅色的眼睛,一下子變得亮晶晶的,他用力地點了點小腦袋,臉上的表情樂滋滋的,笑得很開心。

看他這麼高興,蘇詞的心情也被感染了,他問道:“阿衍很喜歡外出嗎?”

阿衍搖搖頭,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蘇詞一眼,試探著朝他伸出手,在發現蘇詞並未阻止時,才抱上他的腿,眯眼笑著,用臉頰蹭了蹭他。

不是喜歡外出,而是喜歡飼養員。

明明不能說話,然而小孩的行為,卻清楚地傳達出了他的想法。

蘇詞看著他,最終,沒有再選擇推開兩人的距離。

電梯緩緩下行。

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阿衍主動鬆開了手,等蘇詞先走,然後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滿心歡喜地當著飼養員的小尾巴。

不過剛走出幾步路,他就看到自己手上還握著的筆,連忙收回空間門鈕裡,這才繼續邁開小短腿,繼續跟著蘇詞。

蘇詞離開育崽所,倒也不是無所事事。

剛剛給三個孩子吹奏了笛子,留下一臉陶醉的小白鹿在403號房間門,等他來到走廊的時候,剛好接到了來自培植園的語音通話。

打給他的人,並非是莊仕鬆,而是另一個負責發放蔬菜水果的工作人員。

就像小白鹿說的那樣,今天的確是育崽所接收新鮮水果的日子,不過原本應該由機器人配送上門,但這次出現了一點意外。

“昨天我們培植園收獲了一批星鏈果,品質都很好,園長說要趁著最佳食用時期,配送給基地的各個部門。”

那名工作人員,臉上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顯然,瘋長後結出果實的星鏈果,檢測結果並沒有什麼問題,反而是培植園這麼多年,培育出的品質最好的一批果實。

這樣的果實自然不可能售賣給其他基地,伍雲沁留下足夠的種子後,就決定把剩下的發放出去,免得浪費了這麼好的果子。

這名工作人員聯係蘇詞,主要是配送機器人不夠用了,想問育崽所要不要先派保姆機器人過去拿。

蘇詞本來就想出去轉一轉,自然欣然應允,因為懶得回宿舍,就把阿衍瞬移到了自己身邊——

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單獨將阿衍留在育崽所。

至於在他離開期間門,小琅澤他們三個待在一起,會不會陷入狂化,蘇詞倒不是很擔心。

在剛剛給他們吹奏笛子的時候,他融入了音修的安神訣,在笛聲的緩解鎮壓下,他們短時間門內不會出現血脈之力暴-動的問題。

至少,堅持到他外出回來,是沒什麼問題的。

蘇詞帶著阿衍上了懸浮巴士,走在前往培植園的路線上,而他的靈識,也隨著巴士的前進,收集著周圍的一切信息。

經過搶修之後,基地中因為血雨而留下的損壞,已經被修複得差不多了,不過可以看出來,基地中的氣氛,比之前要緊張不少。

血雨中怪物主動攻擊建築物,這個新的變化,就像一團陰霾,在信息徹底擴散出去後,便籠罩在了幾乎所有人的心頭。

即使那些近期新入職的人員,也被科普了這個新變化,有可能帶來的危險——

十幾二十年前,紅霧還未褪去之前的影像資料,還有不少留存了下來,當時發生過的慘劇,時刻提醒著還生存在獄星上的人們,紅霧中的怪物有多麼可怕。

有不少人產生了離開的想法,但除了研究員和飼養員之外,基地中幾乎所有崗位都是軍籍人員,他們想要離開獄星,隻有提交申請調崗。

等申請通過了,他們才可能跟隨補給飛船一起離開獄星,即使有能耐在短期內獲得批準的人,也至少需要兩個月之後才能離開。

而兩個月的時間門,在獄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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