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刻意壓低的嗓音,在耳邊輕輕響起,那呼出的氣息噴在耳朵的毛發上,讓征星感覺有些癢癢的。
他動了動耳朵,將那癢意壓下,微微側開頭之後,這才摸了摸那條被塞在懷裡的大尾巴。
狼崽的尾巴,還是跟印象裡的一樣蓬鬆柔軟,手指紮進去,指尖敏銳的觸覺感官,便傳來名為“舒服”的體驗,讓他忍不住摸了又摸。
最後,征星忍不住將那條大尾巴捧起,將小臉埋進去磨蹭。
好軟好舒服呀……
琅澤察覺到他的舉動,昏暗的月光下,笑得一臉自得。
嘿嘿,沒有人能拒絕他的尾巴!
小星星也不能!
笑著笑著,琅澤就打了個哈欠,了卻一樁心事,本來就沒心沒肺的狼崽子,很快就感到困了。
他伸手揉揉眼睛,最後還是撐不住困意,歪著腦袋靠在征星的發頂,帶著喜悅的心情睡了過去。
在徹底進入夢鄉前,他還用臉頰滿足地蹭了蹭征星的腦袋。
這是他的弟弟……
以後,他也有家人了!
聽到琅澤逐漸變得均勻的呼吸聲,小征星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困意是會傳染的,更何況小狼崽的尾巴這麼軟這麼舒服,征星抱著這條大尾巴,漸漸地眼皮也撐不住了。
原本,他以為身邊多了一個人會睡不著的。
然而事實上,征星卻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他微微側過身,腦袋靠著琅澤,很快意識便迷糊的過去。
兩個孩子依偎在一起,靜謐安詳。
育崽所之中,幾乎所有房間都安靜了下來,因為蘇詞的規定,現在幼崽們已經養成習慣,早早就上床睡覺了。
除樓的飼養員宿舍外,唯一還有聲音傳出的房間,也就李斯年夫婦所在的701號房了。
701號是幼崽房,規格比飼養員宿舍要小,供給幼崽的小床,夫婦倆自然也睡不下。
顏婭也不嬌氣,讓李斯年把小床豎起來放置,然後兩人在地板上鋪了床單被褥,也勉強睡得下。
夫婦倆躺在一起,卻根本睡不著。
李斯年回憶著今日的種種,不管是思緒還是心情,都久久不能平複,而顏婭則看著這狹小的房間發呆。
作為幼崽的臥室而言,這房間不能算特彆小,但著實也不大。
想到孩子們從小就在這樣冷冰冰的房子裡長大,而且很長時間都被關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顏婭就覺得心臟一陣陣發疼。
在前來獄星的路上,因為旅途漫長,她跟溫妍交流的時間比較多。
溫妍既然打算前來獄星工作,自是經過仔細調查的,她的父親又在獄星工作過,所以了解得也更詳細。
那時她一心想著兩個孩子,無暇深想,現在頭腦終於得到冷靜,不免就開始思考了起來。
“育崽所的孩子們……”她溫柔的聲音,喃喃地歎息。
可憐的,並不止她的容衡和小梨花啊。
而且剛剛在303號房間,她也看到了蘇飼養員是如何幫助容衡的。
她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當青年那白皙纖細的手按在那個孩子的頭頂之後,她能感覺到,那股在容衡身上湧動的暴躁氣息,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
若沒有他這個動作,容衡未必能夠那樣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和他們談話。
事實上,育崽所中的幼崽們所展現出來的性格,那樣和善開朗、那樣平和又充滿朝氣,是顏婭之前從未在其他獸血幼崽身上感受到的。
就是時刻有溫妍陪在身邊的茜茜,也常常表現出煩躁不安的一麵。
這不是幼崽自己能控製的。
所以,這裡的幼崽們表現出來的性格,才顯得那麼令人吃驚。
這一切,很顯然都是蘇飼養員的功勞,如果沒有他的到來,難以想象這些幼崽,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即使是現在,這些幼崽所擁有的資源也依然少得可憐。
想到這裡,顏婭不由握緊了手裡的空間項墜,然後輕聲開口:“既然容衡和小梨花不肯要這些東西,那我們都捐給育崽所怎麼樣?”
項墜裡的東西,並不止這次在夢達星購買的物資。
在這尋找孩子的十年裡,她每到一個地方,如果時間允許,就會精挑細選地購買一樣東西,想著以後找到孩子了可以送給他們。
十年時間,慢慢積攢下來,就裝滿了整個項墜空間。
這裡麵裝的不僅僅是禮物,還是一個母親對孩子沉甸甸的愛。
現在孩子不願接受,顏婭也不想自己留著,那不如就拿出來用在育崽所,算是回報育崽所對孩子的養育之恩。
還有,那個取締了非法人體實驗的國家,他們也要想辦法進行回報。如果不是他們解救及時,她的兩個孩子,現在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
顏婭低聲跟李斯年說著自己的想法,眉宇間的愁苦抑鬱逐漸消散,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安寧下來,煥發出對未來的希望。
她的眼睛也漸漸閉起,本來就大病過後的她,在這刻徹底放鬆下來後,就被疲倦所淹沒了。
“要好好地謝謝蘇飼養員……”
顏婭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最後,完全聽不見了。
李斯年為她掖了掖被角,自己也躺下來,回想妻子剛剛的提議,他覺得很不錯。
就像他之前安慰顏婭的那樣,感情是需要慢慢培養的,接下來他們也準備留在獄星,幫助兒子完成那個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的“交易”。
那改善育崽所的生活條件,不管是對他們還是對幼崽,都是一件好事。
想好接下來的方向之後,李斯年也隨妻子一起安然入睡。
這一覺,大概是夫婦倆在這十年中,睡過最安穩的一覺了……
~
早晨,當時間來到五點半,在陽光透過窗戶
照射進屋內的時候,阿衍便從熟睡中清醒了過來。
他睜開雙眼,鉑金色的眼眸在晨光下有種清透的美,在短暫的迷茫過後,他猛地低頭,看向趴在他懷裡的青年。
每晚睡前,蘇詞都會摸著他的耳朵或者尾巴入睡,偶爾會盤著他的腰身,或者直接將他抱在懷裡當抱枕,就像他變成幼崽時那樣。
隻是每次在睡夢中,他都會偷偷調整姿勢。
就像此刻,青年睡在他的懷裡,枕在他的胸膛上,捏著他耳朵的雙手已經鬆了開來,改而摟抱住了他的腰身。
阿衍彎起唇角,目光溫柔地注視著蘇詞的睡顏,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拂開他落在臉側的發絲。
不管是黑發還是金發的他,在阿衍眼中都有著不一樣的美麗。
本來拂開他發絲的手指,輕輕挪動,在青年細嫩的肌膚上描摹,從臉側往上,來到眉尾,又從眉心順著鼻梁而下,最後……
停留在那色彩豔麗的唇。
阿衍的眼神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