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頭縫裡滲出來的疼, 要將他撕裂般,斷斷續續,綿延不休。

恍惚間, 席冶還以為自己會衝破枷鎖,重新變成人類。

但是沒有。

臥室的窗簾忘了拉, 席冶再睜眼時, 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 整隻貓暖洋洋, 他打量了下四周,才發現自己正被燦爛的毛茸茸圈住。

好像是尾巴。

回頭,亦是大片大片的金色,他躺在對方懷裡,最貼近胸膛的地方,耳朵立起,甚至能聽到心臟噗通噗通地跳。

……顧琮?

沉睡的大型犬呼吸平穩,安靜散發著溫順無害的氣息, 然而席冶總覺得, 以對方的性格作風,應該是更危險的動物。

可顧琮又的確忠誠。

沒有懷疑太多,攜卷著疼痛的酸脹退去,四肢重新恢複知覺的席冶想起身,下一秒, 就被比他站直還高的前爪按了回來。

看似輕飄飄的動作, 卻讓席冶整隻貓不受控製地跌回對方懷中,眼簾掀開, 露出琥珀色的雙眸, 顧琮對上銀白貓貓圓溜溜的翠瞳:“醒了?”

席冶:……

一隻金毛說人話, 怎麼看怎麼奇怪。

“不認識我?”前爪用力,顧琮將貓貓往懷抱更深處撈了撈,“味道,嗅嗅,一模一樣。”

浴室裡的沐浴露是檸檬味的,席冶整張臉都埋進柔軟綿密的絨毛裡,費勁兒撲騰了好幾下,才重新露出頭。

“抱歉,太久沒變,有點掌握不好力道。”除開長且蓬鬆的尾巴,席冶的體型其實非常嬌小,至少對顧琮來說是這樣。

雖然無法確定對方是否真的能聽懂,他依舊認真解釋:“昨晚你生病了,現在還難受嗎?”

沒有提非法藥劑和醫院,因為在顧琮看來,於小貓咪而言,這些實在是過分複雜的內容,就算對方真是從哪個地下研究所逃跑的實驗體,也很難表述清地址、人員、目標之類有價值的線索。

更何況,最重要的是貓咪本身。

同原著描寫的一樣,席天華給小號注射的新藥,其中不穩定的成分,僅需身體自行代謝便能消解、排出。

隻是需要的時間有些長。

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現在的狀況,席冶搖搖頭。

“那就好,”見銀白貓咪確實與平常的表現無異,顧琮望了眼天色,“時間還早,要再睡一會兒嗎?”

席冶再次搖頭。

睡眠質量太差,短時間內,他更想保持清醒,等小號的病症發作了再說。

口乾舌燥,推了推搭在自己身上的前爪,席冶打算去廚房找點水喝,誰料,剛站直,承受了大半重量的四肢就一陣酸軟,搖搖晃晃地跌倒。

接著,摔在一張暖暖的“墊子”上。

——及時向前,接住沒站穩的貓貓,顧琮再次用前爪擋住席冶的去路,省得對方滾下床。

像選名字時那樣,他放慢語速,問:“喝水?吃飯?還是上廁所?”

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明明可以變回人,可顧琮敏銳察覺到,動物的形態似乎更能讓貓貓放鬆。

因為算半個同類嗎?

注意到銀白貓咪靠近腦後的位置,還紮著那個翹起來的小揪揪,顧琮沒忍住笑,用爪尖勾掉了小皮套。

這下,原本皮毛順滑的貓貓,瞬間變成了“發尾”四處亂翹的“爆炸頭”,知道對方愛乾淨,顧琮順應本能,認真替對方舔了舔。

異樣的觸感讓席冶整個人徹底僵住。

縱然擁有小號的記憶,他也並非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對於獸形間司空見慣的親昵,完全沒相應的接受度。

更何況,在貓咪的認知中,大多數情況下,舔毛

的那方地位更高。

大號棉花糖一樣的尾巴倏地炸起,席冶回身就想給顧琮兩爪,但對方卻突然站了起來,極高,四肢、腹部、床麵三者撐起的空間,可以輕鬆藏下整個他。

甚至還有剩。

饒是儘可能地向上抬爪,席冶最多也隻能碰到對方頸間的絨毛,冷靜思索兩秒,他決定不“自取其辱”。

舔就舔吧,反正是顧琮自己不嫌臟。

“喝水是嗎?”體型大,動作卻輕巧,近乎無聲地跳下床,顧琮湊到貓貓身邊,“來,我帶你去。”

原本他是想直接張嘴把貓貓叼到自己身上,可考慮到對方剛剛被舔毛後的反應,顧琮到底選擇了個更溫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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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的金毛很高,更何況是狼偽裝出的金毛,所幸,鋪著淺灰色被子的大床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這種差距,顧琮又微微曲了腿,席冶雖沒什麼勁兒,依舊能抬爪,踮腳,爬到對方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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