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氣森涼,冰冷的感覺環繞在江璨的脖頸。
她在副本中來來回回那麼多次,對於這種死亡逼近的感覺已經司空見慣。
但這是江璨第一次,被鬼怪近身,如刀鋒利刃般的鬼氣縈繞在側,卻沒有任何性命攸關的感覺。那鬼王竟然先是裝作一個普通的登山青年想將他們騙走,失敗之後不過是威逼。
那張讓周圍山色天光都失色的麵容近在咫尺,毫無攻擊性。
周鏡神情還略微無奈,他絲毫沒有因為這幾個“法師”主動想招惹他而生氣,反而好言好語道:“那幾個作亂的魅鬼,我也和他們說過好多次,奈何他們不聽我的,總想著吸活人生氣增強鬼力,他們折在你們手上,不虧。但我自認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走吧,你們走你們的陽光道。”
他走他的獨木橋。
一個鬼力如此強盛、能夠不更改性彆就改頭換麵的魅鬼鬼王,居然比玩家還要好說話。
怪不得他不在副本的任務裡。
江璨眸光轉動,心思百轉千回,複雜到看戲的燕星辰等人都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片刻,她笑著搖了搖頭:“不行,我還沒離開這裡,本來就是……衝著你來的。”
周鏡麵色一變。
同一時間,他的身後,一把白傘居然憑空浮現,猛地衝他而去!!!
其他幾個玩家也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周鏡所處地方的四角,同江璨一起,剛好形成了福祿籠的勢頭。
燕星辰等人在地煞劇情的驅動下,也不知不覺負責了其中一角。但這一刻,他們隻是扮演著已經發生的過往的其中一部分,按部就班地扔出一個樊籠給他們分發的虛假的避陰符就行。
福祿籠落下,周鏡一時不察,瞬間被江璨所擒。
江璨看著周身被縛的魅鬼,毫不意外。
她臉上帶著笑意——她總是帶著笑意,赴死者之下第一的正式玩家,她有這份底氣和自信。
周鏡被專門對付鬼怪的高級道具牢牢地束縛在地上,掙紮之間,塵土卷起,卻一點沒有影響他那張好看的臉。
江璨在他身邊緩緩蹲下,低頭,徐徐道:“你不該留手。”
玩家可不是心軟的人。
周鏡留手的那一刻,就輸了。
他沒殺了江璨,結果就是被江璨察覺漏洞反製。
江璨想直接用自己的技能收服魅鬼為自己所用,但是其他玩家並不知道。
她繼續用完成任務的借口,在其他幾個玩家的幫助下,將周鏡帶回了他們在寺廟的住所裡。
江璨說:“鬼王沒辦法輕易打散。他主要是我抓住的,擊散他的劇情點由我獲得,把他帶回去交給我處理,沒問題吧?反正現在任務出不了意外,你們等著就行。”
幾人自然同意。
江璨自己帶著魅鬼進了屋,關上了門。
燕星辰等人麵麵相覷。
許千舟率先說:“不偷看不是人。”
喻行川舉手:“走!”
燕星辰:“……”
喻行川摸了摸下巴:“赴死者你今天格外深沉高冷啊!”
燕星辰瞥了他一眼。
這一眼帶著殺意,喻行川立刻轉頭。
許千舟:“……”
這個副本劇情再逼真,說到底不過就是周晚的地煞。
甚至不是周晚的回憶,而是周晚通過彆人死去之後的怨氣得知的回憶。這種“二手回憶”裡,江璨和周鏡都隻是看上去厲害,對燕星辰他們這些活生生的玩家來說算不上什麼。
他們稍微用上一點道具,就順利地藏在窗戶旁邊偷看了起來。
江璨將周鏡單獨帶進房間之後,周鏡一直沒有說話。
他當真是燕星辰見過的脾氣最好的鬼。
知道周晚父母的身份之後,燕星辰一直以為,或許江璨是個溫婉好說話的人,所以才會為了和鬼魅在一起而放棄一切。而周晚的父親既然是個鬼王,必然窮凶極惡,指不定多難相處。
沒想到事實是反過來的。
如今回想起來,進入地煞之前看到的周晚童年的回憶裡,孩子的父親確實更為溫柔一些,母親反倒嚴厲。
燕星辰思緒閃過,屋內,江璨已經嘗試著使用了一次馭鬼術。
可是白傘居然彈了回來,馭鬼術並沒有在周鏡的身上留下烙印。
江璨神色一變:“怎麼會這樣?”
“我好歹也算是這片的鬼王,不算什麼名不見經傳的小鬼,技不如人輸給你而已。我不願意,禦鬼之術也不至於直接對我有用。”周鏡平靜地說,“不如直接把我散了吧。”
江璨沒說話,隻是端詳著自己的那個傳奇道具。
她想了半晌,喃喃自語道:“你不是任務的一環,樊籠的判定裡,我的技能沒辦法強製對你生效,除非你本身就願意。”
如果她要用馭鬼術烙印周鏡,讓周鏡完完全全受她驅使,成為她道具和技能的一環,那必須得周鏡完全同意。
強製是沒有用的。
周鏡被束縛在牆上,發現掙紮無用之後,稍稍低著頭,額間碎發垂落,微微遮擋了他的眼睛,反倒顯得他更為無害而脆弱。
他低低地笑了笑,並不窘迫,嗓音還有些溫柔:“算了吧,我不喜歡被人控製。我不會願意的。”
許千舟趴在窗戶外麵,仗著他們用了藏匿的道具,低聲說:“周晚的父親好奇怪哦。他不是個鬼魅嗎?我第一次見這麼,怎麼說呢,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