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微笑,“好。”他看向羅冠,滿臉感慨,“帝武圍繞劍塔而修建,對外說守護了它四百年,實際上是劍塔,庇護帝武至今。”
“如今,終於等到它的繼任者,也算物歸原主……但羅冠,老夫有一個請求,若將來劍塔不複存在,希望你能出手,莫要讓帝武就此落寞。”
羅冠點頭,認真道:“院長放心,我是帝武中一員,自會儘力,助它發揚壯大。”
“好!有你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院長大笑,“從今日起,你可以自由進出劍塔,不再有所限製。”
“全力修煉吧,隻要老夫還活著一日,在這帝都之中,便沒人可以傷你!”
這是院長的承諾,也是他的回報。
“多謝院長。”羅冠行禮,退出草廬。
老程滿臉震驚,看看他,又看看草廬,“你……成功了?”
“幸不辱命。”羅冠點點頭,“程老,我還要繼續修煉,先告辭了。”
轉身大步離去。
老程猶豫一下,試探著向前幾步,“院長?院長沒事吧?您若聽到了,回個話。”
“老東西,我還沒死!”院長笑罵一句,語氣感慨,“程嫻那丫頭,果然是好眼力,這次你們程家,是真押中寶了。”
“彆問,問也不告訴你,今日之事要保密,對誰都不能提及……羅冠那,無論有任何需要,傾儘帝武所有一概答應……若還不行,老夫傳信帝宮,向陛下開口!”
劍塔外,羅冠亮出身份牌,塔門直接打開。
他毫不猶豫,邁步跨入其中。
遠方,幾雙眼珠瞪大,抬頭看看天色,又看看彼此。
穆北滿臉驚疑,“……這日子,咱沒記錯吧?今個劍塔開啟嗎?”
沒人回答。
一個人,或許會記錯。
但他們所有人,還能全犯糊塗?
有人道:“要不,咱去試試。”
然後,一群人便在劍塔下,陷入深深的沉默。
葉封看了一眼草廬方向,神情複雜,“能賦予劍塔開啟權限的,隻有院長……他老人家,出手了。”
“劍塔每次開啟,都需付出極大代價,所以才限定,每月隻開啟一次,院長為什麼會,給予羅冠特權……這,又有什麼意義?”
清涼巷中,樊嶽出劍火光衝天,早已人儘皆知。再加上,陸續被驗證的消息——他必然,不會放過羅冠。
麵對強大的樊嶽,羅冠沒有勝算!
劍塔第八層。
羅冠盤膝而坐,大荒十二帝劍全力運轉,體內大量氣血湧現。
成功為院長續命,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突破最強武道萬重關,踏足衝霄境。
修煉!
修煉!
如今,他彆無二念。
……
百雲宗。
樊嶽眼眸漠然,掃過前方幾人。
“自今日起,我將入劍仙石窟閉關,任何人不得打攪!”
房岩在內,百雲宗高層眾人,齊齊跪伏在地,麵露激動。
“我等在此,靜候老祖出關!”
唰——
樊嶽縱身一躍,消失在洞口。
轟——
斷龍石落下,將內外封死。
房岩起身,轉身眺望帝武,“眾位,我等隱忍多年,終於等來這一天。”
“待老祖破關而出,必破凡入仙,實力橫壓青陽,我百雲宗也將因此,重現當年輝煌!”
他眼底,閃過冷厲。
羅冠小兒,此番縱你三頭六臂,也得死!
……
雲海大陸很大,大到若有人踏臨九霄,俯瞰這座茫茫海域間的遼闊陸地,便會發現對凡人而言,大到此生都難走出的青陽國,不過隻是偏北內陸中,不起眼的一小塊。
再觀國命運勢,就會發現青陽上空昏暗晦澀,再觀周邊五國,蒼穹間赤紅若火,冷厲肅殺……主刀兵大劫!
魏國。
國都,帝宮!
一名身影模糊,氣息縹緲道人,站在大殿之中,魏國君臣在內數十人,皆俯身行禮,恭敬萬分。
“……仙尊夜觀天象,推測青陽大亂在即,爾等做好準備,待仙令頒下邊軍即日開拔!”
魏國君臣俯首,大禮參拜,“謹遵仙令!”
齊國。
中年女修淩空而立,長袍飄搖,姿態若謫仙。
巨大廣場中,帝王、將相跪地,高呼“問安上仙”!
“齊國國主聽令,撥亂反正,肅清寰宇之機已到,即刻整備軍務,不得半點延誤!”
眾人叩首,“謹遵仙令!”
而此等情況,在中山國、吳國、周國,也同時上演。
一日間,五國蓄勢待發,若凶惡群狼,遙望青陽!
……
長亭。
趙闐接待了,一位神秘來客,兩人密議許久,最終達成一致。待送走客人,他臉色惆悵,憑欄而立望向繁華帝都夜色,突然歎氣,“先生,您說我是不是錯了?”
袁先生自陰影中走出,單膝跪地,“大廈將傾,非人力可以挽回,殿下忍辱負重,皆是為天下蒼生計。”
“終有一日,世人會感激殿下的。”
趙闐沉默一會,突然苦笑,“其實,孤並沒有先生所說這麼高尚,我之所以與他們合作,是因為孤很清楚。”
他深吸口氣,看向某處,“若孤不接受,他們拋來的善意,我那位愚蠢自大的哥哥,一定會迫不及待的,將我碎屍萬段。”
“孤沒有選擇……畢竟,父皇跟院長,他們都老了……”
而同一天,大皇子府邸守衛森嚴。
書房內,燈火徹夜通明。
儘管目標一致,但選擇達成目標的途徑,卻不儘相同……而且青陽國的動蕩,對他們而言越猛烈越好。
這樣,無論誰成為最後的勝利者,都將流儘鮮血虛弱萬分,淪為被掌控的傀儡。
這一夜,帝宮深處,祈年殿中的咳嗽聲,越發嚴重。
守在宮殿外的宮人,拚命低下頭去,他們已經嗅到了,黑夜中某些可怕的味道。
皇族貴胄,生來便光彩奪目,為世人表率……可天家亦無情,當大位之爭降臨,父子兄弟又如何?!
……
青陽國風雲將湧,震蕩降臨前,帝都反而迎來一段難得的平靜。
便在這份平靜中,帝武四百年校慶之期臨近,帝武師生緊張忙碌,為此做準備時,數匹快馬清晨疾馳入京。
那馬上,是四方披甲邊軍,皆是滿臉風霜嘴唇龜裂,可知已連續數晝夜,滴水未進。
其身後,背負五旗,疾風中獵獵作響!
“邊軍五旗……”茶樓上,一名帝都老人,手一抖摔碎杯子,“這是最高等級緊急軍情,大戰又要來了嗎?”
很快,帝宮傳出詔令,勳貴及文武重臣,匆匆趕赴。
祈年殿的大門,直至天色擦黑時才打開,一位位帝都權貴眉頭緊皺,步履沉重。
至夜間,魏、齊、中山、吳、周五國邊軍壓境消息,已私下傳開。
一時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往常客人絡繹不絕的流晶河,一時間都無比冷清……時隔數十年,戰爭的陰雲,再度籠罩帝都。
而帝武也在這日,收到一封來信——逢帝武四百年校慶之際,血淵、屍甲、眉山三宗,將攜手齊至,以表祝賀!
……
劍塔八層。
轟隆隆——
氣血奔流之聲,宛若浩蕩江河席卷,又似萬馬奔騰。
羅冠如今,已在破境關頭!
最強武道萬重關,其關高萬重,似立於九天之上。
有天河掛蒼穹,鎮壓之力浩蕩不儘,宛若天河滾滾,激起大浪萬重。
一浪若一山,便這麼自九天而來,砸在羅冠身上。
要讓他頭破血流,要徹底砸斷……他的脊梁!
此時,羅冠似一條大魚,奮力衝擊在滾滾怒浪中,沿天河逆流而上,要躍那龍門(萬重關),破關新生。
可“天河”浩蕩,怒浪無窮無儘,縱他這條大魚,煉化了一顆蛟龍內丹,有了化龍潛質,但前路凶險、暗流無數,若撐不過巨浪拍打,便要被砸落九幽,淒慘萬分。
“退去!退去!”
“天河無窮,非凡人可渡?”
“再執迷不悟,十死無生!”
“天道大限,豈螻蟻可破?”
無數或威嚴,或憤恨,或悲憫之聲,在腦海中響起。
他們試圖,瓦解羅冠的意誌,但凡他生出一絲退意,便將被天河巨浪打落塵埃。
最強武道之路斷絕!
可羅冠對此,根本不聞不顧,他隻是緊咬牙關,調動體內全部氣血,奮力向上衝擊。
一擊破一浪,可天河掛九天,浩蕩驚濤層疊不窮,那大浪一重又一重,何止萬數?
綿綿不絕,似無休止!
縱是頑石鐵鑄,在這恐怖衝刷、鎮壓下,也將一點一點崩解、破碎,最終化作齏粉。
前路無生機,遙望生絕望。
羅冠怒吼,“縱天河無儘,我也要將你打穿,登臨九天!”
“來來來!”
“看你們還有何手段?能阻小爺!”
天河微頓,旋即暴怒,那九天而來巨浪,威力刹那翻倍。
轟隆隆——
大浪無窮儘,似要將這逆天之人,徹底碾殺!
可那大浪之下,那昂然而立身影,始終腰背挺直,不曾彎折半點。
他破浪而行,步步登天!
劍塔中,少年身體緊繃,全身上下毛孔,不斷溢出血色,將長袍浸透。
不時,會有“劈啪“輕響,自四肢百骸間傳出,那是骨頭、血肉、筋膜乃至臟腑,承受不住如此狂暴的氣血衝擊,在破碎、崩裂。
換做常人,如此恐怖衝關反震,肉身早已崩潰。
是永恒劍體、爐身劍及之前,煉化的大蛟內丹時所得一縷真龍血脈,讓他苦撐至今。
可少年如今,所承受的,卻是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之痛!
即便如此,他仍腰背如鬆麵龐堅毅,嘴唇咬破血跡滴落,眉眼之間卻桀驁不減。
今日,他要破境,縱天崩地裂,也不可擋!
不知過了多久,當又一重巨浪被打破,少年周身一空,腦海中的咆哮、嗬斥,儘數消失。抬頭向前,那佇立九天之上,遙不可及的龍門(萬重關),此時就在眼前。
他咧嘴,重重一腳踹了上去!
轟——
龍門開。
此刻,羅冠破關而入,一飛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