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羅府外一道身影大步而來，守在門口的護衛，看清來人後眼珠瞬間瞪圓。
“羅冠少爺……不，少院大人，少院大人回來了！”
一聲驚呼，讓整個羅家，陷入噪雜、混亂。
昨個晚上，羅家才收到通知，說少院自帝都啟程，乘坐雲船回鄉省親，不想天亮就到了！
各房長老、供奉，及一眾小輩、家眷，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五長老熟悉的大嗓門，遠遠傳來，“羅冠呢？這小子，怎麼說到就到了！”
羅冠笑著行禮，“五叔，我在這呢。”
見他這般做派，心裡微微提著的羅家眾人，笑容頓時更加燦爛，不斷有人打招呼。
有年輕人大叫，“少院大人，這次回來，還跟咱們拚酒不？”
羅冠笑笑，“沒問題，既然回家了，接風酒總是要喝的。”
又一陣哄笑。
人群突然向外分開，羅振陽匆匆而來，可等他看到兒子了，腳步卻又慢了下去。輕咳一聲，眉頭微皺，“不是說，還有兩天才能到？怎麼一大早上，就擾人休息。”
這老爹，現在還抻著！
羅冠大步上前，跪在地上，“爹，兒子給您磕頭了，您近來可還好？”
“好……好……快起來！”羅振陽扶起他，看著個頭又長高一截，他已需仰望的兒子，臉上笑容再也遮掩不住，卻還不忘提醒，“你如今，身份非比尋常，不要動不動就跪，這有損你威儀。”
羅冠笑道，“兒子跪老爹，天經地義。”
“再說了，除了您之外，這普天之下，也沒人能再受我大禮了……所以，老爹您要覺得驕傲，就笑出聲吧，沒人笑話您。”
羅振陽哭笑不得，“你這小子，越說越沒正形了！”
羅振山走過來，“振陽，羅冠回家是天大的喜事，我命人備宴，咱們好好說會話。”
“行，大哥你安排就是。”
羅冠道：“大伯，我是想家了才自己提前跑回來，這事被人知道了，怕是得笑話。”
“所以，咱們一家聚聚便好，就彆驚動其他人了。”羅振山微笑，“放心，大伯心裡有數。”他轉身，掃過眾人，“剛才的話，都聽到了吧？嘴上留個把門的，中午來吃頓家宴。”
“現在，都散了吧！”
知道羅冠父子久彆再見，肯定有話要說，眾人紛紛行禮告辭，一個個表情興奮。
回到羅父居住的庭院，苦叔帶著一眾下人，跪地行禮，“恭迎少爺回家！”
羅冠笑笑，心想我可早就回來過了，還聽到了苦叔您，跟一眾小字輩吹牛皮呢。
“都起來吧，少爺我不在家，你們照顧我爹有功，等下去賬房每人支一百兩賞錢，就說是我的意思。”
一眾下人又急忙磕頭，簡直樂瘋了！
苦叔帶他們下去後，羅振陽皺眉，“這麼大筆的賞錢，其他幾房的下人，怕是會有怨言。”
“有就有去，他們要不滿意，鬨騰下試試？您兒子我，堂堂帝武少院，皇子都按地上摩擦，還能怕他們？”
羅振陽不說話。
羅冠摸了摸鼻子，“爹，您彆這麼看著我啊，怪滲人的……大不了，這賞錢咱三房自己發，總行吧。”
“自你回家，為父就覺得不對勁，羅冠你說實話，這次回來是不是，隱瞞了什麼？”
“沒有沒有……”
“彆往左看，當初不是提醒過你，怎麼還沒改掉？”羅振陽皺起眉頭，“說實話……”
羅冠撓頭，“打小的習慣，改著有點難……我說我說……那個，爹……您也知道，兒子如今是帝武少院，所謂登高者必有寒風侵襲，有些人對付不了我，就想打您跟羅家的主意。”
“您彆急彆瞪眼啊，事情我已經解決，兒子跟您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
見羅振陽麵露焦急，羅冠趕緊轉一圈，又跳了跳，“我好著呢，區區跳梁小醜，隨手就給打發了，爹您放心吧。”
見他確實，沒有受傷的跡象，羅振陽臉色稍鬆，心裡卻歎了口氣。
若當真，是不值一提的對頭，羅冠何至於匆匆趕回？羅家眾人，怕是已毫無所覺的，在鬼門關外轉了一圈。
“羅冠，你記住，無論什麼時候，一定要以自身為重。”
“哪怕是為父出事，你也要保全自身……聽到沒有？”
羅冠點頭，“兒子記住了。”
他想了想，認真道：“剛才兒子的話，不是勸慰您的，我的確已有萬全之法，可保您跟羅家安全。”
“類似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這事，必須得解釋清楚，否則老爹心裡，必定念念不忘。
“那就好。”羅振陽深知兒子心性，若江寧的確凶險，隻怕他第一時間，會安排他離開。
如今既未提及，事情當在可控範圍。
“爹，兒子餓了，我陪您吃早飯吧。”
“好。”
父子闊彆近一年後，終於又坐到了，同一個餐桌上。
稀飯、白餅、鹹菜……羅冠吃的津津有味，羅振陽臉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
早飯結束，父子兩人喝茶聊天，羅冠挑揀著，將發生在身上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金雅？你說的可是，金鼎拍賣行中，那位金掌櫃？”
羅冠心有點虛，心想老爹您為何，總是如此目光如炬？我都儘量說的很簡單了，還是一眼就找到關鍵。
“嗯，是一個人……咳，兒子進帝都後，無意間發現，她竟也在帝都，算是有些交情。”
嗯，這次我沒往左邊看！
羅振陽看來一眼，“咱們羅家，也算承了金掌櫃的人情，既是同在帝都，日後力所能及範圍內，你當幫襯著些。”
“……嗯。”羅冠點頭，總覺得老爹眼神裡，有種莫名意味。
“羅冠啊，你長大了，很多事都有自己的判斷，爹不會約束你，想怎麼做都好。”
“但有一點爹要提醒你，大丈夫活於世間，需得頂天立地有擔當，尤其不能對不起身邊的人……咳，你昨夜估計也沒休息好，吃過飯就去睡一會吧。”
羅冠落荒而逃。
羅振陽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臭小子，終於長大了。”
他摸了摸懷裡玉佩，輕聲道：“慶陽，或許再過不久，你就要做奶奶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