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好酒,後勁尤足!
羅冠竟罕見的有點上頭,按下酒杯,笑道:“不愧是妖族萬年陳釀,果然不同尋常,但今日還有事情,不能再飲了。”
花鳴祈道:“義父好酒量,這萬年【沉顏】酒力極強,妖族能承其酒力者都沒幾人。”又轉身吩咐,“去,將酒窖中幾壇儘數取來,等下請義父帶回去。”
這又吃又喝又拿的,不乾活怎好意思,羅冠起身道:“走吧,去幫你母親看一下,當沒有什麼大問題。”
花鳴祈伸手虛引,“我為義父引路。”
宮娥提燈在前,又有宅邸中燈火點亮,照耀的大片宅邸更具妙趣,穿過幾條回廊、庭落,來到塗枝居住的宮殿。
花鳴祈接過一盞燈,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朕親自引義父進去。”
“是,妖皇大人。”一眾妖族行禮退下。
殿中很是清靜,沒看到什麼人,羅冠隻當是塗枝身體不適需要靜養,並未考慮太多。
“義父請稍等,孩兒去請母親出來。”花鳴祈恭敬行禮後,提著宮燈向外行去。
羅冠坐在軟榻上,眨眨眼的功夫,臉上酒意便消散殆儘,微微眯眼望向大殿四周。念頭微動周邊一切俱在眼下,倒沒什麼不妥之處……所以今夜花鳴祈這小子,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他指節輕敲扶手,發出“噠噠”的輕響,料定這個聰穎過人、少年老成的義子,必定有所安排,“罷了,且看這小子怎麼做,若真有異念,說不得要敲打他一二。”
念頭一定,羅冠半閉眼靠在軟榻上,被壓下的酒意再度浮現,渾身飄然舒坦不已,暗道真是好酒,修為到了他這境界,想喝出酒意來本就是一件極困難的事情,何況此酒對自身修行,竟也頗有好處,此刻體內法力活躍,帶動絲絲熱流於體內盤旋。
腳步聲響起,一盞宮燈由遠及近,羅冠抬眼望去微微皺眉,“塗枝,你自己過來了,花鳴祈呢?”
塗枝提著宮燈,長裙雍容華麗,襯托的她更多了幾分不容冒犯的高貴凜冽,此時卻恭順的跪伏下去,“塗枝拜見大人,祈兒白日忙碌了一天,剛才露出疲態來,妾身命他休息去了。”
“哦,起來吧,花鳴祈說你舊傷未愈,請我過來幫你看一下。”羅冠指了指矮桌對麵,“先坐下,把手給我。”
塗枝低低的吸了口氣,輕聲道:“是。”長袖拉起,露出一截白淨細膩玉臂,在燈火照耀下愈發顯得白皙,竟似倒映著瑩光。
羅冠眼神滯了滯,腦海突然閃過一些綺念,不由暗道慚愧,我是無奈下流羅君子,卻不能真個自甘墮落,成了那色中狂魔,當即收斂心思,手指搭在她手腕上。
很軟!
……
“什麼情況?不就是被塗青撩撥了一下,反應竟這麼大?”羅冠皺了下眉頭,強迫自己沉下心去,一絲法力注入塗枝體內很快轉了一圈,氣血還是虧損嚴重,雖然有意進補過了,但噬妖之毒已傷及根本才會折損壽數,卻不是輕易就能補足的。
但其他的並無大礙,隻需要時間慢慢調理罷了,羅冠收回手指,道:“並無什麼問題,日後多食一些補益氣血之物,過個一年半載便差不多了,但還是要謹慎少動,儘量不要與人交手。”
“行了,天色已不早,我便告辭了。”
剛起身,對麵塗枝“噗通”一聲跪在麵前,抱住他的雙腿,“大人,求您庇護我家祈兒,隻要您答應,塗枝……塗枝願為奴為婢,侍奉大人此生……”
雙腿深陷軟膩之中,羅冠倒吸冷氣突然想通今日之事,暗道我這義子真是孝出天際,竟覺得義父不夠要認他做親爹,繼而生出一個驚悚念頭——我羅某人無奈下流的嘴臉竟已這麼明顯,一個小孩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嗎?
不行,今日我羅冠,便要為自己正名,我是個有底線、有原則、有追求的人!正要義正嚴詞推開塗枝時,手腕上一陣灼熱散開,竟讓他感到絲絲刺痛,透出幾分迫切之意。
塗思思!
羅冠暗暗叫苦,心想都這個時候了,大姐您就彆再摻和了好嘛?我再不走恐怕就真走不了了……酒,對,那酒肯定有問題……好你個花鳴祈,我是真沒看出來,你小小年紀事情辦的這麼利落,你等著的,看我等下不抽的你皮開肉綻!
可接下來的事卻出乎意料,那發絲自動脫落下來,落在塗枝身上不見,可羅冠等了一下,她仍是緊緊抱著,並沒有什麼反應。
羅冠皺了皺眉,抬手在麵前一點,身為一半封山本源的執掌者,他可以封閉一片區域,形成絕對的隔絕,不會被外界感知。隻是這麼做動靜很大,至少花蕊、道君等第一時間就能有所感應。
可如今,塗思思有了異動,他也顧不得了。
唰——
一道無形封禁,將整座大殿覆蓋,耳邊一下就安靜下去,外界再無丁點聲音傳入。
塗枝鬆開手,拉住羅冠的衣袖擦了擦眼淚,起身瞪著他,“臭小子,你不想活了,居然敢跑到封山來!”
截然不同的語氣,迎著對麵的眼眸,羅冠試探道:“田田姐?”
“塗枝”一怔,旋即氣笑了,“滾!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跟我抖機靈,老娘是塗思思!”
羅冠麵露喜意,“思思姐,不怪小弟謹慎小心,這封山裡大佬雲集,各個精明萬分,我真怕一不小心就挨了算計。”他看向對麵,“你現在怎樣了?傷勢如何?可恢複了嗎?”
“塗枝”眼底浮現一絲感動,又很快掩住,“骨靈尊前輩為我送來了黃泉之水,傷勢已恢複大半,也算是因禍得福般,經此一事我修行瓶頸鬆動,將閉關一段時間。”
羅冠點頭,“姐姐曆劫重生,自該有此回報,小弟且在這裡,預祝我思思姐修為大進,也好做我背後的靠山。”說笑了兩句,他臉色一正,“姐姐如今既然在閉關,還是不要分神降臨為好,便快些回去吧,此處麻煩小弟能應付的了。”
若塗思思能降臨,羅冠當然巴不得她趕緊來,到時也算真正有了依仗。既然不能,還是彆把她拖入麻煩中,不如早些離去免得沾染因果。
塗思思道:“你能應付的了?哼!臭小子你才多大,見過多少風浪?就敢趟封山這灘渾水?!我不是已經引導你拿到了封山本源?還不趕緊離開這,彆真等到麻煩纏身就來不及了!”
羅冠一驚,心想塗思思這反應,莫非封山一局另有隱情?
他正想詢問時,塗思思直接擺手,“彆問,這事不能提,提了便有感應,到時更麻煩,你隻要記住這封山不能來,遇到也得遠遠的繞開……這……這可是道崩之地,天墜之所,是不容再生之地……哎呀,跟你說也不懂,總之馬上就走,聽到沒?”
羅冠苦笑,“思思姐,若可以的話小弟早已脫身離去,可道君如今便坐鎮封山,小弟已答應他的條件,幫其拔除大孽淵之物……”當即,將事情完整道來,涉及花蕊、蘇卿等人的地方,也沒半點隱瞞。
塗思思,是他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道君,他居然在這?是了,是了,聽聞道崩那位,與他幼年相識,關係極其親近……他想做什麼?竟妄圖助她重塑大道不成……但那怎麼可能,封山不容再生,這點舉世皆知……”
塗思思臉色一變再變,猛地咬牙,“不管了,這裡太過危險,你必須馬上離開,至於道君……你不要怕,有玄聖大人的意誌,他不敢對你如何……”
“大不了,我提前破關而出,去請骨靈尊前輩,隻要他出手必定可以護你周全。”
羅冠心下感動,塗思思雖未提及如今破境之事,但以她的修為層次,是經曆劇變、垂死重傷後,才得到的突破契機必定緊要萬分,提前破關不止喪失此次機緣,日後再想突破隻怕難上加難。
“思思姐不必如此,小弟運氣一向不錯……”
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封住,塗思思瞪著他,“狗屁的運氣!你指的就是每次都跟人玩命嗎?你小命就一條,如今境界也低,連一點真靈都未覺醒,死了便是真死了,一次兩次過關便真以為次次都能這樣……這事聽我的,我現在就帶你離開封山!”
語氣斬釘截鐵,沒半點猶豫,因此產生一切因果,自也由她一力承擔。道君而已,她塗思思會怕嗎?大不了拜入骨靈尊座下,此後不離開鬼界半步就是。
“嗯?”塗思思一動竟未能拉起羅冠,似周身虛空之中存在無形之力,將他與八百萬裡封山一並禁錮。
“怎麼會?你隻是初步煉化封山本源,又不是花鳴一族血脈,怎麼就身與山合了?”塗思思臉色難看,抬手一指點在羅冠眉間,口中輕喝,“天狐九尾,妙法具現!”
嗡——
羅冠身上突然浮現出一道道鎖鏈,呈現少見的粉紅色,一頭鎖在他身上,一頭沒入無儘虛空。
“花神結,同心牽!”塗思思失聲驚呼,瞪大眼看向羅冠,“你……你……你竟睡了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