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關到了。
董平看到封山洞天時,明顯呆了一下,眼眸露出複雜。
他本就是個極聰明的人,此時哪裡還不知曉,他出生、成長的家鄉,相對外界大世界而言,便隻是一處彈丸之地。
深吸口氣,他握緊拳頭,英雄不問出處,有先生做依仗,安知未來他不能一飛衝天?
到時候,定要將爹、娘接出來,好讓他們知曉,這天地之間是何等遼闊、精彩。
想到這,董平重新露出笑容。
四條血蛟拉動的車駕,落在血魔關外,眾多血魔宗修士,如今已齊聚於此。
此刻齊齊躬身行禮,“我等拜見宗主!”
熒水率先走出,她臉色微紅,眉梢還有幾分風情餘韻未散,那般嬌柔、動人的模樣,讓不少血魔宗修士眼神發直,但他們很快就回過神來,急忙低下頭去。
唰——
有一名女修飛來,落在身邊低語幾句,熒水眉頭微皺,旋即歸於平靜,“本宗知道了。”
她退到旁邊,轉身微笑道:“尊上,我們到了。”
待羅冠走出,熒水大聲道:“這位乃封山洞天之主,號太初尊者,是我血魔宗最尊貴的客人。”
“你等還不拜見?”
血魔宗眾人雖不知曉內情,但見宗主如此禮敬,心頭頓時凜然,急忙恭敬行禮,“拜見太初尊者!”
洞天之主?
約半年前,負責探查墜世洞天的一位永恒境長老,突然身死道消,更累及鎮宗至寶血神塔受損。
此後血魔宗便中止了,對墜世洞天的探查,不出意外的話,定與眼前這位洞天之主有關。
羅冠眼神一掃,皺了下眉頭,“熒水道友,貴宗老祖似不在此地。”他感知敏銳通透,那份晦澀、強大氣機,如今已完全消失,並非隱匿不出,而是已離開血魔關。
熒水歉意道:“正要告知尊上,因一些突發意外,我宗老祖前去處置,離開前特意吩咐下來,要妾身代他向尊上道歉。”
“哦,是這樣啊。”羅冠不置可否,但見他眉頭輕皺,心底似有幾分不喜。
熒水湊近一些,幽香縈繞口鼻之間,小聲道:“請尊上不要動怒,我宗老祖絕無半點輕視之意,實在是……咳……封山洞天墜世,吸引來四方覬覦,我宗老祖為避免不相乾人等,來此打攪了尊上,所以才去出麵處理。”
“最多一兩日時間,老祖便可以折返,到時定當設宴款待,向尊上您賠禮道歉。”
兩人離的很近,一陣風吹過,熒水幾根發絲落在羅冠臉上,她臉一紅急忙退後。
羅冠輕咳一聲,“既如此,本尊便暫駐血魔關,等你家老祖歸來吧。”
“多謝尊上體諒……”熒水一臉喜意,笑的明媚動人,“您若一怒離開的話,老祖定會處罰妾身……我這算是,又欠了尊上一個人情呢,真不知該如何回報為好。”
一眾血魔宗修士,此時徹底看傻了,他們何時見過,宗主這般巧笑嫣然,與人親近的模樣。
尤其一些年輕的長老、護法,看向羅冠的眼神中,竟忍不住露出一絲嫉妒、不滿。
但一些老人,尤其地位較高,在宗主效力多年的長老們,表情間則是一片漠然,看向羅冠的眼神,深處露出一絲譏誚、冷嘲。
洞天之主?怕是個不經世故,沒遭受過毒打的蠢貨吧,竟敢招惹熒水這個女人。
與她親近……嘖嘖,真不怕死!
當然,他們隱藏的極好,表麵仍是一副微微躬身,恭敬以對模樣。甚至當你看去時,他們還會笑臉相迎,一副恭敬、和善模樣。
演技嘛!
能混到這份上的,大家都不缺。
但羅冠還是“看”的很清楚,他如今天賦五感……不,應該是比五感,更超脫的一種境界。
俯瞰周身所在,任何細微改變,皆似微風吹皺靜湖,必有漣漪陣陣,映射至心神之間。
好家夥,看樣子這熒水,算是“凶名遠播”了。
心頭冷笑,羅冠臉上卻是一副故作鎮定模樣,“熒水道友言重了,你我一見如故……咳!本尊自然,是要給你幾分顏麵的。”
熒水掩嘴低笑,眼神明亮,透出歡喜雀躍,差點兒就要拉絲,“能與尊上一見如故,是妾身的榮幸呢。”
“尊上,請與我妾身一同入關!”
她揮揮手,血魔宗眾人急忙推開,四條血蛟仰天嘶鳴,拉動車駕駛入血魔關中。
這一刻美人在旁風光無限,入目皆是敬畏、尊崇,四方俱為恭敬、撫匍匐,令人不知覺間便生出幾分飄然。
“大事已定!”熒水眼底,閃過一絲炙熱。
踏入血魔關易,但再想離開卻是千難萬難。
哼!
什麼先天神祇,不諳世事之輩罷了,或位格極高實力強悍,但那又如何?這天下人心險惡,可不是他能想象的。
不過,老祖今日真是去應對三宗質問了?儘管的確是有這個情況,但她總覺得沒那麼簡單。那老不死沉於神池數千年,此番對太初誌在必得,便不怕出意外嗎?!
念頭轉動之間,熒水暗暗皺眉,她雖另有際遇,隱藏了大部分實力,但對血魔老祖的忌憚卻從未減少半點。
這老不死,可不是容易對付的!
“或許,我該趁此機會,將太初勾引到床上去,到時不論老不死準備了什麼手段,我都可立於不敗之地。”
“甚至於,還能逆轉鼎爐之勢,將這老不死給一口吞了!”熒水一顆心,在“嘭嘭”跳動。
羅冠突然轉身,看向她的眼眸。
熒水迎上他的眼神,露齒一笑明媚萬千,“尊上,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這演技從哪學來的,一邊轉著吃人不吐骨頭的念頭,一邊還能笑的如此燦爛多情。
“哦,沒什麼,隻是覺得血魔關甚是雄偉,治下強者眾多,本尊對此甚是羨慕。”
熒水眼神一亮,笑道:“這有何難?若尊上願意,我宗老祖必不惜給予尊位,邀請您加入血魔宗。”
“到時,以尊上的位格、修為,必是與老祖平起平坐之地位,到時血魔宗所掌握一切,也都將服從於尊上您的意誌。”
原本,這就是血魔老祖計劃中的一部分,邀請太初加入血魔宗,給予至高無上的尊位。而後,待血魔老祖將其煉化、寄生之後,便可搖身一變,繼續借太初之名統治血魔宗。如此,才能不引人注意,不暴露血魔宗掌握的,關於神池的秘密。
原本以為,要做到此事需費不少口舌,甚至還得擔心,不要引起太初的懷疑、提防。
但如今……嘿!熒水覺得,他還真是一個,可人心的小寶貝。
熒水的密謀是在血魔老祖的計劃中,於關鍵處突然動手,成為此番算計最大受益者,所以儘心儘力的為老祖出力辦事,就是在幫她自己。
這並不衝突。
羅冠眼神一亮,“哦,若能如此,那當真再好不過,本尊境界尚未完全恢複,的確需要一些人手,幫我收集一些天材地寶等物。”
這是他給出的理由,這才顯得合情合理。
熒水微笑,“尊上放心,我血魔宗不敢說富甲天下,但也是這一方天地間霸主之一,宗門底蘊甚是雄厚,定能助您早日恢複修為。”
她行禮,胸前高聳後丘渾圓,嬌聲道:“妾身便在此,提前拜見我宗第二位老祖。”
“哈哈哈哈!”羅冠笑的開心,拉她起來,“熒水道友切莫如此,還未敲定之事,豈可宣揚於外。”
唔,小手還是很軟的。
現在一定很開心,覺得我善解人意,自己給自己挖了墳坑對吧?沒錯,就得這麼想。
這樣等我埋了你的時候,才會格外驚喜!
“尊上……”熒水紅著臉,將手抽了回去,她雖然恨不能,當場跟羅冠成就好事。
但調調不是那麼個調調,對於男人,她玩弄過的多了,知道怎麼做才能拿捏他們。
黏黏糊糊,欲拒還迎,再加上嬌聲呼喚,三兩次的推脫婉拒,才最能勾動人心。
男人嘛,都是一群賤皮子,越是不輕易能得到的,越是上心的很。到時候隻要她勾勾手指,這太初就得火急火燎的,直接衝到她床上去。
四頭血蛟停在血魔關中,一片恢宏、華麗殿宇外,熒水微笑道:“此地,乃妾身的住處,亦是血魔關中最頂級的宮殿,還請尊上屈尊暫且入住於此,待他日妾身調遣工匠,自會為尊上新起行宮。”
羅冠從善如流,笑的燦爛,“能與熒水道友共居於此,本尊豈有不喜?哈哈哈哈!”
“尊上!”熒水紅著臉,伸手虛引,“請。”
片刻後,羅冠、董平被安置妥當,青牙則因為坐騎的身份,被安排在另外一處。
熒水恭敬道:“請尊上暫且休息,妾身即刻命人準備酒宴,為尊上您接風洗塵。”
她抬頭,用水汪汪的眼眸,輕輕掃了羅冠一眼,這才帶著幾分羞喜與忐忑交織的小模樣,轉身離去。
殿門關閉,血魔宗眾人退場,耳邊安靜下去。
羅冠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看向身邊的董平,隻見他明顯欲言又止,眼神不時掃過周邊。
“想說什麼就說,沒人偷聽。”
董平鬆一口氣,趕緊道:“先生,我……我覺得那位熒水宗主……對您似乎太熱情了……”
“當然,我不是說,您這樣做對不起師娘……我也不會告狀……就覺得她態度有點不對勁……”
羅冠暗讚,不愧是天生的劍心透明,感知果然敏銳至極。
不過,你說告狀是什麼意思?哼!你小子膽子不小啊,虧得我問心無愧,不跟你一般見識。
他看著董平,眨眨眼:“你說什麼?先生我沒聽清啊。”
董平怔了一下,旋即回過神來,他不好意思的撓頭,“是我糊塗了,這世間一切,又有什麼能瞞得過先生呢。”
羅冠擺手,“少拍馬屁,今日折騰到現在,估計你也累了,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先生。”董平躬身退下。
羅冠倒不擔心他的安全,在他還未被“算計”之前,血魔宗絕不會對董平不利。
他喝了口茶,手指輕敲桌麵。
“血魔老祖……熒水……血魔宗……封山洞天……這人這事,真的隻是巧合,還是說,我羅某人不知覺間,又落入了哪一位的算計之中?”
喃喃低語,沒有答案。
呼——
羅冠吐出口氣,眼眸冷冽。
管他如何,是算計也好,是巧合也罷,隻將其儘數破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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