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已起身離去。留下少帝定在位上,半晌才反應過來。
上一次他詢問攝政王對皇後的態度,那時回答是“孤對彆人的妻子沒有興趣”,這回卻已經變成,“孤喜歡陛下妻子這種的”。
態度大相徑庭。
謝啟快步往外,到帳篷門口,猶豫了許久才敢掀簾而出。
喧囂聲迎麵而來,人群簇擁著女郎從獵場中出來。
謝啟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穿紅裙的危吟眉,她被眾星拱月,翻身下馬,眉目迎著熾豔的春光,唇角全是笑意。當攝政王經過,她轉身看他,二人眼神無意間相觸,攝政王麵色依舊清清淡淡,而危吟眉也很快移開了目光。
二人之間冷淡得很,若真有什麼,全然不會是這樣。
謝啟心提到嗓子間,又落下。
這副躊躇模樣,儘收入一側安公公眼底,他輕聲道:“陛下,攝政王的話,您莫要放在心上。”
“朕知道。”謝啟長吐出一口氣
謝灼洞察人心的本事確實了得,知道怎麼用三言兩語就擊潰對方的防線,攪得人心神不寧。
當著人家丈夫的麵,說喜歡他的妻子,無疑是赤.裸裸地挑釁。
謝灼就是要看少帝顏麵儘失,被用最在意的事開玩笑羞辱,卻不敢出言反駁。
可他說喜歡危吟眉,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從前或許是極其喜愛,但曆經人生起起伏伏後,心境早就改變。謝灼也隻是念念不忘她這種類型的。
謝啟冷靜下來:“攝政王對皇後沒有舊情,朕打算再給他幾個女郎,做皇後的替身。”
安公公道:“可剛才那幾個女郎,攝政王一個也沒收啊。”
“那朕便一直送到攝政王接受為止。真遇上一個妖豔禍水,你看他收不收。”
都說軍營之中的男人,向來是葷素不忌。
謝灼在北地的四年,又怎麼會沒收過一個女人?
男人都有劣根性,都會貪戀新鮮感。區區危吟眉算得了什麼?
危吟眉至今忘不了謝灼,便是舍棄不了少年時的情意,可若是叫她故人變得麵目全非,有了新歡,又怎會不死心?
他會想辦法,叫她看清謝灼的真麵目。
少帝看向人群之中笑容洋溢的女郎,走過去:“誰贏了?”
眾人見到皇帝,紛紛讓開一條路
“回陛下,此番比試,皇後娘娘在各宮娘娘裡拔得了頭籌。”
謝啟笑了笑道:“不錯。”
眼瞧見皇後聽到這話,抬起一雙比林間麋鹿還清澈的眸子望著他,像是詫異於他和煦的態度,謝啟這些日子對她的怨氣算是消去了大半。
皇帝淡淡道:“賞吧。”
夜晚,平地上點起了篝火,眾女郎圍在篝火邊交談。柴堆裡火苗劈啪作響,肉鍋裡的香氣飄出,讓人口舌生津。
有宮妃先開口道:“今日在林中打獵,娘娘身姿颯練,一連射中好幾隻小獸,真叫臣妾看癡了去。”
“娘娘的騎射,全然不像才練了三日?可是先前學過?”
眾女郎你一句我一句誇讚,端坐在篝火旁的葉婕妤,越聽臉上神色越冷。
身側的宮女小聲安慰她,葉婕妤撇了撇嘴角。
叫葉婕妤輸給危吟眉,心裡如何能不服氣?
這三日她早出晚歸地學習騎射,比試前躊躇滿誌,哪裡料到最後風光都歸了皇後?
她目光摻了幾分幽怨,幽幽看向對麵的危吟眉。
今夜皇後娘娘自是心情極好,多飲了幾杯果酒,臉頰酡紅,眼裡更噙了三分春意。
過了片刻,皇後似有些醉了,在宮人的攙扶下慢慢起身,柔聲道:“你們再多聊一會,本宮
先回帳篷歇息。”
見她離開,葉婕妤也借回帳篷的為由離開,隻落後危吟眉幾丈,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眉心突突直跳,直覺告訴她危吟眉急著回去是見什麼人——
今日午後,自己在獵場裡,好似遠遠瞧見危吟眉和一個男人在林間交談。
正想著,前頭的危吟眉已經停了下來。
葉婕妤便瞧見裴禦史從帳子中走出,竟與危吟眉交談了起來。
“表哥。”危吟眉燦然一笑。
裴素臣回以一禮:“娘娘午後在獵場中,可有受傷?”
午後,危吟眉在林中打獵,一隻箭從側方飛來,堪堪隻差幾寸便要沒入她身上,隨後裴素臣撥開草叢走了出來,見到是她,連忙詢問有沒有受傷。
危吟眉道:“無事,多謝表哥的關心。”
裴素臣對她道了一句稍等,進了帳篷,片刻後回來,手裡多了一隻瓷瓶。
“一點心意,莫要拒絕。”
裴素臣將藥膏遞到危吟眉手中,危吟眉推脫了幾下,見裴素臣執意要她收下,也不能掃禦史大人的麵子,朝他頷首表示感謝。
這二人立在帳前親密交談的畫麵,悉數落入了葉婕妤眼中,意識到什麼,心頭不由一緊。
再定睛一看,危吟眉已經不見。
這廂,危吟眉和裴素臣告彆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帳篷。
蓮花座上燈燭微弱,危吟眉走過去,剪了剪燭花,便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轉頭一看,一身量修長的郎君挑簾子走了進來。
“攝政王。”
謝灼深看了她幾眼,覺她今日心情極好,走過來道:“娘娘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