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布此刻的心情、幻覺在遊戲世界中的焦急,在房間內的白倉望都暫時無法知曉。

收攏的羽翼過長的羽毛無法被被褥遮蓋,順著床沿慵懶垂下的白羽看起來柔軟至極。

安全的環境讓他放鬆,意識抽離了疲憊的身軀在溫暖的朦朧中漂浮著,一些短暫的畫麵如上升的肥皂泡那樣在精神世界的光華中轉瞬即逝。

那似乎是不久之前夢到的其他世界的景象,又像是他熟悉的另外一些場景。光彩陸離的斑斕色彩在無數閃過的畫麵中難以捕捉,錯雜的景象不斷交替,隨著夢境的深入,漸漸放緩了交替的速度。

當這些頻繁交替的畫麵穩定下來時,白倉望在夢中再次清醒。

最先感知到的,是飛翔的鳥獸在晴空歌唱般的清越鳴叫。振翅帶起的風吹著乘坐在鳥獸背上的人們的發絲,高空中的白雲彌漫成了白霧,俯首便能看見隨著距離拉遠也變得縮小的城鎮和延伸至遠方的草原、美麗的山巒湖泊。這裡是夢境,一切都與他的知覺割裂似的,帶著一層不清晰的隔層感。但僅僅是看著眼前的景色,腦中便能聯想出這城鎮的每一處街道,山中的每一個好去處。

這裡是哪裡呢?

不需要過多思考,熟悉感已經讓白倉望做出了判斷。

這裡是晨曦國,他現在在靠近國土西邊一個邊遠城鎮護城河外的草原。城鎮邊緣的瞭望塔高高的,晨曦國旗掛在上麵,薔薇白色的旗幟上繪製著肆意綻放的黃玫瑰,這麵旗幟隨著風飄揚。

他乘坐著坐騎在高空中巡視嗎?如果這裡是夢境,夢連接著的是過去的記憶,現在的無法自由行動就說得過去了。但白倉望總覺得那裡不太對勁。他的視野很奇怪,不像是乘坐在坐騎身上,倒像是被誰禁錮著限製了舉動,被攜帶到了這隻鳥獸身上。

四周隻有風聲與鳥鳴,空中的風吹拂著,將一縷長長的霜灰色發絲揚起帶到了他的視野中,他終於意識到——

他的預感是對的,在空中飛行的人並不是他自己。

察覺到這一點,和夢境的隔閡才在瞬間戳破,那些之前還朦朧不清的風聲瞬間變得清楚起來,隨著風聲一起的,還有一道喃喃低語。

“你真是給我找了不少對手……但是,沒關係,我會逐一解開你留下的謎題。”

是熟悉的聲音,冰涼而低沉的聲音不知在對誰傾訴著心聲。

視野所見的景色發生改變,他看清了坐在身後的人。最先注意到的是那一雙與記憶裡不太一樣的紅色的眼眸。它醞釀著濃重的暗紅色,在那雙紅眸倒映的世界中,白倉望看到了一本扣著金邊銀色的金屬書殼的書籍。

它躺在那緊緊握著書脊的蒼白卻有力的手掌中,銀光如往常一樣耀眼。那是他的聖典,它現在被熟悉之人握在手心。

鳥獸放緩了飛行速度,它綠色的生命寶石眼眸瑩潤,仔細看去,機械齒輪在瞳孔中央懸案轉著。青年乘坐著巨大的機械羽獸,空中的風揚起他挽在肩側的霜灰色長發,也揚起

他薔薇白色的軍禮服衣擺。他一言不發(),靜默地注視著手中的聖典。

白倉望朦朧中?[((),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視角,就是這本聖典的視角。

這讓他在下一刻判斷了現狀:這裡不是過去的記憶。這個夢境連接的也不應該是他的幻想,他沒有想象過這樣的事情。

他的聖典從製造出來一直都在自己手中,即使翻遍記憶,白倉望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把它交給過修。這說明……如果這本聖典是“望”使用的武器,那麼,它的數據存在就證明了他的玩家數據還被凍結著。

以修的權限來說,想啟用這一部分數據也不是什麼難事。作為綁定武器的聖典即使落入修的手裡,也是無法使用的鎖定狀態,這也是修隻能看著它的原因吧。

隻是……他拿走聖典做什麼?

夢境連接著的,究竟是虛幻,還是真實存在的另一個世界?

不清楚的現實讓白倉望謹慎地觀望著這場夢境,修的靜默麵對的對象隻有手中的書籍,過了一會兒,像是怕這本聖典不慎從高空落下似的,他將它懸掛在了腰間的卡扣處,藏於寬大的風衣外套下。

視野重新回歸黑暗,白倉望的意識又陷入昏沉中。他能感知到自己和這處空間的隔閡又重新出現了,他正在遠離。在精神感知到的黑暗彌漫之際,他刻意記住了剛才見到的夢境。

夢境離去,在不知道多久的無夢睡眠後,白倉望才重新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緩緩從睡夢中睜開眼睛。

昏暗的房間燈光營造了舒適的睡眠環境,他坐起身,壓在身後巨大的羽翼終於得到了釋放。它展開舒展著每一寸羽毛,暢快無阻礙的感覺很舒適。白倉望再次嘗試收起羽翼,這一次,聖天使的六翼順暢地回歸了隱藏狀態。

他用手背試探著額頭的溫度,滾燙的體溫已經降下去不少了。隨著他的清醒,房間內的窗簾也緩緩拉開,明亮的光芒重新回到房間中。在房間內盛開的鮮花並不都是薔薇,被插在花瓶中的白色滿天星點綴著薔薇花,淡淡的花香在室內飄蕩。

在床上坐了數分鐘,白倉望什麼都沒有思考。他正在放空自己,同時在鬆弛的狀態中感受著身體情況。外溢的魔力已經收斂了不少,他的身體正在適應著靈魂攜帶的巨大魔力。

魔力和身體的契合度正在不斷調整吻合,但在一切平息之前,疼痛感還是如影隨形纏繞在身上。臥室裡擺放著一人高的穿衣鏡,白倉望走到穿衣鏡前,拉開了睡衣略微鬆散的衣領,白色的繃帶也在他指尖被解開。略顯蒼白的粉色肌膚上,金色的裂痕以胸口為中心向手臂蜿蜒。屬於星碎症的標誌裂痕還沒有從手臂上褪去,它們延伸到了手腕,蜿蜒向上彙聚到心臟。

裂紋繼續往上,在鎖骨和脖頸底端交織成金色的“項鏈”。

【你終於醒了。】

Alcor的聲音在係統中響起。

【你的精神體信號增強了。剛才夢到了什麼?】

“……”聽到他說這句話,白倉望緩緩歎出一口氣,“夢到

()了星際裡的老熟人。”

【連接到了那麼遠的地方?】Alcor語帶笑意,【難怪星碎的裂紋會擴大。】

不需要過多解釋,他已經明白剛才的夢是怎麼回事了。

和其他世界連接之後,他的精神體也得到了增強。所以他能在夢中通過連接看到些許其他世界的畫麵,剛才的他在夢裡連接到的……就是星際世界中的新世界遊戲。

連接的世界增多,複蘇的世界不斷穩定的同時他也在不斷變強,這就造成了他的身體一直在調整契合度,甚至因為調整不及而顯現出裂紋。但因為有Alcor在幫忙,現在星碎症對他來說也隻是會出現不便被他人看到的症狀,而不會致命。

判斷得到了確認,喜悅逐漸在白倉望心中彌漫。他取出了新的繃帶,順著手腕、軀乾一路纏上脖頸,即使身體被繃帶束縛著遮蓋金色的裂紋,他的心情也相當不錯。

他笑道:“沒關係,先用繃帶遮起來就可以了。”

即使隻有短暫的一瞬,也讓他見到了曾經的世界,見到了思念的同伴。雖然還不能和他們交流,隻能借助聯係最密切的聖典暫時感知,但看到修沒有垂頭喪氣,相信他的其他同伴們也應該已經走出了悲傷,回到正常生活中了。

這是一件好事情。

重新穿好衣服,完成了洗漱,白倉望對著鏡子確認了現在自己的狀態。

白色的發絲被打理整齊了,劉海下的眼眸看起來很明亮,不再像之前那樣總是盈著水汽。臉頰還有微紅,但已經不像之前那樣一眼就能看出他在發燒。總之,現在的自己看起來像是有氣色的。

他穿了一件薄款的白色高領長袖打底衣,黑色的長褲褲腿收進短靴中。在穿衣鏡前打量著,他最後往身上套了一件米色的針織馬甲。

春日剛開始不久,料峭春寒還沒有完全離開,這個時候穿薄款的高領打底衣也不算奇怪。他從背包取出口罩,戴在臉上——這樣一來,即使有人察覺到什麼也可以用感冒來搪塞過去了。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在星艦裡休息。這一次東京副本收獲頗多,現在他的背包裡放著兩麵宿儺的手指和屍體,馴養欄裡暫時寄存著QB、江之島盾子、澀澤龍彥、羂索的精神體,還有不久之前才收起的世界的汙染彙聚成的咒靈蛋。

在這個過程中,有一定的曆史會因為他們的行動發生改變,最直接的就是跟他有過接觸的甚爾夫婦、萩原研一、諸伏景光幾人。他還沒有確認這些人的現在情況,也就不能完善從一開始就在計劃著的某個預想。

那是他在決定嘗試改變曆史時,就已經計劃的那個【試一試】。他還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也還沒有確切的把握。回到現在的時空才不久,他也剛剛從高燒的沉睡中清醒,雖然隻是離開了幾天,但陌生的細節已經增加了不少。

準備好一切,白倉望先走到書桌前取出那封放了許久的留言信。在上麵簡單加了幾句話後,他才把信紙重新壓在桌麵。書桌旁的書櫃已經有許久沒有被翻過了,路過

時,紙張的味道清晰地在引誘他回來翻閱。

白倉望在書櫃駐足,整齊排列的書脊上一行行書名都是他熟悉的。在眾多已經被讀過的書中,隻有一本無名的書看起來比所有的書籍都要陳舊。

白倉望記得它,那是橫濱送給他的道具【書】,有穩定世界錨點的作用,被他放在星艦自己房間的書櫃中穩定成員們過來的時空通道。記得拿到這本書時,書頁內還能看到許多不知道是誰留下的狂亂塗抹的痕跡和無法辨析的字樣。他拿到書的時候也試圖在上麵寫下什麼文字,但沒有成功。這本書已經不能往裡麵進行書寫,也不知道留下這些痕跡的人做了什麼,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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