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太傅,按照天牢的規矩,凡是進來的人,都要交一筆安身銀。不算多,隻需六百兩。”
陳觀樓站了出來。
替上官分憂,此乃下屬本分。
眼看著孫道寧尷尬得摳腳指頭,他生怕對方無能遷怒到天牢,給大家找麻煩,比如又一次增加抽成,於是鬥膽站了出來。就算是口大黑鍋,他也必須背下來。
他相信,隻要他背了這口鍋,替孫道寧解圍,孫道寧定會回報一二。
“六百兩?的確不算多。”莊太傅點點頭,“交了錢,獄卒是不是就不會為難犯官?”
莊太傅似乎有著強烈的求知欲,喜歡追根究底。
陳觀樓瞄了眼孫道寧,見對方沒有暗示,於是有選擇的說道:“沒有上麵的吩咐,獄卒不會為難犯官。”
“哈哈……”莊太傅朗聲一笑,顯然是識破了陳觀樓話中潛藏的玄機。
“那麽,老夫住上這麽好的牢房,是不是要加倍交錢?”莊太傅貌似有意為難,總是問一些桌子下麵的問題。
陳觀樓內心有點尬,但又不得不開口,“太傅大人折煞我等獄卒,太傅大人為朝廷,為陛下,鞠躬儘瘁,兢兢業業。如今有難,我等獄卒雖說低賤,但也有一顆明辨是非的心。”
“說得好!爾等獄卒都能明辨是非,然而朝堂諸公卻隻知道蠅營狗苟。”太傅脾氣上頭,開口就是無差彆大罵。在他看來,太子落到今日境地,跟朝臣們不作為有著直接關聯。
孫道寧捏了捏鼻子,掩飾住內心的尷尬和不認同,張口說道:“太傅息怒!朝堂風氣非一日之功,將來會變好的。”
“有江圖此獠在朝堂上興風作浪,如何好得了。孫侍郎,你們刑部太不稱職。”
莊太傅果然是無差彆攻擊。
孫道寧陪著笑,“刑部也有刑部的難處。我們總不能無緣無故就去立案查人。比不上都察院。可就算是都察院,也不是想查誰就能查誰。”
都察院可以隨意彈劾任何官員,甚至皇帝也在他們的射程範圍之內。但是,彈劾不等於立案,不等於司法介入。這個層麵,沒有皇帝點頭,沒人能隨意查任何官員。隻不過,禦史的彈劾,威懾力還是很強的。名聲一旦臭了,隻需一個契機,就得從天上跌落十八層地獄。
莊太傅冷哼一聲,顯然不認同孫道寧的推卸言辭。在他看來,就是下麵的官員不作為,才會讓朝堂風氣越發墮落,老皇帝被奸臣蒙蔽,以至於太子殿下處處不得誌,時時受委屈。
天道不公啊!
孫道寧不欲多說,找了個借口急匆匆離開了大牢。
陳觀樓親自將牢門鎖上,“太傅有任何需求,吩咐一聲即可。若是口味上麵有什麽特殊愛好,說一聲,小的讓夥房做出來。”
“可否讓家仆每日送餐?”莊太傅是個老饕,吃慣了家中廚子的飯菜。下天牢,彆的都能忍受,唯獨飯菜他想開個小灶。
“這個……一般情況下,天牢不允許犯人吃外食。偶爾一兩餐沒問題,天天送餐,恐怕不合適。可否這樣,讓貴府的廚子來天牢夥房掌勺,單獨為太傅做飯。”
莊太傅蹙眉,“是不是太麻煩了。”
陳觀樓忙說道:“不麻煩不麻煩。”
讓莊府的人天天送餐,才是最麻煩的。萬一吃出問題算誰的?這種事情不怕萬一,就怕一萬。中間但凡有個環節出了問題,天牢都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