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人六十好幾,一身毛病,本身就處於一個隨時可能嗝屁的年紀。
他的死不意外。
意外的是,上午還好好的,中午還吃了一碗飯。到了傍晚突然就嗝屁了,死得及其突然。
按理說,關押在天牢的犯人,死了就死了,上報刑部,沒問題就讓家屬來領取屍體。偏偏田家人不認可,跑到刑部大鬨。刑部竟然認慫,啟動了調查。
送山泉水的盧大頭首當其衝,被收押。煎藥的獄卒也沒能幸免,統統收押。就連送藥的,送飯的雜役,也被帶走審問。
陳觀樓問刑部的官員,“確定田大人的死因有異常?醫官親自檢查過,田大人的死,屬於年齡大了,正常死亡。刑部為什麽要啟動調查?天氣熱起來,牢房裡麵死個把人很正常。難道就因為田家人大鬨刑部?刑部什麽時候這麽慫?”
刑部官員嘿嘿一笑,“陳獄丞這是急了嗎?我勸你莫要著急。”
陳觀樓眯起眼睛,盯著對方。見對方依舊是一副笑嗬嗬的模樣,他果斷轉身,直接去刑部找孫道寧。
有人在針對天牢,針對他這個新上任的獄丞。
他無比確定這一點。
孫道寧本不想見,卻擔心陳觀樓直接闖進來,讓他丟臉。隻能捏著鼻子,讓下屬人請到公事房。
“田家人受了誰的指使?刑部為什麽要調查田大人的死因?”
“田大人的死因存疑,田家人鬨一鬨情有可原,刑部調查也是情理之中。”
“老孫,這就是你不對了。你現在跟我打官麵文章,有意思嗎?”陳觀樓大喇喇的坐下來,“我要一個說法。”
“剛才本官說的,就是說法。”孫道寧擺出公事公辦的態度。
陳觀樓嗤笑一聲。“你說田大人的死因存疑,誰說的?哪個仵作給出的結論,哪裡存疑?可有公文記錄?”
“陳觀樓,你不要太放肆。”孫道寧氣急敗壞。
陳觀樓卻越發篤定,“如此說來,此案沒有仵作結論,沒有文書記錄,刑部就冒然啟動調查,要給田家一個交代。那麽現在,天牢也需要一個交代,我本人也需要一個交代。”
“你要什麽交代。你身為天牢獄丞,理應配合刑部的調查。”
“刑部的調查存在公報私仇,故意找茬的嫌疑。我拒絕配合!”
“你簡直胡來。”孫道寧氣急敗壞,他就知道陳觀樓這個刺頭不好打發。
陳觀樓卻放鬆下來,輕飄飄地說道:“老孫,你彆氣,後麵生氣的機會還多得很。你就說說,我對你忠不忠心,我有沒有替你攬財,有沒有替你分憂,替你立功?這才幾天,你就要過河拆遷,你的人品真是令人失望啊!你竟然默許他人對付我,對付天牢。那個姓田的老頭子,六十好幾了,誰會想不開對付他,你當買藥不要錢啊!”
“陳觀樓,刑部啟動調查,屬於正常程序。你不要無事生非。”
“無事生非的分明是刑部。姓田的死因,明明白白寫著,自然老死。縱然是暴斃,也是時候到了,跟天牢有屁關係。你逮著不放,替田家出頭,你分明是胳膊肘往外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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