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榮街,距榮國府不遠的一座黑油門的庭院,正是賈赦與邢夫人所居之所。記住本站域名
花廳中,賈赦正在會見北靜王水溶丶十二團營都督牛繼宗二人。
牛繼宗三十出頭年紀,身形魁梧,長著冷硬的國字臉,胡須丶頜下蓄著短須,氣質凶戾丶粗獷。
賈赦為榮寧二府之中,爵位最高之人,事實上才是賈府對外交際的主導者和話事人。
看著臉色陰沉似水的賈赦,北靜王水溶歎了一口氣,說道:「世伯,聖上已將聖旨連同那賈珩所上奏表,傳發中外,寧國爵位之事,已不可改易。」
水溶年齡實際才二十出頭,論起輩分來,實際還要低賈赦一輩兒,因兩家是世交,故而私下以世伯相稱。
賈赦麵現悲憤,道:「王爺,我賈族一門兩國公,如今二去其一,聲勢一落千丈,這又如何是好?」
北靜王水溶那張俊朗麵容上現出無奈之色,勸道:「事已至此,世伯還有其他辦法嗎?小王已經無計可施,若因此事,一再煩擾重華宮中的太上皇,隻怕當今聖上……」
話說到此處,北靜王水溶顧慮到什麽,住口不言。
賈赦道:「可除爵先不論,竟讓那賈珩小兒為我賈族族長,以小宗成大宗,簡直豈有此理!」
北靜王水溶默然片刻,說道:「那賈子鈺上了一封《辭爵表》,如今已是譽滿朝野,隻怕再過十天半月,隻怕海內聞名,由其為賈族族長祭祀寧國香火,說來也是稍稍遮掩先前貴府除賈珩族籍一事。」
終究是兩家世交,北靜王水溶也沒有說太重的話。
牛繼宗皺了皺斷眉,甕聲甕氣道:「俺老牛,怎麽始終覺得這賈珩是個心裡藏奸的呢,他縱然不上這個辭爵表,寧國爵位,他也坐得不安穩,我看他是有自知自明,這才順勢將爵位辭了,反而以此博得美名。」
賈赦聞言,宛如尋到了畢生知己,目光振奮,道:「牛賢弟所言不差!王爺,這賈珩心思詭譎,大奸似忠,定是他料到了襲了爵也坐不穩,這才知難而退!」
北靜王水溶皺了皺眉,看著突然「神采飛揚」的賈赦,暗道一句,這是魔怔了?
思忖了下,說道:「世伯,事到如今,再作此誅心之言,又有何用?如今的情形是賈子鈺為朝野上下傳誦其高風亮節,而賈族反而……聲名狼藉,臭名昭著,如非今日世伯主動懇請以賈子鈺為賈族族長,此事不知還要如何收場。」
此言一出,賈赦如遭當頭棒喝,麵色變了變,隻覺心頭一股火憋屈著發不出來。
賈赦並非蠢人,再是憤怒,但基本的判斷如何不知,現在局麵,就是賈珩賢名普傳,而他賈府臭名遠揚……
北靜王水溶道:「小王也不是怪世伯,如今這賈子鈺氣候已成,正是賢名轟傳之時,世伯不能太硬碰硬了,而且彆忘了宮裡的……如果,以之見惡於上,隻怕世伯當年所謀,儘做畫餅。」
賈赦聞言,心頭劇震,瞳孔一縮。
是了,元春,元春那丫頭此刻就在宮中,好不容易賄賂了夏太監,送到坤寧宮做事,如果神京城中流傳著母族不賢的惡名。
他賈家欲謀皇親之貴,可是再也不能了。
尤其是經過當年廢太子一事,賈族原就站錯了隊,以致東府的敬老爺都出家修道避禍,如今的賈家,實在禁不起折騰了。
北靜王水溶又是勸道:「世伯,事到如今,唯賈子鈺先為賈族族長,再圖後計吧。」
提及賈珩,賈赦臉色鐵青,心頭怒火竟有再起之勢,當日祠堂他被賈珩小兒當著族中老少爺們兒的麵給訓兒子一樣訓,此辱,如不回報,他賈赦誓不為人!
現在已經不是珍哥兒與賈珩的恩怨,而是他受了這小兒的折辱!
念及祠堂之中的「屈辱」,賈赦太陽穴直跳,因為憤怒,身軀都在顫抖,咬牙切齒道:「賈珩小兒,當日辱我太甚!」
水溶見此,心頭都是一驚,默然了下,勸道:「我知世伯心有不甘,可賈子鈺正是如日中天,不若暫避其鋒芒,以待來日方長。」
一方的牛繼宗,忽地扯了笑臉道:「恩侯兄放心就是,這口氣,不久之後就可出了,那賈珩身旁的幫手蔡權,現在已經被我派了差事,讓他帶著幾百個老弱病殘,去翠華山剿匪盜,一但勞而不功,必然軍法從事!還有賈珩的表兄董遷,俺已和裘兄弟打過招呼,過兩日隨意找他個錯處,擼了他的差事!」
賈赦聞言,麵色稍霽,感激道:「多謝牛賢弟,先容那小兒猖狂幾天。」
牛繼宗笑道:「世兄謝什麽,你我兩家為世交,說這些話就忒見外了,至於那賈珩,世伯,他雖為賈族族長,卻無官無爵,沒有個進項,東府那邊底下幾千口子,婚喪嫁娶,各種隨禮,不出半年,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