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
崇平帝聞言,目光緊緊盯著戴權,原本凜肅丶鐵青的臉色,不由現出陣陣期待。【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這時候送來奏報,還是用飛鴿傳書,想來應不是什麽壞消息。殿中眾人也將一道道或清冷丶或明媚的目光投去,盯著戴權手中的箋紙。
戴權躬身遞給崇平帝,汲取著以往的教訓,他現在是拆都不敢拆,反而解釋道:「這是錦衣府密諜司送來的,從信鴿上編譯而來,後續詳細軍報,還在急遞路上。」
信鴿承載信息量有限,哪怕不是用著一隻信鴿,甚至在賈珩的主導下,還特彆用了類似密碼本的方式,可也不能詳細記載,隻能粗略說明。
崇平帝接過箋紙,展開而視,先是粗略閱覽一遍,這位帝王看慣奏疏,原就善於提取關鍵信息,一下就找到重要文字,麵色因為激動而變得潮紅,振奮道:「京營大軍於汜水關殲滅賊寇三千!子鈺部署得當,瞿光等將校奮勇殺敵,首戰告捷!」
宋皇後聞言,喜道:「陛下,河南那邊兒打勝了?」
「首戰告捷!說來也是賊寇視我中樞如無物,仍想故技重施,試圖出其不意地占據關城險隘以偷襲洛陽,卻為京營早已有備的三千鐵騎以逸待勞,伏擊之下,賊寇折損七八成。」崇平帝麵色振奮,重新逐字閱讀,聲音難掩激蕩。
隻是說到出其不意時,心頭閃過一念,如果滿朝文武真被那封假捷報所騙,那麽現在
嗯,好在沒有如果!
「這般快?「宋皇後聲音因為驚喜,酥糯中帶著幾分婉轉,姝美雪顏上見著喜色流溢。
崇平帝道:「兵貴神速,也是子鈺部署得當,早就以輕騎馳援。」
昨日奏報還剛至洛陽,為米糧饋給追繳鄭衛兩藩,這才一天功夫,捷音傳來。
如此雷厲風行,在這位天子的心頭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震動。
因為這比較符合人性,人性就是急功近利,重視短期利益而不注重長遠利益。
而賈珩先前也是考慮到天子的焦慮心態,就沒有壓著軍報等著後續再發,而是第一時間遞送而來,給天子吃一顆定心丸。
眾人聞聽崇平帝解說,對視一眼,都是麵帶驚喜,眼眉上揚,心情輕快起來。
戴權暗暗鬆了一口氣。
自河南變亂,陛下急火攻心,吐血暈倒,後宮就恍若從百花盛開的春天倒回了萬物肅殺的冬天。
崇平帝說著,遞給宋皇後,欣然說道:「梓潼,你也看看。」
京營經過整頓,原就今非昔比,隻要一至河南,不說馬到成功,有這般戰力也不足為奇。
河南都司官軍不敵賊寇數千兵馬,甚至釀成慘敗,而京營一出,就剿滅了賊寇三千兵馬,雖有種種其他緣由,可也足以說明京營強兵已成!
這才是他心生悅然之故,整軍經武,成效卓著!
宋皇後伸出纖纖柔美,接過箋紙,因為微微低下蝶首,小巧的耳垂上佩戴的耳環,小串兒簪花流蘇輕輕晃動了下,蹭著耳際旁幾縷打著卷兒的秀發,彎彎秀眉下,美眸自光盈盈地落在箋紙閱覽著,那張白膩如雪丶不施粉黛的臉蛋兒,這兩天因為崇平帝吐血暈倒而形成的憔悴和擔憂漸漸消散,桃紅嫣然,花樹堆雪,輕笑道:「陛下,真是首戰告捷了呢。」
說著,遞給一旁的端容貴妃。
端容貴妃那張清麗丶幽豔的容顏上,同樣見著驚訝之色,接過箋紙,看向其上文字,少頃,輕聲道:「戰報上說,賊寇一共領了四千人前往開封,現在被殲滅了大約三千,那開封府還有一千,嗯,這還有其他幾家的賊寇?「
崇平帝麵上笑意淡了一些,沉聲道:「開封還有五六萬人,不過多是沒什麽戰力的普通老百姓,真正的賊寇也就萬把人,這些原本分屬不同匪首統領,等子鈺大軍一到,彼等即刻化為痛粉!收複開封府也隻在旦夕之間。」
汜水關一戰,明顯給這位天子了不少自信,起碼京營的戰力,已經向太宗時期的水平恢複。
事實上,封建王朝的軍隊,隻要認真整頓,因為底蘊原故都會煥發出新的戰力,起碼打組織性和紀律性欠缺的匪寇不在話下。
不過,崇平帝想起五六萬百姓附逆,心頭仍有幾分沉重。
向使百姓有一口飯吃,也不至於附逆造反,而且這些百姓怎麽處置,也是個問題,還需等子鈺那邊兒的奏疏。
「皇兄,先前賈子鈺不是說要張網圍剿嗎?此舉是否會影響到先前布置。「晉陽長公主秀眉微蹙,丹唇輕啟,輕聲問道。
因為賈珩與晉陽長公主先前提及此事,故而這位麗人一下子就把握到關鍵。
崇平帝道:「此事,子鈺在奏疏中也有所解釋,已經重新做出針對布置,儘量全剿賊寇,以防其再次興風作浪。」
「既是有著布置就好。」晉陽長公主點了點蝶首,然後從端容貴妃手中接過箋紙,低頭閱看,然後遞給一旁的小郡主李月。
「這裡麵怎麽沒有提著表姐?「李月翻看完,問道。
端容貴妃臉上喜色凝滯了下,輕聲道:「鹹寧她昨個兒還在洛陽城,沒去汜水關。」
李月「哦」了一聲,將箋紙隨手給了一旁的八皇子陳澤。八皇子陳澤也接過箋紙,認真看著,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宋皇後轉頭看向崇平帝,柔聲道:「陛下現在也能不用再為河南的事兒憂心忡忡了。」
崇平帝這次難得沒有反駁,道:「後續安撫的米糧也齊備,剩下的就是等子鈺收複河南相關府縣。」
「臣妾覺得應該也要不了多久,以子鈺的能為,應該很快就會傳來捷音。「宋皇後寬慰著崇平帝,心頭也不由想起那少年那天所言,果如其言,河南變亂,可從容彈壓,隻是那天
端容貴妃勸說道:「陛下,萬勿再憂思過度了。」崇平帝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下來。
這時候,戴權躬身近前,稟告道:「陛下,幾位閣臣還有軍機處的施大人,已經在含元殿候著了。」
「朕這就先去前殿。」崇平帝起得身,麵色重又恢複淡漠。
先前要處置前些日子無事生非丶暗懷奸心的禦史,懲治科道言官,朝野還有反對之音,如今這前後兩封軍報一出,彼等還有何話說?
等著他們籌措糧襪?
河南十年九災,就沒有一個敢於向衛鄭兩藩追繳欠稅糧,為何?擔心得罪兩藩!
等著他們領兵出征平亂,等賊寇打了洛陽,他們才如夢初醒,吵吵鬨鬨一番,說不得都打到長安城下了。
不僅是科道禦史,軍機處也要在今日嚴加整飭。
崇平帝剛走向門口,腳下一頓,轉眸看向戴權,吩咐道:「將年前暹羅國進貢的綠茶葉,給榮寧二府各送上三十斤。」
「奴婢遵旨。「戴權臉上也見著笑意,應命說道。
說著,崇平帝轉頭看向宋皇後,目光溫和道:「梓潼,你也幫著賞賈家點兒什麽。」
宋皇後笑意嫣然說道:「尚衣局的阮司製她們,用著年前進貢的珍珠還有翡翠,做了一批好首飾,聽說賈家姊妹多,臣妾等會兒就揀選一些,賞賜給她們家年輕女孩子戴著。」
「後宮的事兒,梓潼你拿主意就好。「崇平帝在戴權等內監的簇擁下,前往含元殿軍機輔臣。
待崇平帝離去,宋皇後一邊吩咐著女官收拾著碗筷杯碟,一邊看向怔怔出神的端容貴妃,勸說道:「妹妹也不要太擔心了,芷兒她此行不僅有子鈺保護著,還有夏侯瑩以及錦衣府的侍衛,不會出什麽事兒的。」
李月柔聲道:「舅媽,小賈先生是個謹細的,他定不會讓表姐如尋常兵丁那樣上陣廝殺的。」
相比不怎麽待見晉陽長公主,端容貴妃倒喜歡李婢月的安靜性子,最近常常喚著李蟬月進宮一同說話。
端容貴妃春山黛眉下的明眸,憂色寸寸而覆,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姐姐,我沒有在擔心芷兒了,是四弟,他現在也沒有消息傳來,他們一家也不知怎麽樣了。」
提及四弟宋暄,宋皇後雪膚玉顏上原本的輕快之色也被愁容取代,軟聲道:「四弟他吉人自有天相,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大礙的。」
晉陽長公主輕聲道:「先前,賈子鈺不是說已經派錦衣府去保護著,這兩天應該也有消息傳來了,不過,我想著應沒什麽事兒,皇嫂和容妃娘娘也不要太擔憂了。」
李嫜月也寬慰道:「舅媽,小賈先生既然很早有著準備,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兒的,記得+多天前就派著人去開封府。」
晉陽長公主看了一眼自家女兒,凝了凝眸,婢月現在怎麽句句不離小賈先生?
不是,僅僅兩句不離而已。
李蟬月柔聲道:「媽,小賈先生的大姐姐上次說,讓我有空了去府上做客,我想這兩天過去坐坐?」
晉陽長公主:「」
元春大姐姐就元春大姐姐,用得著字字不離他?
「她們家女孩子多一些,你跟著去做做客也好,也熱鬨一些。「晉陽長公主輕聲說道。
先讓女兒過去跟著她們家的姊妹探探風,等有一天,她再過去,也就水到渠成了。
念及那人,晉陽長公主抬起臻首,眺望遠處,心底也湧出一股思念。
當初走的急,連一聲道彆也沒有,隻能等他回來,再做相迎了。
含元殿
此刻,內閣閣臣並軍機全班司員,以及都察院左都禦史以及右副都禦史,皆在殿中等候著崇平帝。
軍機處隊列中,後軍都督金事石光珠臉色難看,目光明晦閃爍。前軍都督同知柳芳,臉色淡漠,目光陰沉不定。
東平郡王世子穆勝,濃眉之下的虎目中,也見著幾分凝重。不知天子召見他們,議著何事。
昨日,一等伯牛繼宗家被奪其爵位,夷滅三族,對柳芳丶石光珠等人而言,心頭震懼莫名。
其實,對崇平帝而言,今日除卻議著科道清流的整飭事宜,主要還是邊務。
李瓚到了北平後,第一件事是催餉,第二件事兒就是對原有軍士進行裁弱補強,重新募訓燕趙之士,所謂裁汰也不是不管,而是在河北一線展開軍屯,於是向中樞索要糧種丶農具的奏疏遞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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