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衛港
賈珩乘船來到衛港,將隨船運來的火銃分發至江南大營的鎮海衛,在通州衛港的萬餘水師,旗幡獵獵作響,整裝待發。??? 6???H???.????м ???
賈珩分派了諸將以後,對著一旁的陳瀟說道:「讓人通知謝再義所部,搜集蘇州衛和太倉衛的船隻,截殺敗歸之兵。」
陳瀟應了一聲,然後快步去了。
而甄家的老二甄韶,老四甄鑄以及甄玨丶甄璘俱在船上,目光複雜地看向那吩咐著將校用兵,氣定神閒的蟒服少年。
而江南大營的一些將校,則是疑惑而好奇地看向穿著孝服的甄家幾人。
甄家,不是在家裡守孝,這是過來做什麽了?
此刻,安南侯葉真舉目看向停泊在港口內的一艘艘高大如城的戰船,低聲說道:「這段時間,戰船都修複了不少,倒是不用擔心船隻不夠用了。」
江北大營節度使水裕,笑道:「最近一個多月,兵部撥付了不少銀子,修整船隻,補充軍械,江南江北大營的水師都變了樣。」
說著,一雙虎目偷偷打量向不遠處的戰船,目光在一架架隔舷而望的火銃流連丶盤桓。
這就是紅夷的大炮?看著炮銃的管口是要粗一些,也不知威力幾何?
此刻江南丶江北兩座大營的水師戰船加起來有一二百艘,從福船丶樓船再到巡船,無一不有,凡是大船之上都安上了炮銃。
當然並非都是紅夷大炮,隻在其中十四艘戰船上安裝了紅夷大炮,當然也配了不少佛朗機,當作賈珩用來擊潰多鐸所領水師的破甲尖兵。
而在眾人目光中,船隻之上一艘艘炮銃黑黢黢的洞口,一看就很是威武,神駿。
賈珩收回目光,對著一旁的劉積賢,低聲說道:「出發。」
「冬冬!
!」
隨著令旗搖動,牛皮做成的戰鼓轟隆隆作響,沿著水麵向著遠處傳去,江南大營的近萬水師乘風破浪,向著崇明沙方向逼進。
此刻如果從高空向下鳥瞰,隻見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船隻乘風破浪,前後呼應,旗幟如林繁盛。
及至傍晚時分,江南大營的水師從通州衛港抵近崇明沙以西三十五海裡處。
值得一提的是,崇明沙已經再次被多鐸手下的朝鮮水師占據,充作澹水以及資源的補給基地。
陳瀟一身飛魚服,柳葉眉下,清眸眸光清冷,按著腰間的繡春刀,低聲說道:「要不要向多鐸下戰帖?」
賈珩點了點頭,道:「這個倒不用,等彙合了江北大營水師,一同聯兵進擊,以免打草驚蛇。」
如果下著戰帖,一副勢在必得樣子,有可能會驚到多鐸。
這種能在曆史上闖下赫赫威名的名將,在戰爭中的直覺是相當敏銳的,很可能因為一個心血來潮的預感,一次不尋常的調動,實現穿透戰爭迷霧。
比如聯想到他去濠鏡,聯想到粵海水師,進而聯係到紅夷,火器……
總之,現在不宜畫蛇添足。
此刻,賈珩放眼望去,隻見浩渺煙波的海麵之上,桅杆帆影的輪廓依稀可見,一艘艘刷著桐漆的柏木船板在江水衝刷下,油光黑亮,光可鑒人。
其上高懸著一麵「漢」字紅色旗幟,隨著自西南而來的秋風搖動。
正是韋徹派出的一支接應船隊,由安南侯葉楷以及賈族小將賈芳率領,抵近至江南大營的水師近前,迅速向賈珩所在的船隊搖動令旗。
賈珩吩咐著身旁的士卒同樣搖動令旗,沒有多久,就見船隻駛入前後相護的旗船,一眾將校頂盔摜甲,按著寶刀,立身舟頭。
放下一艘蚱蜢舟,在十來個軍士劃動如飛下,葉楷以及賈族小將賈芳,駛入諸戰船環形分割的區域,登上旗船。
葉楷以及賈芳拉著放下的繩梯,上了甲板,臉上不由見著振奮之色,快行幾步,抱拳說道:「末將見過永寧伯。」
賈珩朝著葉楷以及賈芳兩將點了點頭,伸手相扶,高聲道:「兩位將軍免禮。」
葉楷麵容沉毅,說道:「韋將軍已經在前麵等候,與女真水師試探性交手,且戰且退,雙方互有傷亡,但女真水師人多勢眾,韋將軍已經依托海門與女真水師作戰。??? 69???????.???? ????」
安南侯葉真眉頭緊皺,目光緊緊盯著自家兒子,問道:「女真究竟多少船隻,多少兵丁?」
他反正是不信女真會有五萬水師,否則光是軍需補給的問題都無法解決,還打什麽仗?
此刻,眾將也都看向葉楷,目中見著好奇。
葉楷回道:「女真戰船八十三艘,巡船二十艘,粗略估計,兵丁數額應在三萬上下,但詳細數量不知。」
雙方初步交手,自然對彼此兵力有所了解,在老於行伍的將領眼中,根本藏都藏不住。
眾將交換了個眼色。
水裕道:「三萬水師,那就是我軍的兩倍了。」
賈珩沉吟說道:「朝鮮水師應該不會有這麽多,還有不少海寇勾結敵國,為其搖旗呐喊,主要是擊敗朝鮮水師,也就奠定了勝局。」
水裕點了點頭,問道:「葉家侄子,朝鮮水師戰力如何?比之我官軍如何,可有真正的女真,有著多少?」
女真的八旗精兵都是驍稅。
葉楷道:「朝鮮水師戰力與我江北大營水戰不相上下,但都著女真軍的兵甲,急切之下也辨不出多少女真。」
這時,蔡權開口道:「不論真女真還是假女真,海戰之上,我漢軍一同剿滅就是!」
賈珩點了點頭,讚同說道:「蔡將軍所言甚是,上次海戰江北大營就殲滅三百女真正白旗驍銳,諸將隻要奮勇殺敵,女真與朝鮮水師並無兩樣,也不會多出三頭六臂。」
眾人聞言,雖還有一些將領擔憂,但也不好再提及此事。
賈珩吩咐葉楷,說道:「告訴韋徹,向我方彙合,休整一夜,明天與敵接戰。」
這一次海戰要徹底解決多鐸!
而就在賈珩調派兵丁之時,隔著百裡之外的崇明沙之上,以一座座蘆葦木梁搭就的臨時帳篷中,將校濟濟一堂,多鐸與一眾朝鮮水師將校以及四海幫丶怒蛟幫丶金沙幫的幫眾布置著女真兵馬。
「諸位先前也見到了,漢軍戰力並沒有那般堅不可催,方一接敵,纏鬥未久就向後方退卻,而且漢軍兵少船少,不敢與我軍全麵交手。」多鐸粗著聲音,沉聲道。
怒蛟幫幫主上官銳麵色見著憂慮,說道:「王爺,聽說漢軍又調集了登來水師還有福州水師,我們是否先避一避風頭,以防為漢軍合圍,前後夾攻?」
四海幫幫主秦洞,開口道:「上官老幫主,這些地方的水師更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先前那浙江都司的三衛水師如何?還不是為我軍擊潰?登來丶福州兩地水師縱然相援,也不過是送死而已。」
金沙幫幫主嚴青聽著梁洞敘話,臉上卻見著凝重之色,這熟悉的驕兵既視感,真是有些讓人不知所措。
多鐸卻笑了笑,解釋道:「上官大當家多慮了,如果說先前賈珩小兒還能龜縮在水師衛港,現在的小兒沒有他路可走,隻有選擇儘快出戰。」
說到此處,目光逡巡過一眾將校,沉聲道:「現在浙江都司三衛全線潰敗,金陵城中已經惶惶不可終日,聽說彈劾賈珩小兒的奏疏,已經遞送到了神京那漢國皇帝老兒的桉頭,朝野壓力傳下,小兒想要做著待我等糧草丶水源耗儘,掩勢而攻的打算,不過是白日夢囈!」
說著,看向幾人,說道:「如是不出戰,登來水師丶福州水師,彼等合兵一起,最多也不過兩三萬,仍會為我軍迅速擊潰。」
艙室之中,諸將聞言,互相交換了個眼色,點了點頭,讚同說道:「王爺說的不錯,他隻要再敢龜縮,就無力牽製我軍,自會被我軍各個擊破。」
而就在這時,外間來了一個穿著正白旗旗甲的兵丁,快步而來,拱手道:「主子,漢軍大舉增兵,通州衛港的水師援兵到了。」
這下好像是印證著多鐸的推斷,一下子在蘆蓬中掀起熱議。
多鐸聞言,虎目之中精光閃爍,笑道:「來的好!我隻怕他不來!」
說著,看向艙室中的幾位將校,道:「諸位不用擔心了,這賈珩小兒不敢繼續再龜縮下去了,現在已經開始出城迎戰。」
四海幫幫主秦洞笑著說道:「王爺真是料事如神,看來這賈珩小兒是坐不住了。」
眾人聞言,都是七嘴八舌,紛紛附和說道。
翌日,天光大亮,今日是一個晴天,雖然天穹上有些多雲,但比起前些時日的陰雨連綿,視野和可見度無疑清晰許多。
賈珩這邊兒的江南江北大營水師一萬五千兵馬都用了飯菜,各部的戰船進入戰鬥狀態。
旗船之上,安南侯葉真看向道:「永寧伯,現在船隻多裝了炮銃,等一會兒交手,可遠程而攻。」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我正是此意,虜寇船隻分為三路,我等隻分兵兩路,一路看住左側的海寇,中間一路則是朝鮮水師,這分明是以朝鮮水師為主力,想要一舉擊潰我軍。」
可以說多鐸汲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以朝鮮水師為主力,同時輔以海寇的船隊編練。
眾軍將計議著,隨著時間流逝,此刻一艘艘滿載了兵甲和炮銃的船隻張帆而行,向著崇明沙抵進,在半晌午之時,已然能清晰看到崇明沙上的一頂頂軍帳。
而賈珩手中拿著一根單筒望遠鏡,眺望女真的水師戰船的陣型排列。
朝鮮水師列陣嚴整,此刻船隻三五編隊,按著南北密集,中央稍稀的布局列隊,分明是想要造成一種遠近夾攻之勢。
因為崇明沙的地形分布,就像一根楔子插進了空洞,兩邊有著孔隙。
這樣女真海寇可以向島嶼兩側逃遁,而漢軍的視線就不及,是謂可守可攻。
「傳令,列山形陣。」賈珩放下單筒望遠鏡,心頭已有決斷,沉聲說道。
身旁的傳令兵,搖動令旗。
而後伴隨著「冬冬!
!」的密集鼓點聲響起,鼓聲如雷霆隆隆,幾乎響徹在整個海麵的二三裡範圍。
隨著賈珩命令,江南江北大營的船隻排成T字形,以便發揮炮銃的威力,此刻離著多鐸的船隊還有五裡左右。
船隻以漿帆似緩實疾地逼近女真船隊。
就這般,五裡丶四裡,三裡……
一直到接近二裡,隨著令旗搖動,漢國水師速度變緩,開始變動著陣列。
隨著時間過去,多鐸此刻站在一艘戰船的旗船上,此刻站在桅杆之上的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