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
隨著賈政到來,廂房之中的眾人皆是心頭一驚,循聲望去,隻見賈政挑簾進來,往日白淨麵容上怒氣翻湧,頜下胡須都在微微顫抖。?? ?? ????????????.?????? ?? ??
而手中……赫然拿著一根棍子。
無法形容那種來勢洶洶的氣勢,幾是一眼就看向寶玉,賈政目中殺機密布,道:「好孽畜!」
賈母見得喊打喊殺的賈政,心頭自是一驚,連忙伸手將寶玉護在懷裡,白發蒼蒼的老嫗,臉上滿是緊張之色,驚聲問道:「政兒,你要做什麽?」
見得此幕,擔心盛怒下做出驚世駭俗之事,賈珩也隻得攔住了賈政,低聲道:「二老爺,不至於此。」
賈政緊緊盯著寶玉,說道:「子玉,這個孽畜禍害是斷斷不能留了,你彆攔著我,今日我非要取他狗命!」
說著,目中帶著殺機地逼視向寶玉,心頭怒火翻湧不停。
此刻,寶玉在賈母懷裡感受到一股強烈至極的殺機,渾身都在顫抖,縮在賈母懷裡,一動不動,忽而覺得一股寒意自脊椎骨生起,一股熱意在小腹中來回,幾乎要嚇尿當場。
而寶釵丶黛玉丶湘雲丶探春等人也是為這一股氣勢所懾。
鳳姐丹鳳眼也有幾分怔怔,暗道,二老爺這般大的怒火?
賈珩拉住賈政的胳膊,勸道:「二老爺息怒,寶玉是需善加管教,但小懲大戒即可,誠罪不至死。」
賈母聞言,也忙道:「珩哥兒說的是,寶玉他做了什麽,你要喊打喊殺?」
賈政麵上怒氣湧動,道:「子玉,你不要再一味護著這個孽畜,他以往在府中頑劣也就罷了,我尚能容他,但這般大壞族中氣數,豈能相容?」
此言一出,廳堂之中的眾人臉色微變,有些不明所以。
大壞族中氣數,這是怎麽一說?
賈母麵色變幻了下,旋即,哭道:「珩哥兒,你讓他打,將我和寶玉一同打死了帳。」
而後,緊緊摟著已是嚇呆了的寶玉,哭道:「我的寶玉,寶玉。」
這時,王夫人白淨麵皮之上見著惶急,近得賈政之前跪將下來,抱著賈政的一條腿,哭訴道:「老爺,我隻剩下這一點兒骨血,如是打死了他,不如一並將我也打死,一同去黃泉路上做個伴兒。」
這時,賈政見得這隱隱有些熟悉的一幕,一時間心如刀絞,說道:「母親,這個孽畜就是禍害,決然不能留了。」
賈母眼皮跳了跳,老淚縱橫的臉上滿是惱怒之色,道:「珩哥兒都沒說什麽,你就說著什麽禍害?」
說著,看向賈珩,目光帶著祈求說道:「珩哥兒,當初寶玉可是托付你來管教的,如是要打要罵,你隻管來就是,方才,你說著寶玉,老身和寶玉他娘也沒有說一個不字,你就是打他,我們斷不會有二話。」
賈母心明眼亮,也漸漸明白了關要,多半還是賈珩方才那番話給鬨的。
這時,屋內的鳳姐也近前,勸說道:「二老爺,寶兄弟隻是頑劣一些,讓珩兄弟多管教管教就是,何至於發這麽大的火?」
這時,賈珩趁勢將賈政手中的棍子取下,勸道:「二老爺,先消消氣,寶玉,好好管教一番,倒也不用生這般大的氣。」
毒打寶玉一頓自然不是他的目的,將寶玉以後待在學堂讀書才是真正用意,而且經此一事,寶玉在後宅估計也是徹底待不下去了。
心思電轉之間,凝眸看向一旁的蹙著秀眉,粉唇微抿的李紈,對上一雙不知為何帶著幾許驚惶的溫寧美眸,心頭微動,口中說道:「珠大嫂,你也攙扶著二太太起來罷。」
李紈應了一聲,也反應過來,連忙蹲下身來攙扶起婆婆王夫人。
薛姨媽見狀,也在一旁搭把手,旋即看向賈母,勸說道:「老太太,不值當發這麽大的火,先去歇歇。」
賈珩道:「來人,帶寶玉先去夢坡齋書房,在書房待著,先不讓他到處跑,回頭再做處置。」
這時,賈母見狀,張了張嘴,歎了一口氣,鬆開寶玉,將人交給林之孝家的,讓其領進書房。
賈政仰天長歎,目光擔憂地看向賈珩,說道:「珩哥兒,寶玉這個孽畜,如是不打殺了,等他姑父到來,我有何顏麵去見如海?」
賈母聞言,惱怒說道:「不勞煩你費心,等玉兒她爹過來,我這個老婆子自給他斟茶賠罪道惱!」
說著,轉頭看向鳳姐,叮囑道:「鳳丫頭,彆忘了找玉。」
鳳姐回轉過神,忙道:「老太太,您就放心好了,這玉就在屋裡,哪兒也跑不了。」
賈珩說道:「三妹妹,扶著二老爺先去廳堂,等會兒再做敘話。」
另一邊兒,寶釵和湘雲正要扶黛玉出了廂房,與那少年交換了個眼神,賈珩點了點頭,凝眸看向眼圈通紅,淚眼婆娑的黛玉,心頭也湧起一股憐惜之意。
現在還不是安慰著黛玉之時。
這時,忽而一個丫鬟,從地上起得身來,驚喜說道:「找到了,找到了。」
此言一出,原本挑著棉布簾子要走的賈母,折身而返,急聲問道:「玉呢?在哪兒呢?」
可以說,通靈寶玉的確被賈母當成祥瑞之物,所謂寶玉的命根子,這不是開玩笑。
王夫人剛剛起得身來,也目帶急切地看去。
而就在這時,那丫鬟手裡拿著一塊兒帶著其他鏈飾的通靈寶玉,麵上見著一絲苦色,聲音帶著哭腔道:「老太太,這玉……這玉,好像摔碎了。」
賈母丶王夫人:「……」
摔碎了?玉怎麽可能會碎?這從小到大,寶玉發癲……嗯,不對,就是不知摔了多少回,這怎麽能碎著?
鳳姐也看向那丫鬟手裡的玉石,彎彎秀眉之下的丹鳳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這還帶碎的?
寶釵翠羽柳眉之下的杏眸,水潤微微,目中閃過一抹奇色。
玉碎了?不由想起懷裡的金鎖,嗯,金鎖不比玉石,怎麽摔都不會碎,而且也沒有人去摔它。
這會兒,就連黛玉也將星眸眨了眨,心頭忽而湧起一股荒謬之念。
外祖母不會殺了她吧?
那丫鬟雙手捧著將玉遞給平兒,然後拿到鳳姐手裡,賈母以及王夫人連忙湊將過去看著。
隻見其上「莫失莫忘,仙壽恒昌」從中間赫然現出幾道裂紋,蛛網一般。
嗯,怎麽說呢,就好像碎屏的手機。
事實上,再堅固的石頭也頂不住多次摔,而通靈寶玉說來說去也隻是一塊兒石頭而已,讓寶玉各種折騰,出現一些裂痕是再正常不過。
總之,碎了,還沒徹底碎。
賈珩劍眉之下的目光凝了凝,自也瞥見那玉石之上的幾道裂紋,心頭湧過驚訝。
通靈寶玉出現一些裂紋?這方天地應該不是什麽超凡世界吧?
賈母臉色難看,隻覺心沉入穀底,急聲說道:「這玉怎麽能碎?這可是寶玉的命……可如何是好?」
說玉是寶玉的命根子,但現在玉碎了,雖然沒有徹底碎,但竟然出現了裂紋,這是不是不祥之兆?
王夫人此刻也有些慌神,隻覺六神無主。???? ??丂卄???.cσ? ??
而寶玉也看向那玉石,心頭也有些咯噔,暗道,剛才難道摔的太狠了?
賈珩麵色澹澹,說道:「老太太,這玉再讓寶玉摔上一二次,隻怕就要徹底碎成渣。」
沉吟片刻,看向賈母道:「如銜玉而生就身有神異,但寶玉如今年歲不小,文不成丶武不就,又是何解?隻怕這玉也未必是好東西,以我看來,正因為弄這些裝神弄鬼的祥瑞,才讓老太太如此稀罕,事事溺愛縱容寶玉,導致寶玉反而不如珠大哥文采出眾,勤奮好學,少年之時就中得秀才。」
聽那少年提及自家丈夫,李紈目中現出一抹異樣,連忙將羞怯目光垂下。
昨晚……那隻是一場夢而已。
賈珩說著,忽而看向臉色蒼白,嘴唇哆嗦不停的王夫人,笑了笑問道:「太太說是不是這個理?」
王夫人:「???」
恍若一枚匕首紮在王夫人的心頭,對上那冷意幽然的目光,頓覺一股被看穿的羞恥襲上心頭。
此言一出,廳堂中的眾人,臉色都是迅速變幻了下。
薛姨媽捏了捏手帕,目光閃了閃,心頭有所明悟,隻怕姐姐這塊兒玉,也與寶丫頭是一樣,尋匠人後來弄得,用來裝神……討個吉利。
被周圍一道道異樣的目光注視,王夫人麵皮又白又紅,道:「你……你,我不知你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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