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西落,金烏東升。??? ????????.c???? ??
南國的雪已漸漸融化,扶疏枝葉之上晶瑩水珠滾動,在晨曦映照之下,炫射光線,剔透明亮。
閣樓二層,帷幔之內,脂粉香氣充盈的簾帳之中暖意融融,宛如三月陽春,百花盛開,芬芳馥鬱。
賈珩睜開眼眸,看向身旁睡的好似嬰兒一般香甜的晉陽長公主,麗人眉如弦月彎彎,玉顏雪膚,香腮凝荔,挺直丶小巧的瓊鼻之下,桃紅唇瓣瑩潤欲滴,也不知是不是有孕在身,豐潤玉頰略有一些嬰兒肥,整體給人以豐豔之感。
忽而,彎彎睫毛撲閃了下,麗人睜開美眸,定了定神,看向那少年,訝異道:「你偷看本宮做什麽?」
賈珩伸手輕輕撫了麗人鬢角的一縷秀發,輕笑說道:「看你好看,我家孩兒他娘,怎麽這麽好看呢。」
晉陽長公主聞言,芳心甜蜜不勝,嗔道:「什麽孩兒他娘,快起來吧,等會兒你不是還要去江南大營?」
「這就起來。」賈珩輕聲說著,然後掀開一角被子,起得身來,拿起一旁的衣袍開始穿著。
冬日,一道道晨曦日光透過軒窗落在床榻之前的地毯上,庭院之外不見鳥語花香,但透著一股讓人寧神定意的寂靜。
晉陽長公主也起得身來,穿著裡衣,聲音慵懶中蘊著柔婉:「子玉,將衣櫃裡那件藍色的裙裳拿過來。」
「這件兒?」賈珩從衣櫃裡取出一件,笑問道。
「這件是青色的,小姑娘穿的,你青色藍色分不清啊你。」晉陽長公主美豔玉容上笑意嫣然,嗔怪說著。
麗人享受著與賈珩如平常夫妻一般的說笑,心頭生出一股溫馨。
賈珩笑了笑,道:「我還真分不清,你還是喚著憐雪吧。」
就像女人的口紅一樣,同樣是紅還有各種色號,的確不好分清。
不大一會兒,憐雪過來伺候著麗人,幫著麗人穿衣梳妝,梳起典雅丶華美的雲髻,配上各色做工精美,流光溢彩的首飾。
賈珩則是洗漱而罷,等到晉陽長公主起來,然後一同前往廳堂中用著早飯。
忽而,外間嬤嬤來報,錦衣府北鎮撫使劉積賢在廳堂外求見。
賈珩抬眸看向拿著湯匙小口食著稀粥的晉陽長公主,放下快子,溫聲道:「殿下先用著早飯,我這就去看看。」
「手帕,擦擦。」晉陽長公主起得身來,遞過去一方手帕,柔聲道。
賈珩接過手帕,擦了擦唇角,快步行著前廳行去。
此刻,一方黑色漆木小幾旁的梨花木椅子上,劉積賢正襟危坐,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從外間廊簷下傳來,連忙起身,看向那少年,拱手抱拳道:「卑職見過都督。」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道:「不必多禮。」
「謝都督。」劉積賢拱手道。
簡單寒暄之後,落座下來。
賈珩端起茶盅,詢問道:「先前對趙王餘孽的調查可有眉目?」
劉積賢壓低了聲音,道:「都督,此事已由尚指揮使接手,他最近抽調了不少緹騎,不過核心探事也不知是從哪兒尋的,主查此事,我們的人一概不讓接手。」
賈珩麵上陷入一抹思索,放下手中的茶盅,道:「那就先放一放,我過兩天會見他一麵,由其通報部分細節,以防陳淵再對宗室行刺,此外南京的錦衣府衛也要多派好手,保護好宗室勳貴。」
劉積賢拱手稱是。
賈珩道:「等會兒,隨本侯前往兩江總督衙門,商議分省設司經製。」
他這次領旨主持江南分省一事,需兩江總督衙門以及江左布政使丶江南巡撫丶南京戶部的配合。
劉積賢抱拳稱是。
賈珩說著,再次返回後堂,與晉陽長公主以及到來的元春告彆而罷,換上一身行蟒袍服,在劉積賢丶李述等一乾錦衣府衛護衛下,向著兩江總督衙門相行去。??? ?9?нυx.???? ???
兩江總督衙門——
沉邡剛剛用罷早飯,正要換上官服前往官廳坐衙理事,這時,管家來報:「永寧侯已至前廳,尋老爺敘話。」
沉邡麵色一怔,沉聲道:「前廳先好好招待著,本官這就過去。」
前廳之中,賈珩正自耐心等待著,少頃,沉邡一身官服,自廊簷外小步過來,恭謹行禮道:「下官見過賈侯。」
賈珩起身,雙手虛扶道:「沉大人快快請起。」
雙方寒暄而罷,分賓主落座。
「京中急遞送來的詔書丶公文,沉大人想來都已經看過了,江南分省,兩江總督衙門和布政使衙門的丁籍丶錢糧圖冊,需要整理出詳細的條目來,以備查看。」
沉邡道:「永寧侯,一應簿冊俱在江左布政司,衙司設在江寧府,下官這就派人去搬運。」
賈珩麵色澹澹,不置可否,問道:「江左布政使徐世魁徐大人現在何處?」
「此刻尚在官衙,賈侯如是想要見其一麵,下官也可以派人延請過來。」沉邡道。
賈珩擺了擺手,說道:「先不急。」
沉邡正在疑惑之時,隻見那蟒服少年說道:「沉大人,先將兩江之地三品以上官員的花名冊由錦衣府經曆司的官員謄錄一番,以備考察谘問,這些花名冊,沉大人這邊兒有吧?」
「自是有著。」沉邡口中說著,心頭微詫,問道:「賈侯這是?」
賈珩道:「聖上委本侯以黜陟州府縣官之權,自然要對兩江諸省官員品行進行丶才乾考察,對安徽一省新設之藩丶臬丶都三司官員揀選良臣英將,舉薦於上,鎮撫地方,沉大人可是覺得哪裡有何不妥?」
原本江左之地並無按察司,而是改由南京刑部掌管江北刑獄事宜,而這一次無疑是獨立置省,另立三司,從此不受金陵六部的掣肘,而直屬於神京中樞。
一下子就空出不少官位。
「下官不敢。」沉邡連忙說道。
賈珩也不多言,說道:「回京之前,聖上說沉節夫公忠體國,顧全大局,必能配合好本侯處置好江南分省置司一事,本侯今日一見,方知的確如此。」
他這番話放出本來就是將兩江官場的水攪渾,使得一些官員人心惶惶,蠢蠢欲動。
不僅是罷黜,還有簡拔,安徽獨立辟省,不僅僅是巡撫之位,還有其他的官員遷轉,他還是有很大的話語權。
他要借江南分省一事,對江南省官員之才乾丶品行做一次集中考察。
沉邡心頭微凜,道:「江南分省撫治,乃是朝廷國策,下官定然全力配合。」
說著,吩咐著主簿白思行道:「去從庫房中將兩江大小官員的履曆文檔搬過來,讓賈侯的人謄錄。」
白思行聞言,拱手應是,轉身離去。
賈珩端起茶盅,輕輕呷了一口,看向臉色沉凝如淵,也看不出喜怒的沉邡,心頭暗道,這就是煌煌大勢,天子和內閣浙黨形成的一致意見,江南隻敢消極抵抗,不敢明麵反對。
而如何分化丶拉攏,一切就要看他的政治智慧。
正如沙瑞金壓下漢東一百多名乾部的任命,利用人事考察之權攪渾官場,這就是赤裸裸的陽謀。
這是充分利用天子所降聖旨給他的黜陟之權,顯然天子在下旨意之時,就有此番考慮。
這是一位帝王的政治手腕,故安徽一省官員,除卻李守中這位巡撫外,其他的還是任人唯賢,為國舉才。
當然賢才未必不能因政治誌向而聚集在他的麾下。
沉邡心不在焉地坐在官衙之中,心頭輾轉來回,自然看出賈珩的險惡機心。
而這恰恰是朝廷的天子和韓閣老達成的一致意見,兩江官場如果敷衍塞責,勢必要迎來朝廷的打擊。
而小兒一來就扔出一塊兒肥肉,可以想見,定然吸引一些全無操守的員吏投效。
賈珩道:「沉大人,本侯還要前往江南大營處置軍務,稍後,錦衣府會和南京吏部派員考察適宜補入江南三司的官吏,當然原江左布政司衙門的官員也會優先進入候補行列。」
這次南下不是打打殺殺,而是為國選才,簡拔乾臣。
待賈珩出了兩江總督衙門,在有心人的散播下,永寧侯欽差考察江南官吏,舉薦布按以及都司官長的消息已經傳將出去。
果如賈珩所想,整個江南官場議論紛紛,開始蠢蠢欲動。
不少為官廉直,苦無門路的官員,心頭都燃起了一些希望,期望賈珩這位朝堂武侯能為壁壘森嚴的江南官場帶來新的改變。
而這恰恰是賈珩的目的。
江南大營
時隔兩月,賈珩在錦衣府衛的扈從下,乘輕騎重臨江南大營,一眾軍將聽聞賈珩過來視察,紛紛出了營門,列隊而迎,目之所及,刀槍如林,旌旗四立。
而這座大營名義上的節帥——檢校江南大營節度使丶安南侯葉真,顯然昨天也知曉賈珩到了金陵,率領一眾軍將出了營房相迎。
「賈侯。」安南侯葉真看向那少年,蒼老目光中滿是感慨之意。
年不及弱冠,這麽年輕的一等武侯,來日前途幾乎不可限量,幾乎可以說是大漢未來五十年的柱國之臣。
如果不英年早逝的話。
安南侯葉真在心頭又偷偷補了一句。
賈珩也近前朝著安南侯葉真拱手說道:「葉侯,許久不見,風采依舊。」
兩人寒暄著,葉真以及一眾軍將將賈珩引入大營,落座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