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花廳之中——
賈珩與李守中分賓主落座,丫鬟端上茶盅,然後徐徐而退。??? ?9s????.??? ????
李守中問道:「子玉,這些監生你打算怎麽處置?」
「挑頭兒的兩三個人,必然要被禁考一科,否則,監生圍攻官衙風氣勢必大起。」賈珩說著,道:「伯父不要再為這些人求情了,此例斷不可開。」
嗯,不知道他為何又想起了紈嫂子的下不為例,隻能說那一聲聲哭腔兒的確銷魂蝕骨。
李守中擺了擺手,道:「既然如此,那就罷了。」
賈珩道:「伯父,再有幾天就要過年,我打算彙總兩江丶六部適合大挑的官員,然後再向朝廷舉薦。」
對三司官員的名單,他也是不拘派係,量才錄用,係出一片公心。
李守中點了點頭,輕聲道:「子玉自行做主就行。」
李守中沉吟片刻,問道:「子玉,沉邡來此也是為了彈壓士子?」
饒是李守中,事後回想起來,都有幾許尷尬。
一台戲,三個主演前後唱?結果差點兒沒有唱好,這叫什麽事兒。
「今日原就是這位沉製台搞出的陣仗,那方堯春多半也是適逢其會。」賈珩目中現出一抹譏誚,說道:「剛才錦衣府衛已經詢問兩人是何目的了。」
李守中道:「自老朽離開之後,不想如今國子監竟變成這般模樣,方堯春前麵被革職,未知朝廷打算再派何人來接任?」
賈珩道:「此事朝廷還未有定論,許是會啟用舊人,尚未可知。」
李守中點了點頭,說道:「國子監教書育人,可對監生教化撫育,朝廷也當選拔賢直之人主司才是正理。」
賈珩凝眸看了一眼天色,清聲道:「伯父,不如在府上一同用飯?」
李守中卻道:「我回去還要熟悉一下安徽新省的經製。」
賈珩聞言,點頭道:「既是如此,就不好強留著伯父了。」
這進入狀態倒是挺快,就像……
李守中告辭離去,賈珩則是返回後宅,看向迎麵而來的元春。
元春目露擔憂問道:「珩弟,府上的下人說街口那邊兒出了事兒?」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嗯,國子監的監生聚眾鬨事,現在沒事兒了。」
元春又道:「殿下那邊兒怎麽樣?」
「還好,等會兒,天黑一點兒,咱們一同過去。」賈珩道。
兩江總督衙門,後宅
沉邡快步到花廳,沉聲道:「這個方堯春,愚蠢透頂,竟也在那裡!」
白思行道:「方大人許是也想趁機……」
後麵話就有些難以啟齒,大意也是借著士子鬨事撈取政治資本,博取美名。
沉邡自是知道此由,冷聲道:「那個李守中也是如此了,以此收江南人望,所以,這都是小兒處心積慮,隻怕要不了多久,就有小兒舉薦李守中為安徽巡撫的消息流傳出來。」
白思行問道:「大人,此事可否做一些文章?」
沉邡搖了搖頭道:「舉賢不避親,李守中名聲不錯,剛剛又收攏了江南士子的部分人心,將來縱有浮議,朝廷何時在意過?」
沉邡來回踱步,然後落座下來,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沉聲道:「此事到此為止吧。」
這次又是一次弄巧成拙,剛才他在現場都覺得彆扭。
白思行寬慰說道:「東翁,這樣也好,朝廷將來察問下來,東翁也算有算顧全大局之譽。」
沉邡麵色凝重,道:「此事姑且不說,老朽這次」
卻是不由想起先前那些士子對自己的譏笑,當時羞怒交加,但現在冷靜下來,心頭難免湧起一股寒意。
一葉知秋,他以革職留用之身暫管兩江,威信受損,顯然已經壓製不住人心浮動的兩江官場了。
沉邡落座下來,心頭隱隱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時光匆匆,不知不覺,距離國子監監生圍堵在寧榮街口向賈珩討要說法已有兩日,而崇平十五年也漸漸進入了尾聲,時光離著新年愈發近了一些。
賈珩依南方舊例錄取的言論,倒是安撫了國子監的一眾監生,而且還拋出了一個誘餌,士林方麵的輿論沸騰漸漸趨於無聲。
輿論就是,你不搭理他,很快就會有新的爆點出來,吸引眼球。
大眾的注意力是稀缺的,雖然此刻還不是網際網路時代,但也隱隱有了一些苗頭。
兩江總督衙門丶江左布政使司也開始有條不紊地準備相關材料,尤其是江左布政使司要搬到安慶府辦公,江右布政使仍在蘇州府。
重定一省,難在人事,如今人事理清,剩下的就是在安慶府修建三司官署衙門。
賈珩並沒有再親力親為地盯著這場監生鬨事的調查結果,而是儘數交給了錦衣府衛,自己則是領著軍將前往位於崇明沙之上的水師學堂視察辦學事宜。
作為江南大營的水師訓練基地,港口之中停泊著十幾艘嶄新的桅杆風帆戰船,而水師將校在韋徹丶節度判官馮績等人的率領下,迎著賈珩進入修建好的中軍營房。
賈珩坐在帥桉之後,看向身形魁梧,麵容雄闊的衛指揮同知韋徹。
這位當初江南大營的遊擊將軍,現在已經因功升遷為江南六衛之水師鎮海衛的衛指揮同知,代掌衛事,而馮績除卻是節判之外,還是目前水師學堂的教務長,負責具體培訓水師將校的後勤事宜。
此外還有其他如商延,傅丕等文吏,以及其他中高階將校。
韋徹道:「侯爺,現在鎮海衛戰船三百四十五艘,目前出海至浙江杭州等地,與當地水師配合打擊浙江大陳島之上的海寇,此事,水王爺那邊兒最近遞送來公文,請求聯合打擊海寇。」
水溶前往浙江整頓水師,可謂是用儘心力,而杭州和福州兩地的局勢,就不如邊事複雜,這一兩個月下來倒也算卓有成效。
而水溶也似乎十分享受這個坐鎮一方,清剿水寇的過程,最近更是在浙江海域領兵致函於水師學堂,要求與江南大營水師展開聯合打擊行動。
賈珩接過公文,閱覽著其上文字,沉吟片刻,說道:「鎮海衛派出水師,從北向南封鎖,截住海寇北逃之路,如今朝廷開海通商,大小商船在海上往來如梭,既然每年為朝廷交上關稅,朝廷也會擔負起保護商船的職責來。」
韋徹拱手說道:「末將也是這般認為。」
賈珩放下公文,心頭有些複雜。
他還是期待水溶能多立功勳的。
賈珩壓下心頭的一絲古怪心緒,起得身來,說道:「前往朝鮮的海航路線可曾明晰了?」
既然跨海遠擊,其實從天津衛港和登來港要好上許多,但兩地目前沒有江南得天獨厚,江南經過一場海戰的洗禮,不管是作訓裝備水平,還是軍心士氣都非山東登來可比。
而北方兩港早已年久失修,船隻不齊,想要重新整修需要費一番大工夫。
陳漢立國百年,不是一地一域的問題,而是全局性丶係統性,具化到每一個地方,都是上下左右彌漫著一股腐朽丶怠惰的氣息。
這不是土地兼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