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遠在千裡之外的盛京城——
經過幾個月的顛沛流離,鼇拜與阿濟格也終於抵達了盛京城。??? ?????U??.???? ???
兩人身後的近萬八旗精銳軍卒,連同幾千朝鮮水師,打著一麵麵旗幟,沿著官道,向著巍峨的盛京城行去。
此刻,大清攝政王多爾袞與女真的王公貴族迎出城外,看向那士氣萎靡的八旗精銳,隻覺心頭都在隱隱滴血。
自平安州之戰丶西北之戰……女真不僅連連損傷大將,就連國內的八旗精銳也相繼折損殆儘。
「兄長,回來了。」多爾袞壓下心頭的繁亂思緒,快步迎上前去。
阿濟格豪邁麵容上滿是慚色,快步而來,語氣滿是悲愴之意,低聲道:「十四弟。」
多爾袞問道:「究竟怎麽回事兒?」
阿濟格道:「我們到倭國之後,一路勢如破竹,奈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遭了衛國公賈珩小兒的算計,還有漢人的紅夷大炮太過厲害,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多爾袞皺了皺眉,看向一旁的鼇拜,目光有些不善。
鼇拜道:「前麵打下江戶城還好好的,但後來漢人來了,將江戶城團團圍住,漢人火器犀利無比,用炮銃攻打城池,還有那種扔在空中就會爆炸的轟天雷,一下子就炸的四分五裂。」
多爾袞麵色難看無比,喝問一聲道:「那你們為什麽不早早撤出來?」
一句話問出,鼇拜與阿濟格兩人長歎一聲。
當初也是迷了心,事後回想,真應該第一時間撤出來,那時候也不虧,最好一路直撲朝鮮,再將反水的朝鮮打服。
多爾袞沉聲道:「你們真是,這次損失了這麽多人,我大清拿什麽與漢人朝廷爭鬥?」
這次真是傷筋動骨,沒有個十年八年,彆想再入關與漢廷一決雌雄。
阿濟格「噗通」一聲跪將下來,高聲道:「還請攝政王降罪。」
鼇拜這會兒也跪將下來,雄闊麵容上滿是灰敗之色。
多爾袞擺了擺手,說道:「削去爵位,軍前效力去吧。」
如今的大清已是將校凋零,也不可能將能征善戰的兩人給斬首,以徇軍法。
阿濟格聞聽此言,麵色微頓,應了一聲是。
而鼇拜同樣謝恩。
二人知道,如今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說話之間,阿濟格與鼇拜等人隨著多爾袞向著盛京城而去,身後大批的殘兵敗卒也垂頭喪氣地隨著阿濟格與鼇拜一同進入盛京城。
因是敗軍之將,倒也談不上有什麽凱旋儀式,就是平平常常,甚至在一股略顯低沉的氛圍中,漸漸進入盛京城。
宮苑,顯德殿
多爾袞落座在金鑾椅下方的座位上,臉上現出一絲凝重之色,說道:「諸位,如今我大清的八旗兵力也有所了解,該當如何是好?」
下方一眾王公貴族,麵上也多是見著難色。
這還能如何是好?
碩塞拱手道:「攝政王,如今倭國之戰,我大清損失慘重,不宜再啟爭端,而該好自休養生息。」
滿達海出得朝班,高聲道:「攝政王,微臣以為當修養生息,不宜再好勇鬥狠了。」
曾經滿清高層中的王公貝勒,可謂將星雲集,但短短兩三年間,多鐸丶嶽托丶豪格丶杜度相繼殞命,眼下碩國僅存的也就這麽一些王公貝勒。
多爾袞麵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合著先前出兵倭國,全員讚成,如今成了好勇鬥狠?
濟爾哈朗道:「攝政王,這仗的確是不能再打下去,我大清精銳損傷不少,這仗不宜再打下去了。」
原本這位鄭親王因為當初護衛皇太極不利而受斥責,一度低調丶沉淪了許久,如今經過這麽長時間,已經漸漸從當初的陰影中走出來。
當然,如此也和多爾袞前不久進軍倭國的決策失誤有關,畢竟,多爾袞也算犯了錯誤。
這樣,大家都一樣了起來,也就不用時時裝孫子,低人一等了。
多爾袞濃眉挑了挑,不由將目光投向下方站著的範憲鬥,問道:「範先生,你有何計策?」
此言一出,眾人都將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範憲鬥。
畢竟,這出兵倭國的策略是這位範先生提出來的,如今出了這等變故,是否也該由範先生想法子。
範憲鬥似從呆滯狀態中驚醒,蒼老麵容上現出思索之色,拱手說道:「攝政王,老臣以為,如今我大清八旗精銳損失過大,不宜再與漢人朝廷對抗,還是當韜光養晦才是啊。」
如今這局麵,誰來也沒救,尤其是倭國沒有大
仔細一看,也就得了一些財貨,但相比朝鮮的反水,八旗精銳的損傷殆儘,實在得不償失。
多爾袞麵色陰鬱凝結,一時之間,臉上現出擔憂的神色,歎了一口氣,說道:「範先生,朝鮮方麵怎麽辦?離了朝鮮,我大清如何是好?」
如今的大清局勢,真是讓多爾袞焦頭爛額。
範憲鬥拱手說道:「攝政王,等國內兵力恢複過來,再重新解決朝鮮問題不遲。」
朝鮮作為大清的血包,顯然是不能丟給漢國。
多爾袞眉頭之間憂愁不減分毫,說道:「現在漢軍已經在海上留下了不少水師,如果朝鮮有警,勢必出兵馳援,想要攻打朝鮮也不大容易。」
範憲鬥沉吟片刻,道:「攝政王,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先前出地劫掠日本以補大清的策略自然沒有出錯,錯在用了阿濟格與鼇拜兩人帶兵。
兩人太過躁進貪功,就沒有把握好撤軍的時機。
此刻,正在朝班班列中的孫紹祖,雄闊麵容之上不由現出一抹思索之色。
這女真看來是真不行了,江河日下,搖搖欲墜。
他此生應該有機會返回神京,到時候大概也會封侯?縱然封不了侯,封個伯爵也是可行的吧?
此刻,多爾袞對此也頗為頭疼,歎了一口氣,說道:「今年就不再打仗,先行休養生息吧。」
事到如今,也無法打仗了,不說其他,這幾萬兵卒死傷就是幾萬個家庭,盛京城中的八旗老勳貴不知在背後如何罵他多爾袞。
事實上,在倭國大敗的消息傳來以後,八旗的旗丁老人已經開始罵多爾袞,隻知道吃餃子,玩嫂子。
範憲鬥道:「攝政王,隻怕漢廷會主動派兵向我大清出擊,攻打我盛京城。」
「這……」
「漢廷怎麽敢?」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一片嘩然,麵麵相覷,難以置信。
其實,因為長期以來女真麵對陳漢的戰略優勢,倒是在場的滿清王公大臣都快忘了一樁事,漢廷的兵馬也是可以向遼東主動進攻的。
濟爾哈朗眉頭緊鎖,說道:「漢人同樣連番大戰,他們怎麽敢?」
範憲鬥蒼聲道:「鄭親王可能沒有關注最近的漢廷,漢廷在去年推行衛國公所提出的四條新政,已經在整個漢廷大獲成功,國庫豐殷,如今的漢廷已經今非昔比。」
那以一條鞭法丶攤丁入畝為主的新政配合著火耗歸公,用策可謂老辣至極。
可以說,一下子廓清了陳漢的積弊,如今的漢廷已經在國力上全麵趕超他們大清。
而先前的倭國攻略,無非是在試圖幫助大清儘量拉平這個差距而已,不想,如今差距卻有愈來愈大的趨勢。
多爾袞聞言,麵色凝重,問道:「以範先生之意,當如何應對?」
先前的倭國之敗,多爾袞深知不是這位範先生的謀劃出錯,僅僅就是阿濟格與鼇拜兩人貪功。
故而,如今麵對棘手局麵,仍是谘以大事。
範憲鬥道:「禍水東引,如今準噶爾丶和碩特先後與漢廷成為私敵,如今我大清單靠一國之力,想要製衡漢廷殊為不易,當密切聯絡幾大漢國,共同進退,牽製漢廷。」
「至於國內,人口短缺,兵丁不足,還當其開墾,鼓勵生育。」範憲鬥開口說道。
其實如今的大清,隻能忍辱負重,等待時機,繼續折騰,隻會情況越來越糟。
當然,比十三副鎧甲起兵的努爾哈赤肯定要強許多,但再怎麽說,局麵也不容樂觀。
多爾袞想了想,道:「範先生之言不無道理,如今三二年間都不宜妄動刀兵。」
何止是二三年…
範憲鬥沉吟片刻,說道:「攝政王可以以拖待變,漢廷之中,衛國公少年得誌,不知多少文臣嫉恨於他,況且漢廷最喜君臣猜忌,自相殘殺,攝政王耐心等待,假以時日,定會有轉機出現。」
多爾袞點了點頭,道:「範先生所言在理,那就先依範先生之計。」
而後,女真一眾群臣散去,多爾袞麵龐上的憂色卻不減分毫,這好端端的大清,怎麽就到了這一步要完的田地?
多爾袞心事重重的返回後院,剛剛落座,這時,伴隨著一陣環佩叮當之音,香風肆虐而襲,如蘭如麝,沁人心脾。
而後,莊妃進入殿中,道:「十四弟,十三弟回來了?」
「回來了,損兵折將。」多爾袞麵上愁悶,輕聲說道。
莊妃輕輕近前,給多爾袞揉捏著肩頭,安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
多爾袞低聲道:「是啊。」
勝敗的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