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不知不覺就是崇平十八年的臘月寒冬——
這一日,海州衛城
河北提督康鴻一襲狐裘大氅,麵容剛毅,落座在衙門之中的太師椅上,手裡正在拿著一份簿冊,凝神閱讀著。—(??÷[ ?9?????x.???? ]÷??)—
下方不遠處坐著賈芳,其人麵容沉靜,眉宇清峻,一副英武丶驍果之相。
康鴻兩道猶如瘦鬆遒勁的濃眉之下,眸光閃了閃,凝眸看向那少年。
暗道,其人氣度和神韻,真是與那位衛國公頗有幾分神似。
康鴻提醒道:「天氣倏然轉冷,接下來,要謹防女真人趁大雪來偷襲。」
賈芳正要開口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城門樓處傳來「嗚嗚」的蒼涼號角聲,傳遍了海州衛城,一時間就是震動了整個廳堂。
不大一會兒,一個年輕小吏大步進入廳堂,拱手說道:「軍門大人,女真人來了。」
在時隔許久之後,女真人也派出了兵馬,來到城池。
康鴻霍然站起,目中現出一抹冷峭之意,輕聲說道:「女真人又來了。」
在先前,賈珩就已經下發軍令,提醒康鴻注意女真方麵的動向。
賈芳炯炯虎目之中,目光銳利如劍,道:「康將軍,一同去看看。」
說著,兩人快步行著,向著城門樓而去。
此刻,放眼望去,隻見茫茫無垠的雪原之上,旌旗遮天蔽日,刀槍閃耀,熾亮人眸,煞氣騰騰。
「女真人兵馬不少。」
「看著有五六萬人。」一旁的賈芳開口道。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雖然在這幾年已經成為一個笑話,但女真人的戰力的確不可小覷。
而此刻,率兵前來的正是女真的阿濟格,這位女真親王已經率領近五萬女真精銳,從遼陽前來。
阿濟格立身在一麵被凍僵的動也不動的中軍大纛之下,凝眸看向遠處熟悉的海州衛城,眉頭緊鎖,冷聲說道:「漢人,在冬天不知還能不能戰?」
女真八旗都是在冬天打獵慣了的,適應能力也比較強,而漢兵遠道而來。
但事實上,康鴻手下的這支兵馬本為河北邊軍,也就無所謂不能抵抗嚴寒。
阿濟格身旁的副將,低聲道:「王爺,我軍先行紮營吧。」
阿濟格點了點頭,道:「讓諸位將校開始紮營。」
而後,女真兵馬開始在雪地裡安營紮寨,一副不拿下海州衛,誓不罷休的架勢。
……
……
蓋州衛城,衛衙後堂
賈珩落座在廳堂中的一張梨花木椅子上,圍著一方銅盆烤著火,此刻爐火熊熊,驅散著室內的寒冷。
顧若清也已然換上了一襲狐裘大衣,那張南國吳娃越豔的精致臉蛋兒,並未因為北方天氣寒冷,而變得龜裂,反而多了幾許清冷丶幽麗。
陳瀟秀眉蹙了蹙,柔聲道:「這幾天將士都凍傷了一些。」
賈珩鋒銳劍眉之下,目光銳利如劍,柔聲問道:「瀟瀟,冬衣都給軍中將校發放到位了吧。」
陳瀟點了點頭,說道:「已經發放過去了。」
賈珩想了想,說道:「酒肉以及取暖的石炭也要發放,供給給軍士取暖所需,等會兒我去看看。」
隨著煤炭的持續開發,而以工部為主導的蜂窩煤也進入了軍中和千家萬戶,現在各種小火爐已經相當普及。
陳瀟劍眉之下,清眸之中目光微動,柔聲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凷兵朝鮮?」
賈珩柔聲道:「就在這幾天吧,先看看女真的第一波來襲以後,海州衛那邊兒可有消息?」
陳瀟輕輕搖了搖頭,問道:「現在倒是沒有傳來軍情。」
這個時候,天氣寒冷,信鴿也飛不動了,隻能通過烽火台或者其他的六百裡快馬,傳遞軍情。
陳瀟說道:「我這就派人去問問。」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瀟瀟。」
不大一會兒,伴隨著腳步聲,顧若清輕輕提著一個食盒,大步進入廳堂,柔聲說道:「天氣有些冷,我熬了一些紅棗糯米粥,你們等會兒吃一些。」
陳瀟笑意盈盈地近得前去,柔聲說道:「這聞著就有一股稻穀的香氣,師姐真是好手藝。」
顧若清彎彎黛眉之下,瑩瑩如水的目光見著一絲不自然,說道:「我也是好幾年都未曾下廚了。」
陳瀟輕聲說道:「素手洗羹湯,師姐如今也算尋覓良人,從此不再飄泊了。」
顧若清:「……」
吃粥都堵不住你的嘴?
說什麽尋覓良人?顧若清忍不住用餘光瞥了一眼那老神在在坐著的蟒服少年。
賈珩在一旁接過顧若清手裡的粥碗,道:「瀟瀟,少說兩句罷,還是好好吃粥吧。」
陳瀟白了一眼那少年。
暗道,就你沒有資格說話,什麽好事兒都讓你一個人爽完了。
顧若清彎彎秀眉之下,眸光抬起,靜靜看向那蟒服少年,問道:「攻打朝鮮,你準備何時啟程?」
賈珩劍眉挑了挑,道:「這次非我親自帶隊不可,後續與朝鮮善後事宜,尚需我在場主持大局。」
陳瀟柔聲道:「現在朝鮮也談不上國破家亡,你打算如何收入治下?」
賈珩柔聲說道:「不可急於一時。」
對民族意識的消解,是一個長久的工作,想要拿下朝鮮容易,後續的文化同化依然十分重要。
滅其書籍文字,毀其衣冠,斬斷文化血脈,最終實現***的一家親。
顧若清如絲柳嫵媚的秀眉之下,那張白膩如雪丶白璧無暇的玉容,現出若有所思之色,點了點頭,倒也不多說其他。
就在兩人吃著稀粥之時,忽而從外間傳來一個錦衣府衛的聲音,道:「都督,海州衛急報。」
賈珩放下粥碗,道:「瀟瀟,你在這兒等著,我現在去看看。」
說話間,從那錦衣府衛手裡接過軍報,垂眸檢視,麵上漸漸凝重起來。
看向那神色凝重的少年,陳瀟柳眉挑起,輕聲說道:「怎麽了?」
顧若清這邊廂,也將一雙關切丶明亮的目光,投向那蟒服少年。
賈珩輕聲說道:「阿濟格的主力自遼陽出兵,攻打海州衛城,河北提督康鴻派人遞送了救援書信。」
陳瀟心神有些莫名,柔聲說道:「女真果然在冬季
進兵,那你可是要派援兵馳援?」
賈珩眉頭擰了擰,目光灼灼幾許,低聲說道:「援兵肯定是要派的,否則,縱然河北邊軍敢戰,也抵擋不住女真持續不斷地攻打。」
陳瀟眸光閃了閃,柔聲問道:「那你打算以何人為將?」
賈珩默然片刻,沉聲道:「讓韋徹派一萬五千水師兵馬馳援海州衛,務必擋住女真的反撲之勢。」
他還要去朝鮮,顯然不大適合,而水溶與楚王,一個要留在此地坐鎮,一個是天潢貴胄。
不過這麽一來,他派往朝鮮的兵馬也就在近萬左右,不過也夠了。
畢竟,還有倭國的登萊水師以及倭國水師聯軍,再號召朝鮮忠清道丶慶尚道的兩路兵馬。
陳瀟吩咐著一個錦衣府衛前去傳令,而後,抬眸問道:「要不要再從山東都司調撥兵馬?地方衛所兵馬雖然差上一
些,但用之守城,也能堪大用,而朝鮮大局抵定之後,兵力多少就捉襟見肘了。」
這一次過來,江南水師五六萬人,河北邊軍三萬,再加上一萬餘天津衛的兵馬,大概有十萬人。
先期局勢未曾明朗,故而,投放的兵力也不可能太多,否則後勤壓力過大。
賈珩麵色若有所思,溫聲道:「從山東都司再調撥一些也可,隻是山東都司經白蓮教一事,至今元氣未複,河南都司丶江北大營,再乘船調撥兵丁三萬,前來駐紮。」
江蘇丶安徽雖然籌建了都司,但所轄兵馬不多,更多是岸防守備部隊,主力仍是江北丶江南大營的兵馬。
陳瀟點了點頭,道:「那也好。」
賈珩溫聲道:「拿下朝鮮以後,雙方短暫對峙片刻,我可能還要回京一趟。」
可以說,京營兵馬調撥打仗,必須是以他為主的,而打開局麵,或者說作為釘子的水師隻能作為一支偏師。
否則,真就是為他人做嫁衣。
當然,鑒於陳漢隆治年間的那場兵事大敗太過慘痛,以及南安郡王領兵征討西北的大敗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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