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8章 山陵崩,天子賓天了……
宮苑,含元殿中——
就在殿中眾臣從清晨餓到晌午,餓到前胸貼後背,在為這場政變憂心下一步發展之時,可見一個滿麵是血的年輕府衛小校,跨過門檻,快步進入殿中,急聲說道:
「魏王殿下,衛郡王來了。」
魏王聞言,心頭怒意更甚,臉色陰沉如鐵,目中可見兩道如電冷芒閃爍不停。
梁王劍眉之下,目中戾氣叢生,忿然道:「這個賈子鈺,當真是欺人太甚!」
宋皇後那張雍麗丶豐豔的玉容上不由蒙起一層幽冷霜色,嬌叱道:「本宮要去問問他,究竟還有沒有天理人心。」
當真是狼心狗肺之徒?
他還要不要自己的一雙兒女?還要不要她?
不幫著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擁立那楚王庶藩?
此刻,賈珩以及身後的京營驍銳漸漸接近含元殿,而原本圍攏在含元殿前的魏梁兩府府衛正在逐漸散將開來,手持明晃晃的鋼刀,向著殿中後退。
賈珩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京營府衛停將下來,立定身形,兩道劍眉之下,凝眸而閃地看向那兩扇朱紅殿門中徐徐而開。
繼而是眼前一道窈窕靜姝的身影。
旋即,雍容美豔的宋皇後,快步而來,恍若一株嬌豔欲滴的牡丹花。
「賈子鈺,你可識得本宮?」宋皇後柳眉倒豎,美眸沁潤著冷冽寒芒,晶瑩如雪的玉容上滿是慍怒。
這個沒良心的,不幫她還就罷了,竟然為楚王效命?
她讓這小狐狸欺負的給什麽了,那楚王究竟給了他什麽好處,讓他這般效死。
梁王目光戾氣湧動,對著那蟒服少年喝問一聲,說道:「賈子鈺,你領兵衝入宮城,難道是要造反嗎?」
魏王劍眉挑了挑,目中可見絲絲縷縷的戾芒閃爍不停,沉聲道:「賈子鈺,此乃宗室家事,你有何資格插手?」
賈珩眉頭緊皺,揚起頭來,沉喝一聲,說道:「珩乃帝婿,如何理不得宗室家事?」
他除卻是大漢衛郡王之外,同樣還是崇平帝的女婿,這個身份本來就有資格參與宗室家務。
就在賈珩理直氣壯之時,卻聽到那一聲嬌媚的聲音響起,分明聽宋皇後高聲說著,帶著幾許嬌叱,喝問道:「賈子鈺,伱當真要和本宮做對?」
賈珩劍眉之下,抬眸看向宋皇後,此刻對上那一雙狹長的鳳眸,目中滿是怒意和戾氣。
隻見麗人一襲朱紅華美衣裙,雲髻端麗華豔,那張玉顏酡紅如醺,恍若丹珠的粉唇瑩潤微微,但那張雪膚玉顏的臉蛋兒,似是蒙上一層寒霜。
暗道,這是甜妞兒?真是行走過去,氣場兩米八?
不同於,在後世電視劇當中,更多用煙熏妝來表明「黑化」的態勢,宋皇後隻是一個眼神,就現出顛倒眾生的淩厲之態。
賈珩劍眉之下,眸光深深,凝眸看向宋皇後,道:「微臣見過娘娘。」
其實,他並不想給甜妞兒直接對上。
宋皇後美眸淩厲,語氣不善道:「賈子鈺,你真的要和本宮做對?」
賈珩拱手行了一禮,道:「娘娘,聖命如天,臣不敢違,還請娘娘恕罪。」
宋皇後柳眉挑起,芳心不由大怒,暗罵一句殺千刀的,都這個時候,就不能幫幫她?
這會兒,殿中的眾文武大臣也都黑壓壓地出來,看向那率領京營軍卒前來的蟒服少年,麵上多是湧動著複雜之色。
在這一刻,又是大漢衛郡王力挽狂瀾,想起以往的種種猜忌,不少麵皮薄的清流文臣,愧疚莫名。
賈珩朗聲說道:「娘娘,聖上自禦極以來,於國事兢兢業業,夙興夜寐,以致憂勞成疾,於大漢國社和黎民俯仰無愧,聖命既認楚王為東宮,微臣自當遵命行事,還請娘娘不要為難於臣。」
宋皇後目光緊盯著那少年,厲聲道:「賈子鈺,你真的要逼迫本宮?」
賈珩揚起頭來,不甘示弱地看向宋皇後,高聲說道:「娘娘,天下滿朝文武人心所向,微臣有何逼迫之處?」
起碼這是崇平帝的意誌決定,至於楚王即位之後,是否失德,那是另外一個層麵的問題,起碼他作為帝婿,完全遵從了崇平帝的旨意。
這一點兒在外人眼中,無可指摘。
宋皇後氣得俏臉煞白,秀麗柳眉倒豎而起,那雙晶然明澈的美眸戾氣叢生。
賈珩沒有繼續再與宋皇後爭執,而是轉眸看向李瓚,問道:「李閣老,聖上現在何處?」
李瓚說道:「聖上已經移駕含元殿內書房。」
就在這時,一個麵白無須的年輕內監,忽而從遠處跑來,說道:「閣老,陛下彌留,急召內閣軍機至書房敘話。」
此言一出,原本正在殿前對峙的眾人,心頭都是一驚。
聖上這是要駕崩了?
事實之上,在經過這一番折騰下來,崇平帝這會兒已經到了心力憔悴之時,待到再行移駕內書房以後,就陷入了意識昏昏沉沉之間,沒有多大一會兒,就開始進入彌留之際。
李瓚麵色凝重幾許,目光微頓,說道:「高閣老,我等即刻去內書房。」
這一刻,崇平帝將要駕崩,他們這些內閣閣臣,需要跪受遺詔。
而這會兒,高仲平丶呂絳幾人也隨著李瓚一同前往偏殿內書房,而其他臣僚則是凝眸看向幾人。
賈珩這會兒,也起身向著一旁的偏殿內書房行去。
嗯,他也是軍機。
而宋皇後這會兒原本在心頭蓄積的憤怒,在這一刻也徹底放鬆下來,晶然瑩瑩的美眸中現出一抹茫然。
畢竟,與崇平帝是多年的夫妻感情,在崇平帝駕崩辭世的一瞬間,這位麗人心頭就有幾許戚戚然。
或者說,麗人心頭的良知與感情雙相交織在一起,百感交集。
含元殿,內書房之中——
一眾內閣群臣在說話之間,掀開垂掛在門扉上的棉褥簾子,快步進入內書房之中,目光閃爍了下,凝眸看向躺在鋪就著毛毯的軟榻上的崇平帝,心神莫名。
戴權在崇平帝近前,白淨丶儒雅的麵皮上現出悲愴之色,附耳道:「陛下,內閣幾位閣臣來了。」
「子鈺呢。」此刻的崇平帝躺在鋪就著一方軟褥的床榻上,身上蓋著一條刺繡和福字牡丹的被褥,其人周身散發著一股代表死亡的慘敗氣息。
「聖上,微臣在。」賈珩行至近前,麵色微頓,拱手道。
崇平帝聲音中似帶著幾許回光返照的中氣十足,道:「子鈺……你來了?」
賈珩快步近前,「噗通」一聲跪下,說道:「聖上,微臣在。」
崇平帝似是緩了一口氣,醞釀片刻,聲音就變得無比沙啞,喚了一聲,說道:「子鈺,太子呢?」
「太子殿下尚在寧國府。」賈珩麵色一肅,道:「微臣接到太子殿下的求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