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8章 爾等不識衛王耶?
榮國府,榮慶堂
賈母這會兒,一身壽字鶴紋綾羅綢緞,滿頭銀發,正自落座在一張鋪就著褥子的軟榻上,這會兒也聽到了外間傳來的刀兵動靜,翠麗修眉之下,蒼老眼眸中滿是擔憂之色。
而下首則是落座著王夫人和邢夫人,兩張白淨丶蒼老的麵容上同滿是憂色。
邢夫人道:「外麵發生了這樣大的事,珩哥兒還沒有回來嗎?」
賈母抬眸看向不遠處的鴛鴦,問道:「鴛鴦,外麵情況怎麽樣?」
鴛鴦道:「老太太,樂安郡主說外麵的兵亂壓根兒波及不到府上。」
賈母感慨說道:「這兩年,神京城裡大事當真是一波接著一波。」
就在這時,一個嬤嬤進得榮慶堂中,對著賈母,輕聲說道:「老太太,南安太妃來了。」
賈母聞言,心頭詫異幾許,對著王夫人和邢夫人,低聲說道:「南安家的過來是要做什麽?」
而正在說話的空檔,卻見南安太妃在幾個婢女的扈從之下,大步進入榮慶堂,周圍的女官和婢女環護左右。
說來,這已是南安太妃好幾年沒有來榮慶堂。
自從南安郡王嚴燁失勢之後,賈家的門第愈發高了起來,而南安太妃也就不登門拜訪。
南安太妃行至近前,臉上帶著皮笑肉不笑,低聲說道:「老姐姐,許久不見了。」
賈母慈祥的臉上強自擠出一絲笑意,問道:「這是過來有什麽事兒?」
南安太妃落座在一隻繡墩上,道:「這不是過來瞧瞧你,老姐姐還不知道吧,我家燁兒和李閣老他們前往宮城勤王,宮中已經改立了八皇子陳澤為新帝。」
賈母聞聽此言,心頭詫異了下,問道:「改立八皇子為帝?宮中怎麽會出了這麽大的事?」
這等廢立皇帝之事,在賈母這等飽經滄桑世事的人眼中,無疑是一樁大事。
南安太妃端起一隻青花瓷茶盅,輕輕呷了一口,道:「老姐姐,現在內閣給我家老爺說了,讓我家老爺就此恢複郡王之爵。」
賈母聞言,心頭一驚,故作驚訝之意,說道:「那倒是一樁大喜事兒了。」
一旁的邢夫人和王夫人聽著南安太妃在一旁白活,目中不由見著幾許幽晦。
南安太妃翠麗修眉之下,眸光溫煦,一如暖陽,道:「李閣老說,這次改換新帝之後,珩哥兒的爵位也得調整一下。」
賈母:「???」
邢夫人道:「珩哥兒已是親王之爵。」
南安太妃笑了笑,說道:「本朝立國以來,哪有異姓親王?珩哥兒這親王之爵,原本封的就不合規矩,乃是廢帝因為擁立之功所封,如今新皇繼位,自是要正本清源,撥亂反正。」
賈母和邢夫人聞言,麵麵相覷。
而王夫人手中拿著一串檀木佛珠,輕輕撥弄著,心頭無疑湧起一股不可抑製的喜意。
她就說,那珩哥兒的爵位太高了,哪有二十來歲的親王?這也太不合體統規矩。
而就在這時,卻見外間傳來嬤嬤的聲音,輕聲說道:「老太太,璉二奶奶來了。」
說話之間,但見鳳姐在平兒的簇擁下,從外間款步盈盈而來,而狹長清冽的眉眼間,神色莫名。
鳳姐聲音中就帶著幾許莫名的揶揄之意,說道:「老太太,剛剛樂安郡主說,讓府中的人不要擔心,南安郡王到寧國府門前鬨事,已經被勸說回去了。」
南安太妃:「……」
這鬨得究竟是哪一出?
燁兒已經被勸回去了?
鳳姐笑了笑,狹長丶清冽的目光就有些譏誚地看向那老虔婆,說道:「南安太妃,這是過來做什麽?聽說這次新立的皇帝,可是鹹寧公主的胞弟,算是珩大爺的小舅子呢。」
鳳姐在後宅當中,倒也體察不到皇帝換了之後的區彆。
南安太妃麵色輕輕變幻了下,心緒多少有些起伏不定。
賈母笑了笑,問道:「鳳丫頭,怎麽沒有見鹹寧?」
鳳姐吊梢眉下,丹鳳眼當中沁潤著嫵媚流波的笑意,說道:「這不是去了宮中,想來有著一堆的事兒。」
賈母笑了笑,低聲道:「倒也是。」
南安太妃在一旁坐著,聽著賈母和鳳姐一唱一和,心頭就有些不是滋味。
又坐了一會兒,也不多說其他,起身告辭。
待南安太妃離去,邢夫人沒好氣道:「這南安家的才剛剛得了一些勢,就過來來撒野。」
鳳姐道:「老太太,南安家的郡王爵位早就沒了,這太妃稱號,隻怕現在都沒有了。」
邢夫人沒好氣說道:「南安家的說,要不了多久,郡王爵位又要恢複了。」
鳳姐道:「這可難說。」
賈母凝眸看向一旁的鳳姐,問道:「鳳丫頭,前麵樂安郡主那邊兒怎麽說?」
鳳姐輕笑了下,道:「老祖宗,樂安郡主那邊兒說,外麵沒有什麽事兒,等王爺回來再想想彆的法子。」
賈母聞言,點了點頭,說道:「珩哥兒回來也就好了。」
現在這種情況,除非賈珩回來,尋常人都應對不了這等場麵。
……
……
晉陽長公主府,廳堂之中——
晉陽長公主陳荔一襲朱紅衣裙,正自落座在一張香妃榻上,那張白膩如玉的麵容上,不由現出莫名之色,凝眸看向一旁的憐雪,道:「憐雪,外麵吵吵鬨鬨的,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
憐雪道:「公主殿下,是外麵的京營圍攻了宮城。」
晉陽長公主聞聽此言,翠麗如黛的秀眉皺了皺,熠熠妙目當中不由現出詫異之色,道:「京營現在是誰在管事?」
憐雪道:「先前,內閣任命了山海侯同掌兵事,現在是山海侯曹變蛟領兵問事,想來是調撥了京營的兵馬。」
晉陽長公主那張白膩如雪的玉容上不由現出思索之色,說道:「李瓚先前舉薦曹變蛟掌控京營,就為著此事。」
憐雪道:「殿下所言甚是,先前如果沒有地動一事,王爺也不會出京,這次地動給了曹變蛟等人機會。」
晉陽長公主道:「讓人去看看,那邊兒又發生了什麽事兒。」
憐雪應了一聲,正要轉身離去。
卻在這時,一個女官踩著小碎步跑進廳堂當中,向著晉陽長公主稟告道:「殿下,外麵說是宮中廢了幼帝,另立了八皇子為帝。」
晉陽長公主心頭一驚,問道:「宮中是另立了澤兒為帝?」
那嬤嬤點了點頭。
晉陽長公主心緒複雜,凝眸看向一旁的憐雪,道:「終究是到了這一步。」
她當初就覺得甄氏子為帝,搞什麽奇貨可居,就有些不靠譜。
隻要幼帝的血脈存疑一日,天下文臣反對之聲就會持續一日。
如今讓鹹寧的弟弟坐上那個位置,文臣的反對阻力也就小了許多。
晉陽長公主聞聽此言,心頭莫名一驚,問道:「究竟怎麽回事兒?」
因為先前賈珩在製定計策時,隻是和陳瀟兩人商議,倒並未與晉陽長公主通氣。
憐雪道:「先前因為幼帝血脈的問題,內閣次輔都跑到四川反叛,這次廢立之事多半也是因為血脈問題。」
晉陽長公主聞聽此言,臉上不由現出莫名幽晦之色。
一個嬤嬤快步進入廳堂之中,道:「殿下,鹹寧殿下回來了。」
晉陽長公主柔聲道:「鹹寧回來了,快讓她進來,我問問她情況。」
那嬤嬤應了一聲,然後出了廳堂。
不多大一會兒,就見鹹寧公主從外間而來,麗人那張清麗如雪的玉容上就是現出一抹倦色,美眸晶瑩閃爍。
晉陽長公主凝睇而望,朱唇微啟,問道:「鹹寧,宮中現在是什麽情況?」
鹹寧公主道:「現在曾太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