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蕩漾,魚蝦成群。
清澈的水域下方,坐落著一座氣勢恢弘的潔白石宮。
柯老七身為成年的龍孫,在金紋龜族的全力支持下,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封地。
此刻,它端坐珊瑚寶座之上。
神情略微泛冷,有些頭疼的看向下方。
一頭年邁的金紋龜妖單膝跪地,臉上布滿肅殺之意,身上堪比白玉京的氣息若隱若散:“還望龍孫下旨,讓老奴率兵前去天劍宗討個說法!”
“……”
柯老七抿抿唇,還是把那句“就憑你”給咽了回去。
這老王八是不是腦子糊塗了。
南洪七子豈是任人欺淩的存在?真惹怒了他們,這群人拚上老命,甚至能把南龍宮都給翻個底朝天。
不過……
對方愛子生死不明。
龜族準備好的喜事,現在大概率要辦成喪事了。
南龍宮確實不怕南洪七子。
但它這位龍孫,可代表不了龍宮,更何況隻是麾下大將之子的事情。
柯老七實在不想下這道法旨。
它在龍宮本就地位不高,若是再惹麻煩,難免引得龍爺爺不悅。
按照柯老七的做事方法,向來是抬出龍宮的名義,就能解決九成九的麻煩,若是解決不了,它本能的就會心生退意。
“你急什麼。”
念及此處,柯老七終於開口道:“與南洪七子交涉的事情,乃是由我四哥負責,本尊冒然插手,難免會讓四哥誤會,難道你想讓我兄弟不合?”
“老奴……老奴不敢!”
那金紋龜妖唇皮顫抖,顯然是看穿了龍孫的想法,卻不敢直言。
長出了一口氣後,突然將另一條腿也跪下,從請戰的姿勢,悄然變成了哀求:“我金紋龜一族,對龍孫向來是忠心耿耿,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我那俊兒,一直護衛龍孫左右,更是把替您擋下的傷口,多年留在臉上,當作榮譽看待。”
“如今它生死未卜,老奴不求彆的,至少……至少讓我知道它到底死了沒有,若是死了,又是何人出手。”
老龜妖字字如泣,聽得周遭眾妖頗有股兔死狐悲之感。
“行了,想知道這些,也未必需要去問天劍宗。”
柯老七掩飾著眼底的煩躁,徑直打斷了老王八的泣訴:“若沒記錯,我那十三弟當時也在場。”
說到這裡,它沒忍住冷笑了一聲。
旁人皆以為柯十三是在替它出手,護住那婚轎入水。
隻有柯老七心裡明白,那小子絕對沒憋好屁。
對方隱隱有展露崢嶸之勢,免不了把矛頭對準這群兄長,以血鋪就地盤,以屍骨壘成新的宮殿。
剩下十二個龍孫裡麵,最適合被發難的,無非就是自己了。
罷了,敷衍一下這老王八。
畢竟接下來還有大事要用上對方。
念及此處,柯老七閉上眼眸,開始通過秘法聯係那許久未曾碰麵的兄弟。
在眾妖期待的注視下。
柯老七臉上卻是下意識湧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它緩緩睜眼,詫異的看向手心。
隻見在那掌心處,悄然浮現出一枚血符。
“龍孫,怎麼了?”
那頭堪比白玉京境界的金紋龜妖緊張的看了過去。
“沒什麼。”
柯老七迅速握緊手掌,抬頭掃了過去:“你兒大概率已經死了,那就不必多言了。”
“死了……”
老龜妖身形顫了兩下,張張嘴,許久說不出話來。
“把心放在肚子裡,我會讓天劍宗給你個交代,血債血償。”
柯老七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僅一句話,便讓下方眾妖臉色巨變。
龍孫居然真的為了龜族,要與天劍宗翻臉?!
“不過……”
“該給四哥的麵子還是要給的,我會儘快知會它,且等著吧。”
話音落定。
老王八已是有些按捺不住心裡的情緒,連嗓音都顫抖起來:“老奴明白,老奴等得起。”
“說正事吧。”
柯老七緩步走至金紋龜妖身旁,輕輕拍了拍它的肩膀:“本尊遇到了一個大機緣,大到能讓我重新得到龍爺爺重視的程度,現在,本尊要你來幫我奪回這個機緣。”
“隻要辦好此事,你金紋龜族可享萬世之福。”
聞言,老王八忽然顫了一下。
相較於對方許下的承諾,其中蘊含的危險氣息,更讓它感到心神不定。
“放心,都跟你說了是機緣。”
柯老七稍稍安慰了一句。
老王八緩緩抬起頭,低聲道:“敢問龍孫,是什麼機緣?”
柯老七眸子裡湧現陰毒,傳音道:“譬如,截殺一位仙宗道子?”
聞言,老王八踉蹌退步,難以置信的看了過去。
仿佛聽見了什麼荒唐的笑話。
它?去截殺仙宗道子?
此事的難度,僅次於斬殺一尊合道境巨擘。
首先,南洪七子總共才六個道子,實力一個比一個強悍,似他們這般存在,任何一次離宗,都是受萬眾矚目,不存在什麼被伏殺的可能。
想要將他們偷偷約出來,這得是多好的關係。
恐怕從小到大的玩伴,都未必能做到。
話又說回來,能跟道子有這麼密切的關係,相當於攀上了南洪最粗的大樹,還至於背叛南洪七子?
圖什麼?
其次,就算將其引出仙宗。
就憑七龍孫麾下的實力,全部加在一起,能敵的過哪位道子?
至於請父輩出山,那就不可能做到悄無聲息,相當於直接和南洪七子宣戰,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這算什麼功勞,算什麼機緣。
“伱慌什麼?”
柯老七挑眉,不滿的瞥了過去:“本尊能讓你去送死麼?”
“那是不會的。”
老王八對自己的地位看得極清,七龍孫或許不是個念舊情的人,但至少在目前看來,對方還需倚仗金紋龜族許多。
“月有圓缺時。”
柯老七慢悠悠的走出了大殿:“鋒芒盛極,也該到了轉衰的時候了。”
聞言,老王八眼皮跳了跳,似乎是猜到了什麼,隨即就連呼吸都滯凝了許多。
它怔怔朝著龍孫的背影看去。
隻見對方活脫脫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態。
心中頓感驚愕。
七龍孫……真有法子能讓那天劍宗的道子,在她最虛弱的時候,主動離開仙宗?!
“呼。”
然而柯老七沒有再回頭解釋什麼,僅留下這句話。
它踏著水浪,飄然前行。
直至來到無人之地,臉上才湧現幾分煩躁。
徑直催動秘法,身前多出一扇水鏡。
看著那暗壓壓的境麵。
柯老七擠出一個恭敬的表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甲胄,隨即單膝跪地,拱手道:“老七有事稟告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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