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下值了。
方總於是開始忙忙碌碌,安排值守,注意事項,重點注意,重點區域,北城如何如何……
總而言之讓自己看起來很忙碌,忙的都根本沒有吃飯時間了。
但是景秀雲和趙影兒居然一直沒走。
一直靜靜的等著。
靜靜的看著。
看著他裝忙碌。
而且酒菜都已經定好了。
終於,方總沒辦法了。拖是拖不下去了,認命。
“走吧。”
“好的。”
方徹無奈了。看趙影兒鍥而不舍的樣子,就知道這一關沒這麼好過。
但是方徹一點都不擔心。
夜夢是什麼人。
雖然在自己麵前唯唯諾諾,千依百順,似乎是沒什麼脾氣,沒什麼心眼兒。
但這是個啥?是個間諜啊!
臥底啊!
自從夜夢到了自己身邊,方徹就從沒發現這丫頭做過任何一件出格的事情;看上去懵懵懂懂嬌憨可愛,表現出來的也不精明,還有點傻乎乎的。
但是給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可愛,溫順,沒什麼傷害性。
甚至包括印神宮木林遠這種老魔頭,對夜夢的印象都極好——但凡夜夢有一點讓印神宮看不上,印神宮都不會逼婚而且主持婚禮的。
而是直接就肉身消滅了。
這樣的一個丫頭,表麵看起來,不管對上誰都會吃虧。但是實際上對上任何人,吃虧的可能性都不大。
相反方徹都有些擔心趙影兒,會不會被夜夢打擊太慘。
趙影兒明顯精心打扮過,容顏精致,明媚照人。英姿颯爽,千嬌百媚。
景秀雲則是根本沒打扮,相反,她還將自己扮醜了一點點。
但就是這一點點,讓方徹對景秀雲突然就是刮目相看。
這女人,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一路步履輕鬆,到了賢士居門前,方徹突然有點心虛,莫名的感覺自己就好像一個有了外遇的丈夫將小三帶到家裡來了的那種心虛。
推門進去,正在庭院練劍的夜夢就迎了上來:“回來了?咦這是……”
“恩,兩個同僚,這位是趙影兒,這位是景秀雲,對我幫助很大,我特意邀請一下到咱家裡來坐坐,一會你整點小菜,大家一起吃飯。”
“哦哦……”
夜夢頓時一臉驚喜:“趙執事請進,景執事請進……真是蓬蓽生輝,哎呀,方徹你怎麼不早說,這我都沒收拾……”
看著幾乎是一塵不染的大院子,各處設施,都是恰到好處,整個院子便如一大型工藝品一般。
景秀雲與趙影兒都是驚了一下。
不僅僅是乾淨的問題。
而是那種……舒適度,舒心,舒暢,進入這個家裡就感覺舒服。這是一種進入這裡就是回家的感覺。
從女人視角看,能營造出這種家庭氣氛的女人,絕對不簡單。
進入房間,也就進入了女人的戰場。
夜夢柔婉若水,溫潤雅致。
水善萬物而不爭。
而趙影兒英姿颯爽,小臉上雖然也是溫柔溫和笑意,笑盈盈的在攀談,但是和夜夢相比,總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實際上已經很親和了。
但是在夜夢對稱之下,就立即顯得鋒芒畢露。
對於這一點,連景秀雲與趙影兒自己,都是感覺匪夷所思。
因為平常的趙影兒在執事大殿就一直是柔柔弱弱的形象,而現在的趙影兒比平常的她更加的弱了三分。
而夜夢分明表現的不是很柔弱,卻能襯的趙影兒咄咄逼人……
這可真是奇了。
夜夢殷勤待客,溫婉的笑:“自從我們倆在這裡住下來,兩位姐姐還是方徹第一次帶回家的客人,那就肯定是好朋友了,非常高興見到你們。”
“嫂子客氣了。”
趙影兒道:“嫂子好漂亮,今日這麼近見到嫂子,才知道方總福氣多麼好。”
“嗨,我就是個家庭婦女,也幫不上他的忙。”
夜夢有些低落的笑笑:“全靠了諸位幫助扶持,才有了他的今天,我這裡先謝過了。”
“應該的,再說在方總英明領導下,我們也都非常的安全而且充實。”
雙方客套一會。
然後三個女人開始整理飯菜,手腳都很利索,看得出都是上得廳堂入得廚房,很是賢惠。
趙影兒一邊洗菜一邊問:“嫂子,伱現在修為,我怎麼看不透,看來嫂子也是高手。”
夜夢溫婉的笑:“我修為隻不過是武侯六品,但是對你們方總來說,卻根本幫不上忙,哎。”
趙影兒嘴角抽了抽,心情頓時有點低落。
雖然她的修為療傷後提升很多,但現在也隻是武帥一品;哪想得到夜夢居然已經武侯六品了……
頓時感覺矮了不止一頭。
景秀雲:“嫂子您這皮膚,可是怎麼保養的?簡直比七八歲的小姑娘皮膚都嫩,這真是……”
她一邊說,一邊湊近了看,越說口氣越是羨慕,後來簡直是震驚了:“你這……幾乎連毛孔都看不到,這白嫩的……嘖嘖,如同最頂級的白玉一般,一看就是羊脂那樣子……”
趙影兒也開始來看夜夢擼起來衣袖的手臂,兩眼中豔慕的光芒簡直要射出來:“嫂子你……你這怎麼保養的啊啊?”
然後洗菜做飯之旅就變成了三個女人的美容交流。
方總打開了酒在等著,一等不來,二等不來,三等……
好吧,終於來了,已經是華燈初上。
四人很融洽的開始舉杯。
整整一晚上,其樂融融。
一直到臨結束,趙影兒終於對夜夢說道:“嫂子,這麼大宅子,就住著你們倆人啊?有點太空曠了些啊。”
夜夢眨眨眼,笑道:“是有點太空了,其實我也經常想,若是再有個人住進來就好了呢。隻是你們方總不解風情,恐怕這個目標也難。”
趙影兒的臉就紅了。
紅的如同要滴出血來一般。
景秀雲在一邊,笑吟吟的舉杯,道:“沒想到嫂子如此開明;咱們來喝一個。”
夜夢斜了方徹一眼,笑道:“不開明也不行啊,這個家我說了可不算。”
一頓飯,賓主儘歡。趙影兒與夜夢到後來便如是親姐妹一般,兩人拉著手在說悄悄話,融洽的不得了。
夜夢還熱心到了極點的教趙影兒如何保養皮膚,如何保養身材,怎麼舒展身體……
然後還用夜夢的平時梳妝用的東西抹在手臂上,一件件試效果。
方總想象中的修羅場根本沒有出現。
而且全程都基本沒他啥事,感覺從頭至尾就像是純純參加了一場閨中密友的聚會,而且自己還是突如其來,不被歡迎的那個。
處處充滿了被排斥感。
而且感覺自己就是個呆頭鵝:壓根不明白完全沒有任何笑點的一句話,三個女人一起前仰後合花枝亂顫是什麼意思?
分明很平常甚至自己都不屑一顧的小事情,她們居然頭碰頭的討論那麼久……有啥好討論的?
女人的思想真是奇怪到了極點啊。
至於保養手指頭……
方徹伸出自己手指頭看,這玩意兒就是拿刀砍人的,你們就算是保養成一朵花……最後還不是要拿著刀砍人要拿著紙擦屁股?
方總感覺自己與這幾個女人比起來,自己簡直是人間清醒。
總是能一針見血,直指本質。
刀,就是殺人的,手,就是勞動的;嘴,就是用來吃飯說話的,某個地方,就是用來拉屎的。
他是這麼想的,所以他也是這麼說的。
“其實我挺不明白的,你們女人吧,比如說這張臉,天天抹來抹去……”
方總道:“出門的也抹來抹去,還隨時修修補補,問題在家的也天天抹來抹去,到了晚上還是要洗乾淨還要洗好幾遍……何苦來?”
“嫁了人的抹來抹去,沒嫁人的也抹來抹去;這些玩意還貴,買來乾嘛呢?就為了在臉上抹一個白天,晚上洗了去……從這點上來說,就等於是花了錢沒毛用,洗掉了。”
方總道:“還有那……”
正要說下去,卻看到三雙眼睛震驚的看著他。
三個女人對方總這幾句直男到了天花板級彆的話,感覺到了由衷的震驚。
景秀雲端著酒都忘了喝,杏眼圓圓的道;“方總,您怎麼能問出來這種問題?這不應該是你問出來的問題吧?”
在景秀雲和趙影兒眼中,方總俊秀儒雅,玉樹臨風,絕對是女人喜歡的類型。既然是女人喜歡的類型,怎麼會不解風情呢?
但是夜夢在震驚之後,卻是眉眼彎彎起來。
因為夜夢知道,方徹一旦說出來這句話,就代表著那藏在俊雅公子麵目下的直男性格,又徹底發作了。
說起來對付女孩子,方總乃是騷操作不斷。
在討女孩子歡心方麵,方總隻能靠自己都不知道的無意操作,這也就不提了。
但若是論及如何讓女孩子生氣,方總絕對是人中翹楚,無出其右者!
對這一點,夜夢也是不斷地自己摸索出來的。
包括一開始的‘賣入青樓’,再到後來的‘瘋狂打女孩子臉的切磋方式’,夜夢一直到婚後才逐漸認識到自己究竟嫁了一個什麼人!
她原本真的以為這貨是裝瘋賣傻的懲罰自己。
但是後來才知道這貨彆的方麵都可以,但是……對待女孩子方麵,情商乃是負數到無極限。
方徹道:“講道理嘛,你們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吧?是不是抹上後又都洗掉了?是不是純等於浪費?”
景秀雲道:“但是,抹上後就感覺比平時好看啊。”
“這不是騙人嗎?”
方總無語道:“本來是歪瓜裂棗,難道抹的好看了就能自欺欺人的認為自己不醜了嗎?”
景秀雲、趙影兒:“……”
“打個比方說吧。”
方總開始擺事實講道理:“就好比一個修為很低的武者,天天嘴裡掛著高深武學理論,欺世盜名。但是隻要上手一試,就能知道這是個草包,對吧?”
“……”
“這個道理同樣適用於女人,比如原本就是醜八怪,抹上粉……”
方徹正興致勃勃的講到這裡,準備用真理來征服這三個誤入歧途的女人的時候,卻看到三女同時舉杯:“咱們喝酒。”
三人碰杯,一飲而儘。
將方總晾在了一邊。
然後三人更是形成了小團體,湊在一起說話。
其團結程度更勝剛才。
很明顯,不想理他了。
就在這時候,突然間空中有什麼大放光明,似乎高空中,一輪明月驟然出現,煊赫威嚴,光照大地。
劍氣如光,招惹四麵八方,震懾一切陰暗角落。
“劍大人又開始劍氣震懾了。”
景秀雲歎口氣:“看來夢魔還沒抓到。”
“但是夢魔也不敢動了。”趙影兒道。
“但劍大人不能長久在這裡啊。”
“夢魔也不會長久隱藏,時間長了,總會露出馬腳。所以……就看誰的耐心好了。”
幾人談論一番。
凝雪劍的劍氣,在白雲洲上空不斷的四處盤旋,東西南北,方位變換。
足足半個時辰,才悄然隱去。
在劍光下的人們,卻是睡得無比安心。那是一種極致的安全感!
方徹凝望高空,因為他感覺到,就在白雲洲的這段時間裡,劍大人的劍,似乎變了一些,威力似乎有些增強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
一段飯,賓主儘歡。指的是女賓和女主,都儘歡。
方總有三大美女陪著吃飯,卻等於是自己喝了一晚上悶酒。而且是孤零零的那種。
三女聊的熱火朝天,半夜景秀雲和趙影兒才走。
方徹鬱悶的洗了澡,躺床上。
夜夢靜靜的躺在他身邊,躺著躺著,突然莫名其妙的笑出聲。
“笑什麼?”
“沒什麼。隻是想起來,她倆了解了你的真正麵目之後,那種表情,挺好玩的。”
“我什麼真正麵目?”
“粗人,莽貨,不解風情,直男。”
方徹怒道:“有多粗?”
夜夢白了一眼。
方徹正要懲罰,卻聽見夜夢幽幽歎了口氣。
“怎麼了?”
“這都帶到家裡來了,啥時候娶回來?”夜夢悠悠問道。
“胡說八道。”
方徹腦袋枕著手臂,道:“今夜,你應該已經讓她打消念頭了。”
“不會。”
夜夢低聲道:“換成彆人,或許就會知難而退了,但這位趙姑娘不同。趙姑娘看起來也挺柔弱,但卻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而且趙姑娘姿態優雅,有一種貴氣,不是普通家庭能教育出來的女孩兒。”
方徹皺眉:“你是說,她的來曆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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