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其中的曲折過程，寇一方說什麼也不會知道的。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怎麼段首座找到這裡來了？這不應該啊。
這一刻他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心膽俱裂！
段夕陽淡淡的看一眼，有些失望的道：“果然是那天神教的教主寇一方，你居然沒有猜錯。”
寇一方愣住。
誰？
誰沒有猜錯？
但是，下一刻，他就看到門口再次走進來一個人。
麵容清臒，很是有點小英俊，臉上帶著從容的微笑，滿滿的都是中老年成熟男人的成功範兒。
寇一方眼睛瞪大了，喉嚨裡嘶嘶作響，眼珠子幾乎鼓出來：“印！印神宮！！”
印神宮麵帶微笑，親切的道：“寇兄，你沒看錯，就是我。咱們哥倆，又見麵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呀。”
寇一方目瞪口呆，接著突然間就是一種強烈的憤恨，嫉妒，不甘瘋狂的湧上心頭。
寇一方這一刻幾乎忘記了所有恐懼，理智都消失了一樣，竟然一下子跳了起來，嘶聲怒吼：“印神宮！！！”
印神宮淡淡一笑：“不要這麼大力，寇兄，有首座在這裡，你叫再大聲，也沒用。”
他眯著眼睛，道：“就算是守護者高層全來了，也沒用。”
這一句話，將寇一方敲醒了。
噗的一聲，又跪了下去，嘶啞著聲音：“首座……”
這一聲首座，叫的真是蕩氣回腸。
段夕陽轉身，坐在了椅子上，淡淡道：“你和他聊聊。”
審訊寇一方這種事情，段夕陽根本沒興趣。這種蝦米，有什麼好審訊的？也就雁南那個low逼，竟然還要活的……
換做我的處理方式，這時候已經完事兒回去睡覺了。
印神宮恭謹答應：“是，首座。”
寇一方跪在地上哭道：“首座，卑職冤枉……”
段夕陽坐在椅子上，一彈手，一道勁風飛出，寇一方的身子如泄了氣的皮球，瞬間萎靡下去。
連麵容的偽裝，也無法保持，瞬間恢複了本來麵目。
他的丹田被段夕陽鎖了。
連抽冷子和印神宮同歸於儘的百億分之一的可能也沒了——在段夕陽麵前，的確是隻有不足百億分之一的機會。
寇一方臉上全是絕望。
印神宮在他麵前蹲下來，道：“寇兄，其實你怎麼想，我都知道。這樣，我說，你聽，你不反駁，我就當你認了。如何？”
寇一方一臉絕望的看著印神宮，突然哀求道：“印兄，我去一心教，給伱做個副手如何？”
印神宮歎口氣：“我倒是真想答應，隻可惜，寇兄，這件事，我說了已經不算了。”
寇一方暴怒起來，嘶聲道：“你這王八蛋就是沒存好心，就隻想弄死我。”
“我真沒有。”
印神宮憐憫道：“因為我知道，寇兄早晚有一天會把自己弄死。”
寇一方語塞。
印神宮知道，段夕陽想聽的，未必是這次事件。
輕聲道：“寇兄，其實，我挺明白的，東南五教五個教主之中，就隻有寇兄你，處境最艱難，從底層掙紮上來，沒有任何後台，也沒有任何關係，更沒有師門，所以，一直飄著。所以你也是最著急，最迫切的。”
“想當年我們一起參加養蠱成神計劃，與寇兄的長談，至今曆曆在目。”
“所以寇兄你雖然比誰都拚命，但是卻比誰都謹小慎微。因為你誰都惹不起。”
說到這裡，寇一方麵容怔忡起來。
想到當年，忍不住一聲歎息，眼神迷惘。
“所以這麼多年，你一直在拚，但是一直沒斷了尋找自己上層的路，但是尋找多年，你也終於明白，真正有根基的那些上層所在，不會在意你這麼一個前途渺茫的下屬教派教主。因為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你的能力和武力前途，也就做到天神教教主到頂了。最多，到東南總部或者各地總部，做個副總長官，這就是你的極限。”
寇一方麵容灰敗：“印兄抬舉我了，我從天神教挪一下位置，也就是去某個地方總部做個閒職，副總長官這種職位，沒我的份。”
“所以你開始尋求那些獨來獨往的大魔前輩們。但是發現隻有一個昏迷夢魔前輩可以接納你。其實還有孫無天前輩，但是孫前輩昏迷，並沒有嫡係，所以無人接納，你隻能投向夢魘護衛。”
“是。”
“但是既然投向這邊，就要為夢魔前輩的恢複做貢獻。”
“是。”
“你能做天神教教主這麼多年，就是因為，天神教高層都是你這麼多年慢慢發展的鐵杆嫡係。有些甚至是你的血脈。彆人很難插手，而並非彆人無法取代。”
“是。”
“但是這一次白雲州高層全滅，天神教雖然框架子還在，但你失去了這些力量，還麵臨獲罪，這個天神教也注定不是你的，而夢魔前輩縱然再次出現，但他的夢魘護衛全都死了，也會怪罪你，所以你在教派內，路已經走絕了。”
“是。”
“但你又不甘心，你自認為，其實比我們幾個人都要辛苦，付出的更多。但是你卻是最慘的，正好你知道我的分舵對我很重要，對總教也很重要。所以你要毀掉。”
“其實你不是反叛教派，你的目的，完全就是我。”
“是。”
印神宮輕輕歎息一聲：“我問完了。”
段夕陽坐著閉目養神，聞言眼睛驟然張開，冷電一般照射在寇一方背上。
寇一方突然掙紮著說道：“你說了這麼多，我都認！但我也有一個問題，還請成全。”
畢竟曾經是一方教主。
在明知道沒有了任何活路的情況下，反而恢複了幾分教主氣度。
印神宮道：“你說。”
寇一方道：“你如何知道我在這裡？如何知道我做了這些？鎮守大殿方徹，是你的人吧？”
印神宮淡淡一笑，站起身來。
這個問題，他不能回答。
關係到教中機密。
雖然是自己一手安排，更是自己徒弟，但是印神宮現在，卻沒有這個權限。
段夕陽在，回不回答是段夕陽的事情。
段夕陽站起身，走到寇一方麵前，淡淡道：“方徹，便是星芒。”
寇一方眼珠子猛然一鼓。
這一刻，臉上的表情真是意外到了極點。
他張著大嘴，鼓著眼睛，連呼吸都忘記了。這樣的表情，足足持續了三息。
才終於自嘲的苦笑起來，慢慢的笑的涕淚縱橫，一邊狂笑，一邊眼淚滾滾而下。
“嗬嗬嗬……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我舉報一心教星芒，舉報到了星芒自己的手裡？”
他瘋狂笑著。
臉上表情，說不出滑稽，可笑，自嘲，絕望。
“這種事……居然發生在我身上……我寇一方，也算是千古一人了！”
他淒愴的笑著，臉上的表情，卻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淒惶和絕望。
甚至顯得有些可憐。
這個真相，擊碎了他所有的自信，甚至，擊碎了他的精神。
從沒有任何一刻，他如此刻這般心灰意冷！
這般感覺自己就是個廢物。
不僅是廢物，而且是一個笑話！
他心如死灰的爬起來，接著跪下，對印神宮磕了幾個頭，慘笑道：“印神宮，這麼多年了，我從沒服過你。但是今天，我服了，不僅服了，而且是五體投地的服了。”
“我不如你，差得太遠了！”
“無論是心機手段，我都是一坨屎！”
他自嘲到了扭曲的笑起來：“我居然可以到印神宮的麵前，舉報印神宮……哈哈哈哈……”
他笑的格外肆意。
他知道，這或許就是自己這輩子最後一次笑了。段首座既然在自己麵前說出了這個秘密，那麼自己就再也沒有任何活著的希望。
“印神宮……希望你能一直成功下去……東南五教，就你自己了……”
印神宮沉著臉，並不說話。
但是心中的舒爽，已經到了極點爆棚！
在首座大人麵前，這是真真正正的露了一次臉啊！
段夕陽淡淡道：“既然現在到了白雲洲，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徒弟？”
印神宮尊敬的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屬下哪裡敢耽誤首座時間，再說雁副總教主還在等回複……屬下鬥膽建議，立即回去。”
“至於方徹那孩子，這件事他處理的極好。屬下也十分放心。”
段夕陽點點頭。
一手拎著寇一方，一手拎著印神宮，衝天而起。
瞬間化作長空中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來的時候因為緊急，可以撕裂空間，但是回去可以從容。
寇一方就在我手裡，誰能搶得了去？
……
淩晨時分，已經回到一心教。
印神宮向雁南彙報。
雁南大怒：“將這個叛徒立即押回總教！老夫要血警天下！”
印神宮隔著幾萬裡，都能感受到雁南的暴怒，是如何的不可遏製！
精心籌謀了這麼久的大計劃，居然差點因為這一點小事徹底崩盤！
而且還是內訌！
雁副總教主真正是差點都被氣糊塗了。
但是總算沒忘記了正事。
“印神宮，三件事。”
“第一，一心教也要動一下，製造點動靜出來，配合夜魔。製造夜魔離開了白雲洲的假象，便於移開方徹身上的調查。夜魔一旦解除嫌疑，擬定職位是東南巡查使。你把夜魔與星芒的官職任命，即刻下發。若是守護者任命先下了，這邊就來不及準備了。做好提前工作。”
“第二，夜魔有些放鬆了，要敲打一下。這一點，你看著辦！”
“第三，夜魔有點小家子氣，這不好。讓他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在守護者中臥底，他就是守護者！為守護者在陰陽界中獲取資源，他心疼什麼？輪得到他心疼？守護者那麼多高手，什麼情緒變化能瞞得過？”
“做臥底，哪有這麼做的？你印神宮是怎麼教的？不要把你的吝嗇，也教給自己的徒弟！”
“然後你告訴段夕陽，讓他即刻帶著雁北寒和那個什麼寇一方回來！”
印神宮在彙報的時候，段夕陽是在旁邊冷眼看著的。
印神宮也不敢離開段夕陽的視線彙報。沒這個膽子，所以，哪怕段夕陽煩躁，印神宮也要這麼做。
但這麼做也有好處，就是當麵上眼藥。
轉頭小心翼翼請示：“首座，這個……您跟寇一方說了星芒身份這件事，屬下是必須要跟雁副總教主彙報的，要不然，在總部一審訊，這家夥喊出一嗓子，那就糟糕了。”
段夕陽哼一聲：“彙報吧。”
於是印神宮就彙報了。
果然，那邊雁南就毛了。
找出來段夕陽的通訊玉，劈頭蓋臉一陣大罵。
“你特麼還能不能守住點秘密！你活了這麼多年活到豬身上去了？老夫差點就被你一句話給坑死！”
“這麼幼稚的事情，居然是你段夕陽做出來的！你以為你是雪扶簫嘛？！”
對於這頓臭罵。
段夕陽臉色不變，照單全收。
因為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的確不應該說。隻是為了那一點點低級的爽感，以為對方必死的情況下，就說了。
卻忽略了寇一方回去後，雁南還要審訊的。若是審訊的時候旁邊有彆人，寇一方一嗓子吼出來，那可就熱鬨了。
冷著臉被罵完，道：“我明天回去！畢長虹好了沒？”
“你還想再打他！？混賬！你這性格什麼時候能改改？都多少年了，你那口氣就消不了？”
雁南氣急敗壞的大罵一頓，然後道：“他已經好了！你這次突然回來，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那好，馬上回！”
段夕陽切斷通訊。
嘴裡哼哼一聲老陰貨。
然後轉身拎著寇一方而去。
印神宮全程躬身，一句話也不敢說。
終於，段夕陽走了。
印神宮才終於鬆了口氣。
我的天啊，這一兩天裡這是發生了多少事情。
夜魔沒有出來的時候，一心教平靜如一潭死水。
夜魔剛出來兩天，頓時風起雲湧，有好幾次自己都要被嚇出心臟病！
“終於要完事了。”
印神宮又是心累，又是滿足，又是驕傲。
截至目前為止。
東南五教，一心教已經形成了一家獨大的局麵。而夜魔也已經顯露出來崛起的態勢。
未來一片大好！
……
方徹傳出消息，就一直在等印神宮的消息。
通訊玉上，還保留著最新的通話。最後一句是印神宮的‘稍安勿躁，等我消息。’
方徹看的眼睛都腫了，也是始終沒有消息。
說好的等你消息呢？老登，你睡著了哇？
午夜過去了。
印神宮沒消息。
方徹脫了衣服，心事重重的上床，懷裡抱著溫香軟玉，定了定神，就鎮定下來。
既然我已經彙報了，那就是你們的事情。
你們處理不好，星芒暴露了，那也不是我的事。
反正我也死不了。
反正九爺說啥也能有辦法，我在這愁啥？
人生得意須儘歡啊。
啪的一聲，方徹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子，懷裡抱著美人，居然還在想魔頭的事情，簡直有罪！
夜夢本來好好地躺著，心裡一方麵為方徹發愁，另一方麵也鬆口氣。
總算，今晚應該不會被折騰了。
眯著眼睛不敢動，努力的做出來‘我已經睡著了’的樣子，見方徹始終沒什麼動作，心中暗喜。
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覺了。
但是……怎麼……
又……
“你你……你不是考慮事兒……”
“明天再考慮，今晚先辦正事。”
“那不好吧……”
“沒事，你老實點！聽話！來！”
“……”
……
第二天早晨，方徹神清氣爽的練劍。
愛咋滴咋滴吧。
你們不著急，我更不著急。
結果，剛拿出劍擺了個姿勢，印神宮的消息就來了。
“搞定了。”
方徹愣住：什麼就搞定了？
“師父，什麼搞定了？”
印神宮心情極好：“你擔心的事情搞定了，那個什麼神醫，我們已經抓回來了，你猜猜他是誰？”
方徹目瞪口呆！
我勒個去。
動作這麼迅速的嗎？連雷厲風行都已經無法形容了。
“師父，這麼快？您說的是不是我昨天剛說的姚平安所說的星芒和天下鏢局的事兒？”方徹還有些不確定。
因為這太夢幻了。以印神宮的實力，就算全力往這邊趕來，這點時間應該也還在路上吧？怎麼會就搞定了？
“當然！就是這個姚平安，你安排在四海八荒樓的姚平安。”
印神宮得意洋洋：“你知道他是誰？”
看來老魔頭心情爽到了極點了，居然非要吊這個胃口。
方徹於是趕緊配合：“他是誰？”
印神宮道：“天神教教主，寇一方！你想不到吧？”
我了個大去！
方徹根本沒想過，自己居然捕獲的是這麼一條大魚！
這也太驚悚了一些。
“師父，這太意外了，我都沒想到，我又乾掉了一位教主。”
夜魔這話太嘚瑟了。
印神宮看不下去了。但想了想，夜魔這貨，先乾掉了海無良，又乾掉了寇一方，咦，還真特麼是個教主克星！
“好吧，你努力，爭取把我這個教主也乾掉。”
印老魔不爽了。
“師父您這話說的，我覺得弟子完全可以直接嗖的一聲，從您頭頂超過去，直接乾總部大官去了。”
“就你能！”
印神宮氣樂了：“就你現在的水平，乾-->>